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同學聚會的地點定在一家高檔酒店裡,徐初檐和謝識到的時候裡面已經坐滿了人,全部都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中間特意留了兩個位置等著他們兩個人,徐初檐帶著謝識坐了過去。
剛一坐下,謝識就感覺到四周打量的目光,時間跨度有些長,他多半都不記得名字,只能夠微笑著回應他們。
「還以為你們這麼忙不會到場呢!」旁邊一個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男人笑著說,聽後面人的交談謝識想起來他是班長。
謝識笑了笑,說:「怎麼會呢,畢竟這麼久沒見了。」
「你們的演的電視我經常看呢,」旁邊一個正在帶孩子的同學說:「特別是徐影帝的電影,可好看了。」
「那可不是,你們今天走的時候一定要給我一個簽名,我跟別人說我和影帝一個班的他們都不信呢。」
原本有些沉默的場子漸漸就聊開了,眾人也不再圍繞他們兩個展開話題,各自都開始交流帶孩子的心得和最近的工作。
謝識保持一貫的寡言,以為自己不說話就沒人理會自己,誰知卻吸引了旁邊一個人的注意。
那人覺得有些奇怪的看著謝識,說:「我是不是在三中見過你?」
他是被人帶過來的家屬,從謝識進門的時候就覺得有些眼熟,想來想去好像在哪裡遇到過這個大明星。
在場的都是來自一中的老同學,聞言皆是不相信,對他說:「你認錯了吧?我們都是一中的。」
像謝識這種品級的帥哥他自認應該不會認錯,但是見眾人都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測,於是只好皺著眉頭在旁邊苦想。
在這一段交流中謝識都沒有說話,沉默地看著桌布,也沒有注意到旁邊人的目光。
這頓飯吃了很長一段時間,其實謝識和徐初檐已經早就擱下了碗筷,只是老同學們喝酒喝得正歡,你一句我一句地像是怎麼也聊不完。
謝識看著他們吃飯喝酒,也放輕鬆了下來,時不時的和旁邊的同學搭話,開始回憶以前。
聊到最後老同學已經喝得醉醺醺,都喝上頭了還逮著謝識不撒手,口齒不清地說:「那時候你和徐初檐的事情鬧得全校都知道了,沒想到你們還真能在一起這麼久。」
謝識看了旁邊的徐初檐一眼,笑著勸他少喝點。
「沒事兒,我沒喝醉,」一般的醉鬼都這樣說,他半眯著雙眼,晃晃悠悠的說:「我看好你們啊!」
謝識有些哭笑不得,制住了他企圖站起的動作,突然隔著一個座位的班長拿著電話蹭地站起來,有些焦急地說:「怎麼辦?我老婆要生了!」
「那你趕緊去啊,」在座的人酒醒了幾分,催促他。
「我喝了酒,沒法開車,」班長看著倒了一大片的同學,有些急:「有誰沒喝酒嗎?」
眾人皆是茫然地你看我、我看你,今天本來就是不醉不歸的場子,沒幾個人沒喝酒。
「我來吧,」徐初檐站起來穿上外套,他最近為了準備拍戲戒酒了很長一段時間,今天也自然保持著清醒,他說完望著謝識輕聲說:「你待一會兒還是和我一起去?」
這裡雖然熱鬧,但畢竟太久沒見,謝識也插不進什麼話,聞言也起身說:「我和你一起去。」
三個人十分利索的出了宴會廳,班長一路上看著手機上的通知,有些焦急:「預產期不是這幾天,怎麼這麼突然?」
「沒關係,」謝識也沒經歷過女人生孩子,只好在旁邊安慰,「預產期不那麼準的,會早也會晚,放輕鬆一點。」
這些並沒有讓班長冷靜下來,一路上控制不住的抖腿,一下車就直奔醫院。
徐初檐找了一個位置將車停好,謝識本來也沒喝多少,一路上敞著窗戶酒也醒了不少。一路上問這個問那個,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產房。
班長坐在外面的長廊焦心等待,旁邊站了好幾個親戚,徐初檐和謝識簡單的看了幾眼就離開了。
「我們這麼走了應該沒關係吧?」謝識問道。
徐初檐將雙手插/進兜里,「沒關係,有親戚在不會有什麼事。」
謝識點點頭,現在已經快是深夜,醫院裡很安靜,時不時走過幾個護士和推著吊瓶出來的病人,謝識走過一個科室外面的時候突然聽到幾聲刺耳的爭吵。
像是尖銳的東西劃破了夜晚獨有的寧靜,一大群人圍在病房外面吵架,有醫生也有護士,但是聲音最大的還是人群最中間的一對夫妻。
一名孕婦站在病房門口,臉色蒼白的扶著腰,無力的看著眼前的幾個人爭吵。
女醫生戴著口罩說:「病人懷孕期間有子宮有瘢痕,而且已經有了宮縮的現象,不能出院。」
「我們老一輩生孩子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怎麼到這一代就這麼嬌氣。」婦女叉著腰,一臉的刻板,話落到兒媳婦耳里刻薄又尖酸。
旁邊的男人看上去沒什麼主見,一個勁搭自己老婆的腔,「就是,有什麼好住院的,在家裡養不是一樣的道理?」
周圍陸續又圍了一層圍觀的人,有的拿起手機開始錄視頻,覺得這類事情津津有味。
這種爭吵在醫院裡每幾天就要發生一次,徐初檐戴好口罩將自己捂了個嚴實,剛想帶著謝識走,卻沒想對方看著人群入了神。
圍觀的人多了起來,女醫生不想再多生爭執,「情況沒有你們想的那樣簡單,而且住不住院是病人自己的意願,她也自己辦了入院手續。」
「她憑什麼自己辦手續,到時候還不是花的我兒子的錢?」婦女越說越覺得自己占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站在門口的孕婦無助的看著醫生,臉上的痛苦和憔悴顯然不是一天半天能產生的。
旁邊的護士聽到這裡也忍不住了,想要給孕婦鳴不平,「你們家兒媳婦不僅要住院,而且還有產前抑鬱症,需要接受心理疏導。你們應該正視自己的問題,而不是在醫院裡鬧,吵別人的清凈。」
「你這話什麼意思啊?」婦女一聽這話不樂意了,疾言令色道:「我在家哪天不是忙前忙后地照顧她,給她做雞湯,每天讓她喝好幾碗。我以前生我兒子的時候哪裡有這種待遇啊,她不該感激我?」
周圍有的小年輕聽到這話就覺得一陣窒息,有些同情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孕婦。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女醫生閉上眼也不想再說什麼,想直接繞過夫妻兩個人。誰知剛走到那夫妻之中的男人旁邊的時候,後面的護士一陣驚呼,她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地堪堪避過,刀只劃在她的手臂上。
場面因為這突然的變故變得更加混亂,原本在老婆旁邊唯唯諾諾的男人此時胡亂揮舞著手裡的刀子,旁邊的婦女也像是發了瘋一樣拽女醫生的頭髮,一腳踢在了她的肚子上。
女醫生吃痛的叫了一聲,腳下趔趄一步險些撞到旁邊的花壇。
原本站在徐初檐旁邊安安靜靜的謝識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沖了過去,將女醫生扶穩就去奪男人手裡的刀子。
徐初檐大驚,也顧不得旁邊全部都是人,果斷地衝進混亂中心,拽住謝識讓他不要衝動,剛準備把他拖出人流中心,身後又是一陣尖叫。他沒來得及轉身,背後就一陣劇痛。
男人的刀子劃了徐初檐的背一刀。
血腥味立馬就涌了上來,謝識像是驚呆了,轉過身看著徐初檐,整張臉煞白,耳邊只起不伏的怒罵聲也像是消失了一樣。
保安此時終於聽到了動靜跑了過來,幾個大漢三兩下把突然發狂的男人架起來,奪過了沾了血的兇器。
站在門口的孕婦崩潰的哭起來,看了看被架走的公公婆婆,哭著走到徐初檐兩個人旁邊問:「沒事吧,快起來去包紮。」
旁邊的女醫生也回過神來,起身就地檢查了一下徐初檐的後背,嘆了口氣:「還好是皮外傷,不過還是要縫幾針。」
謝識整張臉慘白,像是白日見鬼一樣雙手顫抖的抓住徐初檐的雙臂,「你怎麼......怎麼樣?有沒有事?」
周遭太過紛雜,呼喊聲、啜泣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徐初檐搖頭的同時不忘捂好自己的口罩,「沒事,還好沒有正面迎上去,不然就是前面受傷了。」
他剛想問謝識為什麼突然衝出去,卻看見對方此時六神無主的緊緊拽住自己,沒了平時的冷靜。他捂緊謝識抓著自己的雙手,「冷靜一點,我沒事。」
直到徐初檐被旁邊的幾位醫生攙扶起來,被架著去了包紮的地方,原本擠滿了人的過道才終於空下來。
醫生小心的掀開他被劃破的衣服,檢查確認了一遍傷口之後開始縫針上藥,徐初檐為了不讓謝識受刺激,就讓他在門外等候。
三十分鐘后,徐初檐一開門就看到蜷縮在長椅上的謝識。從剛開始謝識突然衝出去的時候,他就隱隱地感覺到不對勁,謝識明明那麼害怕這種場面,為什麼當時還要衝出去?
他剛想說話,就聽到走廊另一邊的聲音,班長有些焦急地跑過來,說:「我剛剛就聽說有醫鬧,還在想你們回去了沒有,沒想到真是你們。」
話音落了,他才意識到氣氛有些微妙,他看了看椅子上的謝識,又看了看徐初檐。無聲的對徐初檐說:「什麼情況?」
徐初檐搖頭笑了笑,「沒事,你先去抱孩子吧,我們待會兒就走。」
「哦......」班長最後看了一眼謝識,「那我先走了,你們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
徐初檐應了一聲,目送他走遠。
醫院樓道口的感應到忽明忽暗,兩個人一站一坐沉默了很久,最後徐初檐嘆了口氣,忍者背後的疼痛動作輕緩地坐在謝識旁邊:「和我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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