王爺,你登基稱帝吧!
本來是三路大軍威逼晉軍的,結果被李存勖一發威,北擊契丹,南援德勝,不到一月的時間,退去兩路,一時間,所有人都覺得,晉軍已經度過危機,甚至名聲大振,更上一層樓。
連李存勖也是這麼覺得的。
可誰都沒想到的是,晉軍最大的危機已悄然到來。
先是攻打鎮州的大將閻寶突然逝世,李存勖大驚,忙派人去問,才知道閻寶在發展鎮州城牆好大,易守難攻后,就果斷改攻為困,仗著晉軍兵多,把鎮州城圍得個水泄不通,鎮州沒法得到外面補給,果然很快就開始缺乏糧草,只是閻寶圍困的日子久了,難免有些鬆懈,鎮州城裡王處瑾抓住機會,居然從城裡衝出來,衝破閻寶包圍,甚至仗著出其不意,搶了晉軍的糧草。閻寶帶兵多年,也算名將,又上次胡柳陂一戰在晉王心中地位大升,正是想要建功立業給晉王看時,誰想到竟一時不甚,出了這麼大的丑,閻寶頓時又羞又氣,竟然一命嗚呼了。
三軍不可一日無帥,閻寶陣亡,李存勖就必須再派個主帥,李存勖想了想,直接把剛剛和他打了勝仗的李嗣昭派去了,想著以李嗣昭能力,定然能順利拿下鎮州。
可不想,沒過十日,居然又傳來李嗣昭陣亡的消息。
原來李嗣昭帶大軍去了鎮州后,發展鎮州因為搶了閻寶大軍的軍糧,已經不缺糧了,變又改困為誘,李嗣昭先是放鬆包圍,讓城裡的張處瑾和外面取的聯繫,在張處瑾一次外出運糧時,李嗣昭設下埋伏,等張處瑾一到,李嗣昭立刻帥伏軍盡出,張處瑾一行人果然被殺得大敗,只有幾人逃了回去,本來這一仗可謂大獲全勝,可誰想到在打掃戰場時,有幾個鎮州兵躲在暗處,等李嗣昭經過時,突然竄出來,拿箭射中了李嗣昭的額頭,李嗣昭當時剛打完仗,身上已經沒箭,居然直接拔了額頭的箭,反射死對方,而等李嗣昭回到軍營,當晚就箭傷崩發過世了。
李存勖聽到消息又怒又悲,一個小小的鎮州,居然連折了他三員大將(史建瑭、閻寶、李嗣昭),尤其這李嗣昭還是他爹的養子,他的老大哥,一直對他忠心耿耿,頓時大怒,又把李存進派了去。
這李存進就是當初去德勝幫李存審修浮橋的,李存進這次去,本來一開始也打算再伐木為柵,繼續圍困鎮州,卻不想鎮州土質鬆軟,不好修建,李存進只得改進,派騎兵進攻,可李存進本人擅長軍事要塞的建築,卻不擅長親自上陣殺敵,所以每次李存進都是派騎兵去迎敵,而自己在大營中坐鎮指揮。
結果被張處瑾瞅見破綻,讓自己弟弟張處球在下次晉軍來進攻時,偷偷繞到晉軍大營外,換上晉軍的衣服,潛入晉軍大營,李存進發現時,張處球已經攻破晉軍大營,李存進倉促率兵突圍,卻沒能逃出,最終戰死。
李存勖這下傻眼了,本以為手到擒來的鎮州,卻不想屢次折損他大將,就在他氣的發瘋,想要再派大將去時,原李嗣昭的觀察判官,任圜卻傳來消息,他拿下了鎮州。
當初李嗣昭死後,任圜身為其觀察判官,在軍中又素有威望,就順理成章的接收了李嗣昭的軍隊,這些日子之所以大將折損后還能大軍不亂,全靠任圜掌軍,在鎮州城裡終於支撐不下去時,任圜一舉拿下了鎮州。
從王鎔身死,損失了四員大將,耗時一年,李存勖終於拿下了鎮州,兼領了成德節度使,只是這代價,實在太大了。
然而這壞消息還沒完,因為李存勖不斷向鎮州調兵遣將,導致魏州這邊兵力減少,防禦下降,戴思遠趁著李存勖無暇顧及黃河下游防禦,突然對著幾個小城發起了進攻,幾個小城防禦不行,登時被拿下。
本來只是丟幾個城,李存勖也還不放在心上,再奪回來就是了,可其中一個城,衛城,卻是晉軍的存糧之處。
衛城一丟,李存勖在黃河一線的糧草頓時損失三分之一。
偏偏這時又遇上河北大旱,多處稅收上繳不了,又遇上糧倉被劫,李存勖一時焦頭爛額。
*
魏州晉王府
半夜,李存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馮道本來已經快睡了,卻被吵醒,只好睜開眼,輕聲說:「殿下又睡不著?」
李存勖嘆了一口氣,側過身來,對著馮道的榻,「可道,本王悔不聽你昔日之言,要不如今也不會落到今日這地步,當初胡柳陂一戰時,你就說糧倉這樣重要的東西,別放在離戰場太近,雖然方便轉運糧草,卻太危險,容易被襲擊,結果當初你保住了濮陽,本王也沒當回事,卻不想這次衛城,卻讓本王實實在在吃了個大虧,四萬擔糧食,一想起來本王就心疼的睡不著覺!」
「……」馮道張了張嘴,最終只能安慰,「事已至此,王爺還是看開些。」
「哪裡能看的開,」李存勖苦著臉,「今年要是大豐收還好,哪怕損失些也能補上,可偏偏遇到大旱,唉,你當初還提醒我讓我注意冬旱,早知我打什麼鎮州,直接允了張家和談就好,派兵去修修水渠,現在哪受這個憋屈,你知道么,今天我看魏博的稅收,竟然只有七成,我把糧官趙季良叫來詢問,詢問為什麼稅收無法收齊,你知道他說什麼,他居然一句話堵了我,問我什麼時候拿下大梁,還說如今天旱,如果再徵收全稅,只會失去民心,勸我不要再進行徵收……」
「趙判官此話,乃金玉良言。」馮道感慨了一句。
「我當然知道他說得對,我還好好嘉獎了他兩句呢,可趙季良的話再對,不徵收稅收大軍就沒糧草,他光道理說得好,我這眼下的危局怎麼辦?」李存勖甚至憋屈。
馮道心裡嘆了一口氣,大旱之時強行徵稅,會喪失民心,有損聲望,可要不徵收,大軍沒糧草,軍隊就撐不下去,這真是進退維谷。
「王爺打算怎麼做?」馮道問。
李存勖常常嘆了一口氣,「本王就是想不出解決眼下這困局的方法,才徹夜難眠。」
馮道略微思忖一會,開口道:「其實法子,倒也不是沒有。」
李存勖蹭得一下坐起來,「你快說,本王就知道可道你素來心中有謀略,什麼事都難不倒你。」
馮道也坐起來,「臣這有上中下三策,殿下看看哪個合適,上策,進軍梁境,打下城池,取梁地糧食充咱們糧倉,如此可緩解咱們軍中缺糧。」
李存勖摸摸下巴,「仗自然是要打,可咱們大軍這次被抽調去鎮州的太多了,如今河北剩下的兵力,防禦黃河北岸邊線已經有些勉強,再出兵,實在兵力不夠,而大軍從鎮州回來,也得等過年之後了,可咱們的糧草,只怕這個冬天都支撐不了。」
馮道接著說:「這下策,就是強行徵收全稅,保正軍中糧草,這個倒是來得及,只是苛捐雜稅本就傷民,又是災年,更是雪上加霜,不到萬不得已,王爺還是不要做的好!」
「這道理我何嘗不懂,」李存勖無奈搖搖頭,突然看向馮道,「這是下策,那中策呢?」
馮道嘆了口氣,「這一策,有點犯忌諱,道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忌諱不忌諱的,快說。」李存勖急道。
馮道抬頭看著李存勖,「這中策,就是,王爺,你登基稱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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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李存勖:???
馮道:登個基,咱們就可以收次份子錢,今年的軍費不就有了么,可惜,這份子錢一輩子只能收一次。
(作者:小聲嘰歪一句,李存勖確實只收了一次,可馮道,你收了十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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