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世間 第二十八章 慘劇
「有請巫蠹長老上台,接下來將由他主持宴會。」巫咸說完便在原地直接消失不見。
巫蠹走上台來,清咳兩聲,「族人們,想必你們都知道我們晚宴的習俗吧。」
「在吃肉喝酒,跳舞唱歌之前,我們要有請遠來的客人講一件他親身經歷的故事,來以此占卜我們和他的友情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而我將用巫術將故事真實的展現在大家面前。」
陳青山覺得巫族這個習俗也不是全無道理,他們本就能知道一個人是否在說謊,因此講故事的編不出來謊話。
而一個人的親身經歷和作為,也同樣能看出這個人的人品好壞,而且講什麼故事全憑他自己,只是必須真實。
也許這是自從那和尚來后才有的習俗吧。
巫蠹走到陳青山的身邊說道:「小子,接下來看你的了,我會用巫術讓你的故事真實重演的。」
陳青山無奈笑道:「好吧,我會講一個故事,而且我也是剛剛想起,只是這個故事有些荒誕。」
「我這個人很怕黑,從小就怕,怕的莫名其妙。」
「有人說,我這是膽小,但是我知道我的膽子根本不小。」
「我曾在山林中與猛虎同游,我曾在深潭之中與巨蟒嬉戲,可能這些猛獸對你們來說不算什麼。」
「但在外界,這些都是可以吃人的凶獸,常是很懼怕遇見它們的,因為那表示著很有可能失去生命,但我不同,我不但不怕他們,反而從小便覺得他們就像是我的玩伴一樣。」
「但我就是怕黑,曾經我也聽過一些玄事,說是小孩子年幼的時候體弱,靈性也未深藏,所以能看見一些常人看不見的事物。」
「我對這種說法也做過猜測過我就是這種情況,但當我得知我的爺爺是一位大修士之後,我就知道沒有這種可能了,他絕不會讓我在這些方面受到傷害。」
看著台下的人群都在安靜的聽他講訴,陳青山覺得自己心裡也多了一分寧靜。
「剛才我對巫蠹先生講,我說的故事會有些荒誕,但它不但荒誕還有些可笑,可悲。」
「為什麼說他可笑,因為這是我發生在襁褓之中的經歷。」
巫蠹在旁說道,「沒關係,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話,請盡情講吧。」
陳青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那時侯下著雪,我就出生在了一個冬天,我的家人因為我的出生滿是喜悅。」
「只是父親會不時的鄒著眉頭,我不知道他為何而憂愁。」
「我不是一出生就這麼聰明,在一件事之前我和普通的幼兒沒什麼區別。」
「只是從某一天起我開了竅,慢慢的能看懂身邊人的一言一行,能知道他們的身份,我就像一個神智快速長大的人。」
「起初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直到我遇見了一位暗中保護我的高人,我猜測這很可能和他有關。」
此時祭台上空也出現了陳青山描述的幾幕畫面。
陳青山繼續講述著,畫面也在不停變化。
「說道這裡估計你們已經覺得荒謬了,一個嬰兒怎麼會神智成長的如此迅速呢,不過這不重要。」
「父親臉上的愁容肉眼可見的增加,而爺爺當時正在朝內主持一件大事,根本脫不開身,連回家看我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京城重地,有法陣鎮壓的一切修行者,他們境界還在,卻動用不了神通,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所以爺爺對家中的事毫無了解。」
「而父親也不想讓爺爺知道他所憂愁的事,所以家中爺爺的眼線也都被他瞞了過去。」
「可就在距離新年還有三天的時候,悲劇發生了,娘親還如平常一樣在房中照料著我。」
「父親卻突然闖了進來,他的神情很焦急又很恐懼,好像在躲著什麼一樣,以至於進門時連遮擋風雪的門都忘了關上。」
「他拉著我娘親的手,告訴她禍事來了,讓她趕緊帶我回娘家避一避。」
「我母親出身於一家舊勛貴,雖然是靠祖上功績延續,但與其他勛貴聯手也是京城中一股不小的力量。」
「可我娘親與父親兩人一直相濡以沫,相敬如賓,我娘親又怎麼會捨得留下我父親一個人面對一切呢。」
「最後還是我父親說,他倆可以共同赴難,但是我還小,難道就忍心這樣將我拋下嗎?」
「我娘親自然是很愛我這個兒子的,沒辦法只能聽從我父親的回娘家避禍。」
「可誰能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喪心病狂,會對一個婦人和幼兒出手,於是悲劇就這麼發生了。」
「我和娘親的馬車被半道截殺,娘親將我藏了起來,直到被賊人折磨死都沒有說出我的下落。」
「而那些賊人竟然沒有發現我的藏身之處,就這樣留了我一條命。」
「等三天後爺爺休沐回家,才得知他不在的這些天,家中竟出現了如此慘絕人倫之事。」
「老人頂在著悲痛,最後在車廂下的暗匣中找到了我。」
「也許是某位高人救了我,但是我只記得娘親那堅強的模樣,只記得暗匣很黑很黑。」
「後來爺爺辭官回家,在那事之後其實我便常有些異樣,爺爺起初只是覺得我被嚇著了,可等出來京城之後他才發現我早以早慧如大人。」
「不得已,他出手封閉了我的記憶,直到巫蠹先生為我舉行儀式,我才能緩緩記起。所以這就是我怕黑的原因。」
「謝謝你巫蠹先生」陳青山對著巫蠹鄭重一拜。巫蠹閉著眼不知在想什麼還是不想別人看到他的悲傷。
等陳青山講完,台下人群都已經哭成一片,巫雲也淚眼汪汪的看著他,他沒想到眼前的少年身世竟然如此悲慘。
她安慰道,「青牛,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太過悲傷,等以後出去了,我和你一起為你爹爹和娘親報仇。」
「你放心,到時就算爹爹不讓我去我也要去。」
陳青山看著眼前一臉堅決的小姑娘對她輕聲道了聲謝謝。
他的悲傷早以在那黑暗的三天中積滿,隱藏了起來,現如今他只想報仇。
現如今他才是真正的陳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