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宋雪何曾受過這種屈辱,伸手就想拽住周洲把人扯出去。
周洲靈巧一避躲了過去。
她此刻臉色冰寒,譏諷地看著宋雪,「這麼多年過去了,宋小姐還是沒改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毛病,難道是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宋伯父管教不嚴子女,侄女可以替他代勞呢?」
「你——!」宋雪臉上青白交加,氣的連說話都不勻稱。
她胸口劇烈起伏,好半晌才平復下來,「我殺了你!」她驟然發聲,瘋了一般沖向周洲。
周洲早就有防備,站在原地,竟然一動不動,眾人都以為她嚇蒙了,實際上她是胸有成竹,腳底下五厘米高的細長高跟鞋正研磨著地板,她就等著那個時候一個飛踹,踹趴下那個噁心的女人。
她要讓她徹底明白,五年前她敗在自己手裡,現五年後她還是會敗在自己腳下,她腦子都被狗吃了嗎?
可惜不知道是老天眷顧她,還是看不慣她,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那般愚蠢的笑料,整整在琛城上流圈子流傳了一個月,人盡皆知,宋小姐蠢得不可救藥。
此時宋雪整個人宛如一匹脫韁的野馬,撲向周洲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擔心起來,那樣柔弱的一個小姑娘可經不起宋雪的一拳吶。
只有一個人的例外,他看的清,那個女人眼睛里不懼不怕,沒有一絲慌亂,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漂亮的瞳孔流溢著璀璨奪目的自信,叫人錯不開眼。
他慢慢把伸出去的腿收回來,折向另一個方向,為自己重新換一杯紅酒。
醇香猩紅的液體在杯中波光微漾,像是收攏了整片星空。
宋雪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腳踩上自己身上曳地長裙的滾邊,整個人隨著慣性動作,倒在周洲裙擺之下,五體投地,萬分狼狽,估計她畢生都將難以忘卻。
周洲受驚似的後退一步,似是不解地說道:「宋姐,快起來,我可受不起你這麼隆重的大禮。」
眾人仔細一瞧,可不是嘛,五體投地,倒真是稱得上隆重大禮。
宋雪終於被服務生扶起來,整個人摔得鼻青臉腫,怨毒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周洲,一旁的服務生看的清清楚楚,手一抖,差點兒就給她來個二次傷害。
「你怎麼回事,連扶個人的力氣都沒有嗎?」
服務生連忙道歉,心說要不是你太丑,我會被嚇著嗎?等到確定人沒事之後立刻放手,飛快離開了。
尼瑪,他要去找男朋友撫慰撫慰自己幼小的心靈。
「小雪這是怎麼了?」趙父突然出現。
宋雪原本就要脫口而出的髒話被她又咽了回去,忙伸手捂住臉,發出輕輕的抽泣聲,此情此景,竟然硬生生被她營造出一種孤苦無依的凄慘氛圍。
趙父一見這就怒了,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他的地盤上欺負他的女人,講到這兒,就不得不說一說宋雪這些年的幸福生活。
自從她被辛家退婚後,便徹底被s大勸退,說是勸退,可誰人不知道她做的那些好事,她自此徹底身敗名裂。
宋父聽說之後,和她的關係幾近決裂,幸好她母親從中調和才沒有讓她淪落到掃地出門的地步。
一夕之間,她由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淪落為人人唾棄的賤人,直到遇見趙父,她那時候流連夜店,憑藉著宋氏大小姐的名頭混出夜店女王的稱號,聲色犬馬中和趙父發生關係,知道他的身份后,她更是無所不用其極,五年時間,她嫁給趙父,現在宋父因為趙父的關係根本不敢怠慢她,而她那個哥哥,同性戀又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此時趙父已經心疼不已的摟住了自己的小心肝兒,自然也注意到了周洲。
一雙渾濁的眼露出狠光,聲音也沉了下來:「小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小雪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周洲偏過頭不屑回答。
「你,你!」趙父還要不依不饒,周圍人卻都看不下去了。
「老趙這事兒跟人家小姑娘沒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夫人一上來沒說幾句話就開始發瘋啊,自己……咳咳。」那人說不下去,隨即另有另一人接話::是啊,我們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人家小姑娘被她嚇得不輕,連躲都沒躲,誰知道她自己一腳下一滑摔了一跤。」
趙父將信將疑,宋雪心裡咯噔一跳,連忙啜泣道:「到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那麼著急,可是,我也是為了周學妹呀。」
宋雪靠著趙父,望著周洲眼含憐憫,「我聽說周學妹父親病重住院,就想安慰安慰她,哪料到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趙父這時才想到她剛才摔了一跤,殷切道:「你沒事吧?」
宋雪眉目楚楚,咬著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態,令趙父大為憐愛。
「小雪沒事,周學妹沒嚇著你吧?我聽說你家公司資金周轉不開,要不要現在幫你吧。」
沒等著周洲說話,趙父說道:「不知道姑娘的父親是誰?又是哪家公司,我也好替小雪略盡綿薄之力。」
「不勞掛心了。父親是周知文」
其他人是明白了,看向周洲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宋雪眼裡閃過與一絲快意,不過是個小三養的私生女,也敢和她較量,她嫌火勢不盛,說道:「你媽媽姚芯還好嗎?」
她說話時特意加重姚芯兩個字,整個琛城誰不知道姚芯的大名,她可真稱得上是臭名遠播,包括當年周家那一堆破事,今天過後,周洲是個私生女的事一定會遠揚,和她母親那個婊·子一樣。
「宋姐和姚芯很好嗎?」周洲問道,「我媽媽姓李,宋姐你可千萬不要記錯了。」
宋雪才不信呢,惡意揣測道:「你不會是不想承認吧,也是,畢竟姚芯名聲不怎麼好,你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
周洲氣笑了。
「宋學姐腦洞當真是突破天際,我姓李,當年是被抱錯了。」她輕輕一筆帶過,隨機反問宋雪:「學姐怎麼對別人家的事如此掛心,莫不是更年期到了?」
「周洲。」
顧檸從人群中衝出來,拽著何淼霖跑的那叫虎虎生風。問道:「你沒事吧?」
周洲說我沒事。
她這才放下心,剛才看見這裡圍了一大群人,就有些不安,幸好沒事,鬆了一口氣,才注意到四周,隨即錯愕的看著宋雪,一臉驚詫。
她壓低聲音問周洲這個豬頭是誰,長得這麼丑還就不要出來嚇人了,簡直強行拉低宴會的顏值嘛,讓人不忍直視。
她雖然是刻意壓低聲音,可近身的宋雪卻聽得清清楚楚,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紅紅紫紫很是奇特。
周洲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五年了也沒改掉心直口快的毛病,不過可真是解氣。
「你!」宋雪發怒,冷不防后腰被人輕拍,看見趙父一臉深意,瞬間明白了,隨即嚶嚀一聲,竟然就這般猝不及防的暈厥在趙父懷裡。
他臉上適時露出急切表情,抱著她匆匆退場。
下一刻,周洲被顧檸拉出人群。
「不好,周洲你快走!」
「怎麼回事?」周洲雲里霧裡,原本一場好好的撕逼大戰就這樣中斷,她還沒回過神來便被好友塞進車裡,對了,還有何淼霖。
顧檸來不及解釋,只來得及對駕駛座上的人何淼霖扔下一句話:「姓何的,你要好好保護我姐妹,我就答應你。」
她說的真是咬牙切齒,可關鍵時刻竟也只有這個傢伙能夠派得上用場。
不想和何淼霖對她笑出一口大白牙,「遵命老婆大人,不用你說,我也會保護好小師妹的。」
瞬時車子發動飛快,駛過顧大小姐身旁掠起滾滾颶風。
師、師妹?!
留下呆愣的顧大小姐,下一秒恍然大悟,混蛋又被他佔便宜了。
周洲坐在車裡,只覺得身心受到極大考驗,太TMD刺激了。
她雙手緊扣,心臟砰砰好似要跳出胸口。視野是飛快倒退的景物,不!哪裡還能看得出什麼景物,是一條彎曲變形的長帶,這車速應該有上百碼了吧?
她艱難地咽了口吐沫,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者是產生了什麼錯覺,眼前開車的那個人真的是她那隻悶騷師兄,不是被人掉包了吧,該說一句心有靈犀嗎,連懷疑都一模一樣,不愧是同門師兄妹。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我是你師兄,貨真價實。」
何淼霖稍微瞄一眼後視鏡就猜到了,你這丫頭在想什麼,不就是開個車嘛,開個車嗎?
他手下一推,車速瞬間再上新台階,不愧是七位數的好車,性能就是好!啊哈哈哈哈……
周洲:「……」
她覺得心好累,什麼都不想說。
「小師妹,難道沒有想問我什麼事情?師兄可是什麼都知道的。」自己耐不住寂寞的某人開始賤兮兮的找話題。
周洲甩也不甩他,默默蜷縮在後座上,完全沒興趣,憂鬱來的有點兒太快就像龍捲風,她忽然就懶懶的什麼都不想了。
可惜某人不依不饒,完全枉顧周洲的個人意願,兀自喋喋不休,竟然也講的很嗨皮。
周洲差點兒被他一堆話埋了,再沒有憂傷的心情,只覺得煩煩煩!
這悶騷什麼時候進化成了話嘮,求放過!
「師兄,你東拉西扯不渴嗎?」
「不渴,小師妹你說話了!」他一個激動手速有又上新高。
周洲身子前傾,差點兒滑出來,幸好有安全帶。
捂著怦怦亂跳的心臟,幽怨的看向前方,一瞬間何淼霖背後寒毛根根直立炸開了。
他訕訕道:「小師妹,別急,一會兒就到我家了。」
周洲別開臉,她是真相信。
眼神無意瞟住車窗,看向外面模糊不清的背景,她忽然想起來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師兄,剛才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離開?」
五分鐘后,周洲明悟了。
「我去!」她忍不住爆粗口,說好的和諧社會呢,TMD又是□□又是連環車禍,□□頭子,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原來趙父竟然是黑幫老大,宋雪自然是狗仗人勢,她現在得罪了他們,這他媽是什麼世道啊,再度爆粗口,她反倒平靜了下來,眸子里閃過一抹深思。
照師兄的話,顧檸之所以那麼著急,完全是因為趙父有前科。
曾經就是那麼一個場合,一位賓客得罪了他,當時別人並沒有放在心上,可第二天便傳出這位賓客車禍身亡的事情。雖然警方最終調查確認為意外事故,可眾人又哪裡不明白,這就是趙父的手段,紛紛派人暗中查趙父的底細,這麼一查,可不得了。
趙甫,趙氏集團總裁,暗地裡經營著數十家個舞廳以及賭場若干,手底下有一幫打手,完全的□□老大。
眾人心驚,都懷疑趙氏就是趙甫洗黑錢的工具,可竟然找不到一絲證據,他銷毀了所有證據,根本竟然毫無辦法,只能如此忍耐,這也是宋雪這麼囂張的根本原因。
可是,周洲又怎麼會怕?
她不只是周洲,她還是李清墨。
她身後站著的是整個李家,她有驕傲的資本,所以周洲一點兒也不著急,趙家相較於李家根本是天壤之別,不,是根本沒有比較的資格。
何淼霖看著周洲逐漸緩和的臉色,暗自納悶,怎麼除了剛開始的怨氣現在卻平靜了起來,容從容又淡定,難不成是……
小師妹已經看破生死了?好吧,他瞎猜的。畢竟也和周洲聯繫過一段時間兒,周洲也沒避諱著他,不經意間漏出來的信息足以讓他猜到正確答案,
那就是他的小師妹,一點兒也不簡單。
這廂,意料之中的意外正被人堵截。
魏徽澤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入魔了吧,他猛踩得油門,車身宛如飛矢瞬間超過,在空中甩出道道殘影,車后是趙甫派出的車手,他被他壓制的死死的,完全翻不出半點浪花來。
他目視前方,滿眼的風塵,兩邊車窗緊急打開,凜冽的涼風呼嘯而入卷席身心,車子里寒冷的像是冰窟,他是這裡唯一的主人。
他目視前方,眼前是大片空闊的道路沿,後視鏡中那輛車左閃右躲,可他的車身如磐石般穩固向前。
「媽的!老大,這輛車裡有高手!」駕駛座上的男人氣急敗壞,戴著耳機向老闆說話。
「什麼?」男人不知道聽見了什麼,發布了什麼命令,手下一滑,車子險險撞上一旁的護欄,驚魂一刻之後,男人咬緊牙關竟然直衝沖地撞上去,兩車皆是一震,旋即分開,車尾車頭留下深凹的撞痕。
男人虎口險些震烈,臉色花白,而魏徽澤也不多逞讓,臉上掛了彩帶了一些輕微划痕。
又是幾聲撞擊,兩輛車身都大面積脫落嚴重變形,男人怒喝卻終於減速,他從來見過這麼硬的操作,明白了自己與那人的差距,給老闆傳訊之後調轉方向駕駛著車子離開。
而這邊魏徽澤終於踩下剎車,車子險些撞在護欄邊上,一切風平浪靜,突兀的鈴聲乍然響起。
他趴在方向盤上,整個人大汗淋漓,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呼吸也是急促的很,微微平復呼吸才接通電話。
「喂,以薇有什麼事嗎?」他語氣平穩,完全不是剛才經歷一場飆車。
「澤哥,我怎麼找不到你了?」
「砰!」
一聲巨大的轟響遮住了一切聲音,隨之而來的是滾滾熱浪,不遠處,一輛車,不,應該是一架殘骸正燃燒著,灼目烈焰,黑煙滾滾,焦臭滾滾,巨大的衝擊力在空曠的平地上擴散。
魏徽澤首當其充,他瞬間感覺到了車身的劇烈晃動,聲勢駭人的巨響過後似乎連聲音都也泯滅了。大片蒼白的寂靜開始迅速蔓延。
魏徽澤有些愣怔,看著徐徐燃燒的殘骸,絲絲冷意漫上心間,是不是沒有他的阻攔那些人今天就會得手,而他的周洲……
也會像這輛車子一樣燃燒成灰燼,莫名的駭然扼上咽喉,幾乎瞬間冷汗層出不窮,明媚晴朗的天氣里,他竟然感覺到了數九寒冬才有的寒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