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等享用完凪彥讓他幫忙嘗味道的那份慕斯蛋糕后,在離開烹飪教室的那一刻,亞夢又重新把名為「對外形象」的面具又戴在了臉上。
幫凪彥把剩下的五份慕斯蛋糕和做搭配的冰檸檬水,拿托盤一口氣端到了皇家庭院后,亞夢就打算開溜。不管唯世也好,空海也好,彌耶也好,都不能說服他留下來談談。可以說是去意已決,毫無迴旋的餘地。
凪彥:「日奈森同學不留下來一起吃慕斯蛋糕?拿過來的五份剛好是按照人頭來做的。如果日奈森同學走了的話,那不是就有一份沒人吃了么?」
假裝沒有聽見彌耶高聲嚷嚷著的「讓他走我來吃」的發言,亞夢冷這張臉,就近找了個椅子,拉開坐下。一點都不見外。
也懶得管那邊試圖用言語把亞夢趕走的彌耶,空海把唯世拉到一旁:「原來日奈森同學吃這一套的么?」
唯世搖了搖頭,也很茫然:「不,資料上沒寫這麼細的。我也就知道他怕生和怕鬼故事。」
「這樣啊,連你都只知道到這個程度……」空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視線移到了在那邊勸著彌耶的凪彥,「彌耶的這個朋友還真了不得啊。如果實在找不打下一任的Queen'sChair的話,把撫子拉來幫忙貌似也不錯?雖然沒有守護甜心,但其他的事情還是可以麻煩她來做的,不是么?」
但對於空海的這個建議,唯世非常堅決地給予了否定:「守護者只能讓擁有守護甜心的孩子來擔任,這是從初代傳下來的規定。我們不可以當其不存在的。就算藤咲同學她的確各方面都很厲害,但既然看不見奇迹他們,也就說明她的守護蛋並沒有誕生。讓沒有守護甜心的人擔任守護者,如果突然出現了壞蛋,那我們不是還要花費精力來瞞過她么?那成立守護者的意義又在哪裡?」
見唯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堅定,空海便明白了他的態度。於是這件事就此打住,空海此後也不會再提及了。
總算把彌耶安撫到另一張圓桌旁坐好,凪彥把撒有草莓粉的慕斯蛋糕放在了彌耶的面前,然後轉頭向不知道在那邊進行著怎樣的男人間的對話的兩位,詢問道:「邊里同學依然是香草口味的可以么?而相馬學長……這次相馬學長是要哪種口味的?」
兩人對視一眼,走了過來。唯世還是和以往一樣,拿走了撒有香草粉的慕斯蛋糕。而空海則是看了眼剩下的三個蛋糕,非常自來熟地伸手摟著亞夢,把問題拋給了下家:「我都可以。倒是日奈森同學想要吃哪種口味的?這次好不容易把你請到皇家庭院,可不能再把你氣走了。所以你先選吧。」
看亞夢似乎有些選擇困難的樣子,凪彥提出了一個建議:「不如抽籤吧?黑、綠、紫三種顏色,剛好可以做三個簽。我們三個抽,自己拿著哪個簽,就吃對應顏色的慕斯蛋糕。如何?」
亞夢和空海對視了一眼,同時點頭為凪彥的提議投出了贊同的一票。於是紫發少年便找唯世借了一張廢棄的舊紙張,撕下大小相同的三片,分佈寫上「黑」、「綠」、「紫」三個字后,疊成小團。將之打亂後放在亞夢和空海面前,讓兩人先拿取。作為製作紙團的凪彥拿起了最後留下來的一個。
等三人人手一個紙團后,這才同時將之打開。
看著手中展開的紙張上所寫著的字,凪彥端走和自己發色對應的撒有藍莓粉的慕斯蛋糕,轉身選擇了在彌耶對面的位置就坐。空海和亞夢則是拿著他們的那份,和唯世湊男子組去了。
兩個圓桌隔得並不遠,但就像中間隔了一個名為「性別」的牆壁,各說各的,完全沒有跨桌的一個交流。
由於一個圓桌旁只放了兩把座椅,所以作為年長者的空海便讓唯世坐在了亞夢對面空著的座椅上,自己則是去位於皇家庭園一個角落裡的儲物間,再搬一把椅子過來。
等空海走後,唯世和亞夢之間一時顯得有那麼些尷尬。兩人中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面對面,就這麼盯著對方看。具體在看什麼?唯世和亞夢也說不上來。
第一次在外面與他人如此長時間的對視,亞夢稍微皺了一下眉頭,不由心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看什麼呢?矮子。」
話剛說出口,粉發少年就後悔了。但又因為在意自己的對外形象而無法將歉意的話說出口,便只能將頭直接轉向一邊。避開唯世的視線,不讓他看清自己眼中的動搖,和其中的一點也不「酷」的神情。
唯世明顯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對待,雖然他其實在亞夢轉校之前就已經看過他的個人資料了,但還是有些茫然地偏了一下頭。同時非常認真地向亞夢道歉:「對不起,日奈森同學。是我唐突了。」
亞夢沒有回應,或者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於是他也就只是繼續偏頭看著一旁的綠植,沒有對唯世的道歉有任何的表示。
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了空海扛著個同款的坐椅回到圓桌旁為止。
茶褐色亂髮的少年剛把座椅放下,隨即坐下,拿起銀勺,正打算開始享用今天的下午茶時,餘光瞥見同桌的另外兩位面前的慕斯蛋糕都一點也沒動。視線再往上移一點,便是唯世那無措的小表情,和亞夢雖然只給自己了一個後腦勺,和隱藏在粉色髮絲之間的、染上了明顯的紅暈的耳尖。
大致能猜測出,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兩人之間都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於是空海乾咳了一聲,拿出了在場唯一一個五年級生的氣勢,做起了和事佬的工作:「好啦好啦。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氣氛別弄得這麼僵硬吧?再說了,藤咲同學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蛋糕,你們如果放久了再吃的話,可就享受不到立即吃的那份美味了。」
唯世聽言也像是找回了主力骨一般,感激地看了空海一眼,拿起自己面前的銀勺,恭恭敬敬地說了一句「我開動了」,就動手開始享用起自己的那份香草味慕斯蛋糕。
而另一邊的亞夢對於空海給的這一個台階,也踩著下了下來。他回過身,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垂眼看著自己面前的慕斯蛋糕,卻沒有伸手去碰銀勺,就這麼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為了一塊蛋糕就這麼開心,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所以說我們本來就是小孩子啊,為了一塊蛋糕就開心什麼的不好么?
空海沒忍住在心裡如此吐槽道。但回過頭,看見原本開開心心吃著蛋糕的唯世紅著臉坐在那裡,嘴中含著勺子,卻遲遲沒有下手舀取下一勺,空海心裡咔嚓一聲,連忙開口打著圓場:「日奈森同學真成熟呢。所以是不喜歡吃蛋糕么?那還真是可惜了,難得藤咲同學準備的甜品。等會兒要是看見日奈森同學的這份一點也沒動,她肯定會很失落的吧。畢竟這可是藤咲同學親手做的。」
「會為這種小事失落,笨蛋么?」下意識的話語,在亞夢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說出了口。而也就是因為這句話已經放出,讓原本還停留在耳尖上的紅暈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他甚至都不敢轉頭往另一個圓桌的方向看去,深怕入眼的是一張受傷了的面容。視線快速掃過同桌的唯世和空海,見兩人都是一副不贊同的表情,粉發少年又將目光下移,落在了三份慕斯蛋糕上。
強忍著因為可能會崩塌冷酷人設而發自內心的抗拒,他死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再次張口,盡他最大的全力,做了個轉折:「不過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嘗嘗吧。」
「女子組」的這邊,凪彥看著彌耶一口口把她的那份點心吃完,就把自己的那塊蛋糕推了過去。
扎有亞麻色雙馬尾的少女只是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這位點心製作者,嘟囔了句「謝謝」后,像是反應過來自己應該還在與其生氣,就又低下頭悶悶地吃了起來。畢竟生氣歸生氣,蛋糕還是要吃的。彌耶可不是那種會委屈自己的胃的傻女孩兒。
辛苦做了慕斯蛋糕卻不被搭理,凪彥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快。反倒說,他笑得比剛才更開心了一些。
就像看見倉鼠氣鼓鼓地背對著自己,偷偷享用著其腮幫子里藏著的堅果一樣。被萌得不要不要的,又哪兒來的功夫去責怪倉鼠呢?而現在坐在凪彥面前的彌耶,在紫發少年的眼中,也就是這麼一個狀態。
可以說是完美、精準地戳中了凪彥的萌點之一。
就像亞夢的口是心非一樣。
於是同樣解決完了自己那份的「男生組」的三位,看著另外一桌的兩位,一個吃得認真,另一個笑得認真,不由都陷入了沉默。
空海張了張嘴,原本想要重新開啟一個新的話題來掩飾這份沉默,但怎麼也沒能說得出口。像是嘴不允許他對自己的心含糊一樣,替他做主,將他,也是另外兩人心中的想法說出了口:「……你們覺不覺得,撫子的這個笑容,看著讓人瘮得慌?」
一時都忘記了使用敬稱。不過好在另外兩個人也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對於這個問題,唯世用他那萬能的「王子」般的微笑當做回答。亞夢則是被驚嚇得又披回了他的對外形象,彷彿這樣才能給他帶去一點點的溫暖和安全感。
只見粉發少年面無表情地抬起右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額發,用能與自己面孔的溫度相符合的聲音,緩緩問道:「你無聊么?」
就是可惜在這裡的唯二兩名女生,一個單純得對這種男性荷爾蒙失靈,另一個則是實打實的偽娘。沒有一個會為這足以被稱作是教科書般的耍酷而尖叫。
而唯一給出了反應的空海則是看了看那邊依然笑得滲人的凪彥,又看了看這邊突然開始扮起酷來的亞夢,頓了一下,露出了一個難以形容的表情:「日奈森同學……你該不會是喜歡撫子吧?」
被提問的亞夢的腦海中還是一團亂,根本就沒過腦地給出了他對此的回應:「喜歡什麼的。隨隨便便把這種字眼掛在嘴邊,你多大了啊?怎麼還這麼幼稚。」
並不意外聽見亞夢說出這種話,空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看著桌子上已經空掉的三個碟子,感慨道:「但撫子這種女孩子,真的很適合娶回家當媳婦兒的啊。」
「白、白痴。你這都在說些什麼啊?!」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身旁這位一直和自己搭話的茶褐色頭髮的男生到底都在說些什麼后,亞夢漲紅著臉,用於不堅定的反駁的語調都不自覺地上揚了些許。
在一旁最先回過神來了的、在場唯一知道「撫子」實際上是男生的唯世,聽著兩人這一來一回的對話,臉上標準的「王子微笑」成功裂開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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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世:我的朋友的朋友是一個偽娘,我朋友她不知道,但我因為某些原因知道了這個事實,並且也在幫他隱藏這個真相。現在新認識了一個人(男生),他不知道我朋友的朋友是一個偽娘,還對我朋友的朋友有好感。由於我朋友的朋友他女裝有家庭原因,我也不好直接戳穿他。所以我現在該怎麼辦?挺急的,在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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