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星光璀璨，星神湧現，彷彿有一隻只大手在磋磨著整個宇宙，要將宇宙擦得鋥光瓦亮，將一道身影映現而出。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自西方極樂凈土世界中升起。

「貧僧今日坐化。」一位菩薩在自家道場中化作星光點點，斑駁似少年打穀激蕩起的螢火。

「賀摩利支天菩薩心證大道。」觀世音菩薩在紫竹林道場中輕嘆一聲。

諸位與摩利支天菩薩交好的佛陀菩薩皆為之慶賀。

而在地仙界中，原本的九重天所在，竟有七彩華光從虛空無名中吐出。

華光作華蓋，華蓋引女仙。

女仙化萬千，世上諸般女仙盡數為之投來自身法理智慧。

此乃女仙之首，西王母，其統帥諸天女仙，與東王公，也就是東華教主，亦稱為東華帝君的男仙統帥，共領天下群仙。

後來權柄上移，且東華教主道解轉世，男仙與女仙之統帥之權皆為天帝收走。

再後來，太上老君親傳鐵拐李李玄接下東華教主之位，天帝也知曉了放權之妙，這男女仙之權才漸漸回歸這二位手中。

只是，誰人也沒想到，這位西王母竟只是斗姆元君的一道化身，連同那位佛門的摩利支天菩薩，皆為斗姆元君化身一道。

「我將投往中天大世界，爾等若有去處便自去尋，若無去處，也可轉頭東皇，或者太乙天尊，亦可去往人間。」西王母慈祥和藹的對著座下一眾雲聚而來的女仙說道。

而女仙們皆」拒絕。

「我等願追隨娘娘去往中天大世界。」

聽得她們這般說，西王母也沒有多勸。

祂只嘆道：「我此行不知兇險，也安排不得你等，但你等既願意追隨我，我亦不會讓你等隨我化道了，到時我若是未能證道，你等便隨紫薇和勾陳去吧。」

「我等只願追隨娘娘。」女仙們一致呼喊著。

「罷了罷了。」西王母無奈嘆息。

然後祂拂袖而過，將這些女仙收入袖袍。

收了一眾女仙后，西王母便自地仙界九重天中消失無蹤，一點蹤跡沒留，一份氣息都沒有遺留，就這麼悄然而去。

而西王母剛走，後腳就有一道身影浮現。

這道身影穿著朱紅袞袍，龍首人身。

祂乃東皇太一，如今的地仙界神庭之主，更為三界眾生之主。

已執掌宇內諸般權柄，如今該喚祂一聲大天尊。

祂凝望著西王母之「去向」，吐了一口玄之又玄的氣息。

這縷氣息追著西王母的「去向」而去。

其之意思已不言而喻，便是要助斗姆元君好修行。

祂與斗姆元君乃為同輩。

亦是清楚斗姆元君之無奈，更清楚斗姆元君做這般多事的那等無力。

在那造化之境前祂們兩人，以及諸般同輩中人，都尋不得方向，或者說祂們本就走錯了路。

更有可能這造化之境並非祂們的前路。

就好似妖門借著道門元神之法衍就大聖之境，佛門得虧阿彌陀佛與菩提老祖二位佛祖智慧無邊，創下佛門一途，有別於道門元神之法，且後來更有諸般旁支佛法衍就。

至於魔門，則是直接摸著道門佛門過河，創下魔門諸法，但根本卻仍是道門元神之法與妖門妖神之法。

可先天神祇全然憑藉開天闢地以來的大運勢，而後才有了這上帝之尊位。

可上帝雖可比擬道尊世尊，卻已無前路，造化前路已斷絕。

不管祂們如何嘗試，也無法抵達造化。

祂們都懷疑，此境並非為祂們而設。

唯有祂等轉投道門，或者投身佛門，才可證就此境。

三清祂等原身亦是先天神祇。

後來祂隕落坐化，其餘先天神祇也一一坐化。

有些轉世重修，有些改頭換面，有些自甘墮落，還有些未曾歸來。

如今斗姆元君便要求證那造化之境了，且還是以神祇之身。

「祝元君證就造化。」

只留下此言，東皇太一此身便消散去。

祂已有修行之事在身，先前能幫著紫薇星主攔下一次劫數，現在再送出這縷氣機算是還了過往的恩情了。

如今，恩情盡了。

祂已可以好生修行，尋一條自己的道。

……

「東皇現身了，又走了。」揚關對著許文仙喚去。

許文仙卻不以為意，只埋頭吃，不停喝。

此刻整個宇宙都顯著的異象半點也影響不了他。

他已敗盡，那造化之境他已無半點機會。

雖不甘，但又如何，輸了便輸了，就安心在此領受劫難熬身吧。

「你真不想了？」揚關幽幽問一聲。

這一話便是叩心一問。

問的是許文仙還有否那重心氣。

許文仙沒有回應。

既如此，便是說還有了。

「我可給你一次機會。」揚關說道。

許文仙仍舊不理。

但揚關可不管他理沒理，全當他應允了這事。

然後，隔著一重山，揚關將一卷書從山頭遞到山腰，送到許文仙的眼前。

許文仙仍舊不搭理，也沒去看這卷書，但書卻在他的酒桌上自行攤開。

「白蛇……」

嗯？

許文仙心底竄起一縷悸動。

非是天帝的意念所生，乃是他此世的冤孽執念生出。

至於為何會有這縷悸動，只因他看到了這「白蛇傳」中藏著那蛇娘子的殘靈。

他抬起頭，看向弗遠之地，就在雞鳴峰山頭的那間祖師殿。

他看到了多寶朝著他笑著。

「天帝請了。」他說道。

許文仙一扭頭。

他終究是拒絕了。

只因，他還感應到了這卷書中還有諸般特別的氣息，皆由多寶此獠自宇宙間抽取來，然後編成這麼個朦朧模糊的書中世界。

而這麼個世界卻讓他想起了太上老君為玄奘所開闢的西遊時代。

只是揚關的本事沒有太上老君高，無法去往那洪荒破滅地仙界開闢之間，將這一方天地開闢。

他只能在此間開闢一方收斂了宇內諸般大人物們的氣息的天地，且這方天地非是完整，乃是殘缺不全。

「你是否已覺斗姆元君證不得造化了。」許文仙塞滿了美味的嘴巴在嘟囔著。

這個嘟囔只有他和某位有心人聽得到。

「斗姆元君成道否，我如何可知，我不過想借得斗姆元君之法，行個善事罷了。」揚關說道。

「你這善事就要落我頭上是吧。」許文仙冷喝一聲。

揚關點點頭，一臉的讚歎：「道友知我誒。」

許文仙不願再理會，這份「機緣」不要也罷，何況是多寶的施捨，鬼知道其中有否陰謀詭計。

「道友既然知我，也該知曉道友是避不開這一遭了，何苦如此為難我呢？」揚關勸道。

只是他的這個勸法著實讓許文仙不爽也無奈。

誰人不知多寶難纏。

如若多寶有心做一件事，定然會將這事安排妥當，絕不會有一點脫離他的算計。

許文仙曾於多寶而言是高高在上之輩，俯瞰人間，也將多寶的諸多事看在眼中，曾對其之舉動並無不屑，只有三省自身之念頭。

卻沒曾想，如今就要遭得這廝的這份聲名遠播的不要臉。

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這廝是半點不懂。

「你意欲何為？」許文仙最終還是接下此事。

「簡單，道友心念沉浸其中即可。」揚關說了個用法。

可許文仙要的不是這個，他要的是入得其中的章程，這才是關鍵。

「此中你為主角便可，而後任意而為，你想如何就如何。」揚關說道。

許文仙一聽這話，就知此中困難重重，多寶不知給他設了多少劫難，否則怎會給出這般好的條件。

「好。」許文仙還是應了。

沒得拒絕了。

多寶要做的事他拒絕不了，也無需去拒絕。

「待得此間事畢，你便去其中吧。」揚關說道。

許文仙卻無所謂。

然後繼續吃吃喝喝，也不管別人在那兒驚嘆高呼。左右不過是斗姆元君在證就造化。

那一重重星光璀璨，一次次的浪潮洶洶，是斗姆元君在施展大法。

可祂已然失利，就在這時上。

可在此刻，摩利支天菩薩這道化身便投入中天大世界中，就要往斗姆元君的這道眾星匯聚之身投去。

但斗姆元君卻拒絕了。

「多謝道友相助。」斗姆元君只感激，卻不接受這份幫助。

「你我本為一體，你為何要攔阻？」摩利支天菩薩問道。

斗姆元君卻但道：「道友快快回去，勿要再來。」

祂已有所覺，造化祂怕是證不得了。

可祂又不甘，因此還在試著，否則早該寂滅去了。

「道友，我來矣。」西王母也在此刻至此。

但是祂也被斗姆元君攔下，未曾直接融入斗姆元君中。

「何必痴傻。」斗姆元君說道。

「倘若失了這場機會。我等怕是沒這機會了。」西王母嘆息著。

何謂無有機會，不過是想行借東風而失敗罷了。

「老母為何如此菲薄自己。」忽然，一聲喝聲自至少數百萬光年的地方傳來。

乃是勾陳上帝，祂在呼喚著斗姆元君，似乎希望勸斗姆元君不要放棄此舉。

斗姆元君搖搖頭：「孩兒，我之法終究非今世法，如何能在此間證道。」

「何來舊法？何來新法？」勾陳上帝喝一聲。

這一聲雖非醍醐灌頂，卻也讓斗姆元君茅塞頓開。

是也，今法舊法皆是法，何來高低強弱，只不過在於掌控法理的存在身上。

而法也非古舊而強，更非古老而強大，也不是一定推陳出新的強大。

只有自身恆強，便是強。

如此之強方可橫渡此方劫數，度過造化之災，證就造化。

昔年諸位聖人如何證就造化的？

無人可知。

只因造化已非此界人，已真箇跳出三界，跳出時空之限，跳出一切宇宙的制衡與鎖網牢籠，一切法都困不住造化。

時間在祂們眼中也不過一條飄帶，這條飄帶輕飄飄，呼呼而起。輕易拿捏。

至於宇宙，也不過隨意可舍之物，再不是身軀魂靈寄託所在，也不是道行法理長存之地。

且有無之間亦困不住造化聖人，一切都無法拘束祂們。

唯有祂們自己，還有同一層次，乃至是更高層次的存在。

至於超脫，卻非超脫所謂宇宙。

而是要真箇超脫那虛無。

更要棄了存在。

以上不過是斗姆元君此刻的腦海中閃過的諸般念頭。

這些念頭皆是前人所留。

至於何人留下？

便是那位妖門聖人，媧皇！！！

斗姆元君曾與其交好。

後來更得其相助，分了自身一應道行，以及元神法身，乃至是為神的權柄，以此度過了一場劫數，沒有如東皇太一那般隕落在洪荒之年，得以度過洪荒破碎，來到這個時代，

而後更是見證了諸般玄奇奧妙。見證了地仙界開闢，以及人族確立，還有各位聖人在地仙界施展下的聖人之法。

更是見證了太上老君這位超越前賢聖人的證就造化之時。

只不過，這些經歷也都被他自己封存著，可是在此刻卻都被祂吐了出來。

而這般多的經歷吐出，就有無量的信息投入眾生的念頭中。

而更多的還是西王母與摩利支天菩薩。

「我來助道友成道。」西王母率先一躍。

而這麼一躍，祂便做了無量的天精地華，無限的智慧，還有無窮的法理，這般多的東西盡皆要撞入斗姆元君的「身軀」中。

只是，此刻的斗姆元君並無：「身軀」，只有一道奇妙的身，其身便是中天大世界，這方由紫薇星主為祂所開闢的大世界。

祂就是中天大世界之神，而中天大世界也是祂。

為了能讓祂承載下中天大世界，紫薇星主更是化道入內，還花了大代價將多寶道尊，只為給斗姆元君增加一份底蘊，好讓斗姆元君能夠在此刻真正證就造化之境。

而祂此刻也真箇要成功了。

因為，摩利支天菩薩也躍起。

祂大喝一聲：「我來助道友。」

隨後摩利支天菩薩化作虛無，化作無量佛法智慧，還有諸般的法理造化，一應奇妙道理盡皆融入到斗姆元君的「身軀」中。

咚咚咚！！

斗姆元君的法無限的膨脹開。

迅速地覆及整個宇宙。

然後……

砰。

又迅速的收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