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消受不起的艷福
從女人變成男人不止生理上麻煩,舉手投足都是麻煩。小說里那些性別轉換的主角,怎麼一夜之間接受現實,實現生理和心理雙重調試成功,順便改變自己原來習慣的呀。
求一個這樣的聰明丸。
誤會已經造成,越解釋越解釋不清,姜晏放棄。盤來算去,發現自己暫時沒法調節好角色,改習慣不是一夕可成,有些習慣他不想改。
怎麼辦呢?只得先藏起來,免得到處惹人誤會,給原身增加不必要的麻煩。男女有別,有些女性的動作、表情、語言,放到男性身上,妥妥一油膩老流氓。再這麼下去,原身好好少年的名譽總有一天毀在自己手上。
一連幾日,除開晨昏定省,姜晏默默躲進書房,極少出門。內褲和馬桶,不,現在叫雲遮和混元金斗,先後就位,試用效果很好。不用小心謹慎蹲茅房,怕自己一個失足掉坑裡,房內就可使用,屏風一攔,褲子一脫,一瀉千里,完事後蓋子一蓋,自有人收拾。實不相瞞,姜晏尚未掌握站著方便的訣竅,如今效仿歐美有識男性,坐著小便,乾淨又衛生。
做混元金斗需要時間,目前僅母子二人在用,美其名曰:試用。雲遮製作簡單,姒鯉和近身伺候的侍女率先武裝到位。姒彌近來常在王宮中行走,消息得了晚了,和衛澈一樣,隻影影綽綽聽到些風聲。一時間,府里流傳起一個只有部分人才曉得的秘密。
穿得舒服,用得舒暢,姒鯉難得誇獎姜晏幾句,一高興,不計較他不念書不交際,還大手一揮,賞他一個美婢。
美婢名雲奴,年十八,尋常人家的女兒到了這年紀早已婚配,已是幾個孩子的母親。雲奴早早定了親,成親前男方家裡死了老爹,需得守孝,三年內不能嫁娶,耽誤下來。後來家裡父親犯事,男人去做徭役,女人發配為奴。雲奴會讀會寫,買主買下她之後,又找人教導,做貴人人情用。幾次轉手,到姒鯉手裡,因想著要給姜晏開荒,命春娘去尋個可意的人,春娘便把她帶到姒鯉跟前。
相貌柔美,性情柔順,知情知趣,又經過人事。好,就是她了。
這時代對女人婚前的貞潔沒有太高要求,草垛上悉悉索索至尋常不過——不像現代人,都二十一世紀了還吵吵嚷嚷要處女。尤其婢女侍妾,今天我用,明天你用,後天送人也很常見。當然出於政治考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既然是開荒,當然不能找個絲毫沒有經驗的。若是木木愣愣沒有趣味,指不定姜晏又覺夏家女好,豈不是有違送人的初衷。姒鯉讓婆子把人里裡外外檢查一番,整乾淨了,換上美麗的衣衫,送到姜晏房裡。
誰曉得,這一送送了個雞飛狗跳。
且說姜晏不輕易出門,也沒閑著,把書房裡的竹簡搬下來從頭到尾看一遍。原身硬體好,腦子好用,記性絕佳,一篇文章看幾遍就能記誦。看累了就刻竹簡、寫字,恢復手感。現在他能仗著大病初癒,身嬌體弱不出房門,不與人來往。姜晏估計,姒鯉允許他這麼做,只是想斷他的念頭,不讓他出門找夏家女。但作為一個公子,他不可能一直足不出戶做古代阿宅。
古代阿宅不好做,家裡條件不差,奈何科技與生前的時代完全沒法比,不光適應困難,現有傢具亦十分不便。因此家裡蹲的日子,姜晏寫寫畫畫,把想改善生活的東西列個計劃,從小到大,一樣一樣,慢慢做起。只要姒鯉識貨,家裡條件允許,斷沒有不給他做的道理。
徐徐圖之,徐徐圖之。
那一晚,姜晏洗漱過後,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正打算鑽被子睡覺,不曾想被人塞進一個打扮好的小姑娘。
在他內里的老芯子跟前,衛澈也是個小姑娘,別說這個十八歲才剛成年。
見姜晏發懵不知所措,小姑娘竊笑小公子什麼都不懂,手腳勤快,正打算手把手教他做人。
只聞得一聲慘叫。
房門瞬間被人拉開,何十七、阿谷、阿喜齊齊出現在門口,那聲叫,叫得他們頭皮發麻。
才送進去的小姑娘衣衫半褪,表情尷尬,又羞又難堪。
姜晏抱著憑几,大有靠近就打破你頭的意思。
見有人來,姜晏嘶著嗓子質問道:「這女人如何出現在我房裡?你想幹嘛!」難為他一副公鴨嗓,情急之間倒也說得分明。
人是阿谷塞進來的。阿谷本來是想,這種事情無需明說,大家心知肚明,只消把人一送,燈一吹,自然成事。誰會想到姜晏一副三貞九烈模樣,倒像是別人要壞他名節。
如此不解風情,阿穀道:「小郎,雲奴是娘子千挑萬選派來服侍你的。」
「我有你們服侍就夠了。她這模樣哪像服侍我的,倒像是要我服侍她的。」
做人家兒子試用期沒過,親媽就塞了個侍妾怎麼辦。
面對投懷送報的女人只覺驚嚇沒有其他感覺怎麼辦。
夭壽,再也沒法在線等了。
聽姜晏說得好笑,何十七與阿喜露出笑意。阿喜還小,笑完又覺不好意思。
阿谷一點笑不出來,愁人。
姜晏指指雲奴:「先把衣服穿好。」
放下憑几,吸吸鼻子,姜晏道:「我不要人服侍,母親好意我心領了。先把人帶出去吧,不要為難她,唔,雲奴。不要為難雲奴。有別的活讓她干,其他大可不必。」
阿谷待要再勸,正院里、姒彌院里都打發人來問發生了何事,只得先應付她們。
阿喜領雲奴下去,留下何十七沖姜晏擠眉弄眼。
姜晏沒好氣:「有屁快放。」
「聽我娘說,雲奴質素上佳,溫柔小意。此等奴婢尋常到不了我們府里。娘子對你真好,小郎如何不要?」
瞧那副色迷迷的樣子,姜晏屈指彈在他的腦門。
「給我我就要,當我是公交車嘛。」
「公交車是何物?」何十七想了一想,「莫不是小郎只愛處子,待我去跟我娘說……」
「別別別,我不是,我不要。」謝謝你一家門了。
「難不成小郎是為了夏家女娘?」
姜晏剛要否認,又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借口,便故作沉默,不吭一聲。
事關夏佳女娘,想到剛好的傷疤和依舊記著的疼,何十七默默退了出去。門關到一半,他悄聲說:「小郎,榻邊的布乾淨,可以擦手。若是……就叫雲奴再來。」
擦,擦個屁手,一點興趣沒有好吧。
「滾滾滾。」姜晏揮手讓他快滾。「誒,等等,你不許對人家動手動腳啊。」
何十七縮縮脖子,主子不發話,做下人的哪裡敢動。
第二天姜晏過來請安,姒鯉問他是雲奴不夠美貌,不夠溫柔,還是旁的什麼原因。好好一個兒子,居然對美人無動於衷。
不許兒子沉迷美色是一回事,兒子對美色絲毫不動心是另一回事。
昨兒那一吼,吼到姒鯉院里都有動靜,可見聲音之響。姜晏一早起來說話吃力,發不了聲。
阿谷替他稍作解釋,姒鯉好氣又好笑,怕姜晏害羞,命人下去后才說了些女人的好。
姜晏心說:女人的好我還要你說啊。
姒鯉好說歹說,他就是梗著頭不聽。
姒彌過來給婆婆兼姨母請安,見春娘、阿谷與其他侍女站在門口,正要問可是有事發生,昨夜的動靜她也聽見了,阿谷語焉不詳,她沒弄明白。
裡頭忽然響起一個破鑼般的聲音:「阿娘既然那麼喜歡雲奴,收自己房裡享用好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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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晏:沒這個心,也沒這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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