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世間 第十三章 離去
張寶郎被雷劈的渾身邊黝黑,白色煙霧從他頭頂升起,一股燒焦味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這道雷霆雖然看著唬人,不過卻未傷及他的根本,他只覺得身體傳來一陣陣麻痹感,但是那聲「聒噪」卻震的他渾身氣脈停塞。
他心中震驚,這道雷霆是儒家正氣所化,但攜帶那道聲音憑空出現在此處已被耗去了大半力量,想來應該是陳家老先生見孫兒有生命危險之後方才出手。
由此可見那位老人一直關注著陳青山,當然也有可能是老人見張寶郎出手殺人之後,才役使雷霆到此,只是恰好趕上張寶郎向陳青山殺去。
但第二道聲音卻來的委實神秘,不曾透漏出一點跟腳,他想不明白是什麼人出手。
此刻自己的行為在那些大佬高人的眼裡,應該就像跳樑小丑一般吧。
張寶郎苦笑。
「真是奇怪,為何這些平常里隱世不出的高人,如今卻如雨後春筍一般接連著跳了出來。」
「是他。」
張寶郎看向陳青山。
「這些高人都和這小子有關。」
「可恨,為何我遭逢大難的時候就沒人來搭救我,而這小子還沒傷及一根毫毛就有人接連出手。」
張寶郎心中生出一股不平之氣來,他感念這世界不公,怨恨,嫉妒,各種情緒五味雜陳。
「可惡啊,啊啊啊」
張寶郎再次提刀像陳青山砍去,只不過這次速度放慢了許多。
陳青山也做出反應,及時的避開了這一刀。
張寶郎趁著這個空隙甩下短橫刀,開始急速的逃竄。
在短短時間內他心中就已經生出了一條毒計。
他知道自己算是栽了,絕不可能帶走陳青山,或是殺了他,所以他假借佯攻,實則逃跑,是怕陳青山想明白了他的處境,然後和自己以命相搏。
哪怕張寶郎動用不了法力,與陳青山性命相搏他也是不怕的,怕得是有高人看著,他只能落個被陳青山殺死的結果。
高人不殺自己是不殺自己,但是陳青山絕不會出事,如此一來他只能吃虧。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先離去,然後再尋個人煙之地,掠奪血氣之炁。
等他養好傷勢,還有大事等著他去參與,一連消聲覓跡這麼些天,組織中覬覦他位置的後來者可不少。
是以,他當機立斷直接逃跑,至於這個村子,動不了陳青山,還動不了他們嗎,以後有的是機會。
陳青山看著奔進山林之中的張寶郎,此時他也意識到這是有人救了自己。
而這時,死去老人的老伴,也被雷聲驚醒出來查看遲遲未歸的老人,剛才雖然有聲老人倒下的悶響,但因為張寶郎的法術遮掩住了兩人的身形和說話的聲音。
而她又睡的迷迷糊糊,所以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此時她感覺到了不對勁,外面都下大雨了,老頭子卻還沒進屋,聊的再有興緻,也不能這樣啊,年齡都多大了。
她想去提醒老頭子要注意身體,可走到門口,借著月光才發現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陳青山看向張寶郎奔向山林的的背影,追了上去,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追上去也許會白白送命。
而剛才張寶郎被雷劈之後,法術就已經失效了。
陳青山跑進山林閉目咬牙,不敢轉過身去看。
良久,他才壓制住了愧疚的情緒,同時他眉頭微鄒,露出疑惑的表情。
「奇怪,是誰救了我。」
「救星不是還沒到嗎?」
他在山林樹木的縫隙中喊道:「不知是那位高人相救,青山萬分感謝,還請現身一見。」
半晌。
一道略顯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陳青山耳邊響起。
「公子莫要尋我,我只是答應了某人一件事,所以才對你出手相救。」
陳青山低頭髮問,讓人看不見他的神情。
「是爺爺讓你來救我的嗎?」
那道聲音沒有立即回答,好像在思索著該不該告知他。
半響,聲音悠悠然響起。
「陳公子,並不是因為你爺爺我才救你,但是具體是誰你就不要問了,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陳青山點點頭,隨即又焦急的問道。
「那好,我不問是誰,但是你能告訴我爺爺他是死了,還是怎麼了?」
這次聲音很快就傳來回應。
「陳公子,你爺爺他還沒有死,也不會死,但也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了」
「你可知人道氣運,會庇護儒家門生的人劫嗎,這是因為儒家修行和朝堂氣運息息相關,而國朝廟堂就代表了很大一部分人道氣運。」
陳青山回道:「知道,但是這和爺爺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這和所有儒生都有關係,很久很久之前,人道勢微,儒家先賢們不得不用這個寅吃卯糧的法子,來培養更多的儒家新苗。」
「而鎮壓這部分氣運的便是某件儒家聖人文寶,現如今人道勢大,百靈隱伏,儒家的一些人便決定停止這個手段。」
「這方法雖然有效,但也給不少儒家門生帶來了很多傷痛。」
「你爺爺便是這些人中的一位領頭者,他堅決的想停止這個辦法,而之前你救了那小子,他便覺得是你踏入修行的時機到了。不過我倒是覺得他是給了自己一個機會。」
「所以他給你留了一些東西。那東西你應該已經初步領會到了他的妙用了吧。」
「而他只有已自身文身法相去和那件聖人文寶合二為一,方能越境駕馭,停止這不得已的手段。」
「之前那道雷霆就是他留下的後手,雖然不能傷人,卻能麻痹敵人的身軀,給你爭取逃跑的機會。」
「不要覺得這好像沒什麼用,天道自然,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他給你留下了逃跑的機會,老衲若不插手,你再拖些時間,也會有人來救你。」
「之前那小子便是,不過有我在,陳公子也用不著逃跑,所以我震散了麻痹效用。」
「那小子倒也識趣,知道不在這繼續礙眼。」
陳青山剛想說話,耳邊的聲音又想起。
「陳公子,咱們就不說什麼我為何不出手殺了他之類的話了,雖然我看不慣他,但我和他無怨無仇,況且你也不願我替你出手吧。」
「這人還是留給你日後處理,不過老衲我到是可以給你泄漏點天機,最好不要走儒家的路子,這夏朝馬上就要亂了,會影響你的修行的。」
「不說了,老衲走也。」
陳青山沒有虛偽的客套,而是轉身望向老人的屍身,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他屈膝跪下磕頭。
「華伯,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救了那畜生,也不會連累你身死,我陳青山在此指天發誓,將來一定會為你報仇。」
「有違此誓,天地不容!」
「轟隆隆」
雷聲響起,天空也在這時下起了暴雨。
陳青山跑回院子,收拾了一些衣物和銀兩,然後向著縣城方向跑去。
他可以想象出華伯的家人看見老人的屍體以後會是怎麼個情景,那一定讓人撕心裂肺。
所以他不敢面對老人的家人,而如今爺爺走了,必須要步入新的旅途了,這樣才能為夠繼續修行,才能為華伯報仇。
他要離開這個地方。
陳青山匆忙的跑出村子,看向北方,那裡有一道銀白之炁正向這裡趕來。
這才是他之前所說的救星,他覺得那道炁應該是儒家的修行中人。
無他,因為這和他在陳明之屍身上看到的炁相同。
很奇妙,今天陳青山一睜眼,他就發現這世界在他眼中變了模樣,他能看見每個人,每種生靈,山川草木,這天地間的一切有生機之物都擁有各色各樣的炁。
起初他以為這是張寶郎為了戲弄他的手段,可走進靈堂之後,他出言試探才發覺這應該爺爺當時對自己所說的。
踏入儒家修行門徑之後,過幾天就能發覺的神異,
在送靈的途中他就在一路觀察,村民們的炁大多都是一些淡淡的白炁,和非常非常淡的如同彩虹一樣的光暈。
也有一些老人他們並沒有散發出彩色光暈,白光更是極其慘淡,如同風中燭火一般。
而少年和孩童的炁則很好看,白光深處有一模金色的光芒,周身的彩虹光暈也很明亮。
家禽和蟲子,他們的炁就非常小,遠不及人類的炁,顏色也多呈灰色。
至於草木之炁,個體的顏色雖然很單調,但在陳青山看來也是同樣美麗,有翠綠之光,有淡青之光,有嫩黃,有艷紅,數不勝數。
不過他還看不見山川河流,日月星雲之炁,陳青山當然不會以為是他們沒有炁,而是他們的炁早就於天地之間的萬事萬物融匯,是以一種更深層次的存在。
而那道銀白之炁正是張寶郎殺人之後他望見的,當時他就打定主意,要暗暗拖著張寶郎,不論是用什麼手段。
哪怕是拼上性命,也不能再因為自己連累村中人身死。
被暴雨打濕的山村小路,變得十分泥濘難走,少年淋著暴雨,踏著泥水,眼神堅毅看向前方,一雙布靴已經濕透,讓他腳下的每一步都顯得十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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