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冷不丁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聲音,將周蔻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她順著聲音轉頭去看,只見到一襲青衣半邊身子倚著窗檻,手裡拈著琉璃盞,眯眼輕笑。

周蔻呆愣愣看著他,這才知道萱花口中的絕色是因何而來,這個男人只需一顧,就能叫你徹底挪不開眼,像是世間最炙艷的顏色交織在一起,絢爛出滿林春色關不住,他分明穿著最淡雅的青,皎皎月色照在他的身上,卻猶如白晝瞬臨,璀璀美人,絕代風華。

見到他真容會吃驚成這樣的人,周蔻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淮溪君撐著下顎,很享受著她眼中迸發出來的艷羨,讚歎,不可思議。

周蔻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有點自慚形穢,彷彿她就不是個女人。

她的手掖著袖子,慢吞吞往前移了一步,小小聲問,「你...你就是淮溪君嗎?」

淮溪君挑了挑眉,「你就是周擎的女兒?」

周蔻點頭說是,她不太敢靠近這個男人,要是離得近了,她真的覺得自己好自卑。

淮溪君微微仰脖喝了一口琉璃盞中的酒液,咽下去的時候,周蔻看到他的喉結呈現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這說明他真的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不是女子假扮的。

可是世間真的有如何好看的男人嗎?這該叫天下女子都怎麼活。

周蔻不敢再去看他,只是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她的鳳冠霞帔早換了一身常服,但鞋履並沒有換,一顆碩大的明珠綴在翹頭尖尖上,繡花紋路滿是精美的雀鳳。

「那個...我來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說一句話,你放心,我不喜歡四皇子,我也不想當四皇妃。」

他輕捏盞身,琉璃光彩在指尖流轉,「所以?」

周蔻咬了咬牙,聲音細若蚊蚋,「求你,你別叫四皇子殺我...」

淮溪君揚起尾音,似笑非笑,「哦?你剛剛說你不喜歡四皇子,這是為什麼呢?」

周蔻把頭垂的更低了,覺得他問的這句話就如同一句廢話,這天底下哪個女子會喜歡四皇子,那樣兇殘暴虐的一個人,時時刻刻要擔心小命還有沒有,若不是他有一層皇子身份加持著,皇后親自定下的親事,在蜀地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會討不到媳婦。

但這話卻不能在這位淮溪君面前說,萱花說他最得寵,又和四皇子感情篤厚,要是在他面前說他心上人的不好,那豈不是在自尋死路。

於是周蔻勉強擠出一個笑,道:「是我覺得我配不上四殿下,淮溪君大概不知道,我是周家的女兒不假,但一個月前我還只是個孤女,上京尋父來的,誰知就這麼成了四皇妃,這並非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想攀龍附鳳。」

「不想攀龍附鳳...」淮溪君把她的話念了一遍,呵呵道:「你的確不想攀龍附鳳,所以一聽到要和四皇子成親的消息,你就要跳樓自盡了是么?」

周蔻一驚,猛然抬起頭,自己尋死的消息怎麼會傳到他的耳中,她緊抿著唇,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個稚弱如兔的女人,薄唇輕啟,道:「既然你那麼討厭四皇子,不如你就跟了我,我便保你往後無虞,如何?」

周蔻睜圓了眼,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只見那位淮溪君從窗邊一翻而下,那隻琉璃盞也隨手擲到了一旁,他修長纖細的手指大膽挑起她的下巴,將她的眉眼輪廓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挑剔道:「雖然說長的不算很好看,但也勉強尚可,你今晚留下來陪我一夜,四皇子以後就絕對不會殺你。」

他這樣放肆的舉動,根本毫無顧忌,也不在乎她現在是不是四皇妃,周蔻又是羞憤,又不敢觸怒了他,結結巴巴沒個全話,欲哭無淚,「你你你你...你不能這樣,你是四殿下的人,要是讓他知道了,我的腦袋就要搬家了。」

淮溪君看著她可憐見的小模樣,笑意更深了,「怕什麼,有我保你。」說著他的手就移到了腰間,想去解開束帶。

周蔻嚇壞了,不知哪兒來的勇氣,一下把人推開,連燈都來不及拿,就跌跌撞撞往回跑。

她剛走,暗處就出來一個人,若是周蔻眼下還在,能聽出這人就是白日里迎她的元二公子。

元易看了一出好戲,有些無奈道:「你何必去嚇唬一個小姑娘。」

淮溪君一記飛眼過去,「閑著也是閑著,圖逗個樂兒,走,咱們繼續下棋去。」

府上那麼大,虧周蔻還記得回來的路,一路不帶停的,到了雲瑤苑門口,把萱花和鶯草都嚇了一大跳。

周蔻鬢松鬟亂,釵歪簪斜,眼角還掛著淚珠兒,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

鶯草忙將她迎回去,「皇妃這是怎麼了?」

周蔻嗚嗚咽咽半天說不出來話,顯然是嚇得不輕,只顧著哭了。

萱花以為她遇到了歹人,張口就要叫人,周蔻拉著她的手腕,這才開口,「是...是淮溪君...」

鶯草一驚,「他對皇妃做什麼了?」

周蔻好不容易止住的哭聲又開始了,「他說要我跟著他,還想解我的腰帶。」

萱花聞言,先制止住她,到門外環顧一遭,將四面窗戶掩住,問道:「皇妃當心隔牆有耳,這事要是傳出去,可得捅破天了!」

鶯草卻有些氣憤,「咱們姑娘好歹現在是皇妃了,他怎麼敢這樣輕薄!」

周蔻抽噎道:「什麼皇妃,他那樣受寵,讓四殿下殺了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萱花和鶯草可算是看清楚了,她們姑娘在這皇子府,就是誰都能欺負一下的角兒。

只是鶯草覺得奇怪,疑惑道:「淮溪君不是四殿下的男寵嗎,他們這些喜好男風的人,怎麼還輕薄皇妃。」

萱花年長,見識也比她多,「有些男人好男風,但也不耽誤他娶妻生子納妾,不過四殿下這樣只好男風,不近女色的,算是少有。」

鶯草不禁打了個寒顫。

反正經過那夜的事情,周蔻是再也不敢去找那位淮溪君了,她仰著脖子等著四皇子哪日不高興了就殺了她,但一連三日,她都沒見到四皇子的人影兒。

四皇子好像把她這個人給徹底忘了。

到了回門這一日,萱花問她要不要回周府去。

周蔻不想回去,但又想趁這個機會出去轉轉,自打進了京城,她還沒好好逛過,就被稀里糊塗帶回了周府,後頭發生的一堆事情都夠讓她糟心的了。

京城女子但凡出嫁了,除非得夫君批准,不然不得出府,回門是個好機會,正好眼下四皇子人又不在,要是錯失了這個機會,下回能出去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於是她道:「還是回去一趟吧。」

回門歸寧本是新婦省親,新婿拜謁之禮,但別說拜謁了,四皇子從頭到尾連面都沒露過,也就拜堂成親時那一拉一拽,還是隔了一層蓋頭的。

不過周蔻隻身一人回周家,倒也不覺得難堪或是什麼,最起碼她順順噹噹回來了,天知道她一隻腳踏離周家時,還以為沒命回來了呢。

她懷著不安忐忑的心情,沒想到卻撲了一場空,周擎人不在家,周吳氏帶著女兒出去逛廟會了,估摸也沒人惦記著今兒個是她回門的日子吧。

這可太好了,周蔻高高興興出了周家的門。

她又問萱花,「京城哪裡比較有意思?」

京城有意思的地方可多了去了,但女子能去的卻屈指可數,除了戲園子和寺廟,也就只有那些綢緞莊,簪釵樓,或是賣什麼胭脂水粉的地兒。

但周蔻不太喜歡那些首飾胭脂,往前打扮都是她娘親在操心,現在是由萱花鶯草在捯飭,她更愛那些絲竹音律,這也是她娘為什麼重金替她請樂師教琴的原因。

可京城的樂坊要麼是官家的,要麼都是做些勾欄賣笑的營生,她一個姑娘實在不方便去,想來想去,還是去了戲園子。

台上濃墨重彩的戲子咿咿呀呀,她也只是聽個趣兒,京城的戲曲要比蜀地的更韻味悠長些,周蔻正聽著入迷,樓下一陣吵嚷。

她低頭一看,只見幾個身強體壯的豪奴正在將散桌上的一些聽客往外趕,她正要遣萱花下去問問,那戲園的老闆就滿臉歉意上樓,一個個挨著呵腰。

「真對不住了,有客人要包場,有勞各位聽客挪步了。」

立馬就有人不滿意了,「誰啊,這麼大氣勢,要把大家往外趕,包場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老闆賠著笑,「是岐山王。」

一聽是岐山王,立馬鴉雀無聲了,眾人都很知趣的往外走。

倒是周蔻,初來乍到,人還沒認全幾個,除了四皇子是赫赫有名,連她在蜀地都傳著惡名,這岐山王又是哪位,她還真不清楚。

萱花低聲附耳解釋了一番,「這位岐山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一母同胞,頗得聖寵。」

一聽是皇帝親弟,周蔻暗暗咂舌,難怪都道京城遍地人物,出來聽個戲都能碰到王爺。

照著輩分,這岐山王還得是她的小叔,她是岐山王的侄媳婦。

周蔻眼下還並沒有作為皇妃的任何體驗感,她這個便宜皇妃每天都當得心驚膽戰,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脖子摸摸腦袋,所以一聽是岐山王,也沒有作為皇妃要和這位小叔打照面見禮的想法。

不過她想避著人,不代表人也想避著她,剛一下樓,就迎面碰上了那位錦衣華服的岐山王,周蔻不由停下了腳步,卻不是因為他。

岐山王身旁,居然站著周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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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誰是我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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