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世間 第三章 馬匪
城門下,四名城門守衛換下剛才值班的兄弟,丁爺招呼他們過來喝口茶水休息一會。
還沒等幾人坐下,一隊二十多人的巡檢司輕騎兵浩浩蕩蕩的來到內門前。
為首之人騎馬走到丁爺面前,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低聲問道:「西門可有異狀發生?」
丁爺抬頭看見是巡檢司的張巡檢,趕忙俯身行禮。
「回大人,西門之處並無異狀發生。」丁爺臉上表情一切正常,並無破綻。
哪知張巡檢直接揚起手中馬鞭,對著丁爺肩膀就是一鞭子。
「這一鞭子是你瞞報上官的懲戒。」
丁爺幾人心中藏有齷齪也不敢反駁。
張巡檢將馬鞭收起,繼續說道。
「你可知城中有匪徒用法寶遮掩氣機,屏蔽了城內陣法和縣令大人官印之間的感應。犯下了滔天血案。
「王家接親隊伍,連帶連兩個小戲班子,八十七口人全都慘死在張李巷裡。」
「老丁啊,念在你閨女是鄭主簿偏妻的份上,所以我給你提了這個醒。「
丁爺聽到這裡只覺得後背發涼,額頭上一陣冷汗直冒。
他慶幸巡檢司和縣尉大人那邊並無什麼爭鬥,這張巡檢才對自己有意關照一點。
「回大人,確實有一件事,兩刻鐘前,從城內跑出去了一匹受驚的灰馬,小人認得那是王家少爺今早進城時所騎的那匹。」
「只是那馬跑的實在太快,小人們阻攔不及,只好派了兩人去將它追回。」
「小人確實不知這馬和城內命案有關。」
張巡檢點點頭,說道。
「你還不算太蠢,不隱瞞是王家的馬跑出去了。」
「行了,和你這些手下去巡檢司領十軍棍吧,此處城門我來派人看守。」
丁爺知道這已經是張巡檢在照顧自己了,牽扯到這種數十年都不會發生一次的大案,扒了這身皮都算是輕的,弄不好就要被軍法處置。
丁爺壓下后怕,臉上露出笑容對張巡檢小聲道:「謝謝張大人關照,小人一定銘記在心。」
張巡檢卻不耐煩道:「不要自作聰明給我的府邸偷偷送禮,時值多事之秋,本官不想給自己身上惹麻煩。」
丁爺連忙點頭。
「是,是,小人清楚。」
「嗯,去吧。」
看著丁爺一行人走遠,張巡檢喚來身後騎兵,對其中一人問道。
「老五,那兩封信送出去沒。」
老五回道。
「軍師放心,信我已經派人送去了。」
「那就好,咱們也該回去了。」
說罷,一行二十餘騎拍馬向城外奔去。
只留下空無一人看守的城門,旁邊圍觀的群眾哪敢過問官家的事,有些人甚至還慶幸可以省下一文錢的進城費。
阿奎李勇二人牽著灰馬正在向城中趕去,遠遠就看見了巡檢司的隊伍。
兩人趕緊上前。
張巡檢見有人攔路,心中有些意外。他知道面具變化的時效快要過了,自己很可能就要暴露,卻也不慌張。
抬手示意手下們不要輕舉妄動,他大聲喝道:「可是西城門值守衛兵,你們的事我已經聽老丁講了。」
「我等還有公務在身,不便處理這等小事,你且回去彙報老丁,再讓他上報吧。」
阿奎卻是個直性子,心中焦躁這關於禁藥氣血丸的事,不願等待,只想趕緊上報,甩開麻煩。他已經過了想往上爬的年紀了。
「大人,請等等,此事事關重大,小人不敢拖沓,還請大人見諒。」
「我二人受命去追這匹驚馬,可這馬卻不是普通的受驚,而是服用了氣血丸。」
「哦?氣血丸,你到有幾分見識,想必也是軍中退下來的漢子,不錯。」
張巡檢語氣略帶幾分欣賞。
「不過事關軍中,本官也不好越權受理,但凡是都講個證據,你且將馬牽來看看。」
阿奎不疑有他,徑直牽馬上前。
「嗯,確實,這馬的眼中血絲四布,渾身顫抖,氣息不調,的確是是服用了氣血丸的表現。
說著張巡檢繞到阿奎身後,出其不意的用刀鞘敲擊他的後腦。
李勇看著被張巡檢敲暈的阿奎哥頓時大驚失色,他想勒馬轉身逃跑。
可還沒等他轉身他就看見了不可置信的一幕,只見眼前的人那還是什麼巡檢司的騎兵,而是一群凶神惡煞的馬匪。
還有一男一女穿著婚衣被捆在馬上。
剛剛假扮張巡檢的那人臉上帶了一塊奇怪的面具。
面具上的油脂,血跡像是活了一樣在白布上四處遊走,馬上就變換成了一個紅黃色交雜的骷髏頭,突然!骷髏頭變得愈來愈大,直接一口將他吞了下去。
看著變成傻子的李勇,張寶郎一陣怪笑,隨後對手下吩咐道:「將這兩人捆在馬上一南一北放走,給巡檢司製造點麻煩。」
身後有兩人立即回「是」。
「面具的時效過了,城中的事很快就會被人發現,咱們需要加緊時間回去了。」
城外田莊,王老爺一家在府邸門口焦急的等待著。
「接個親怎麼回來這麼慢,吉時都快過了,他還不回來,平時浪蕩懶散也就算了,今天可是他的大日子啊。」
接著王老爺將矛頭指向王夫人。
「都怪你,生了個沒用的兒子,有王貴跟著他,他還能誤了吉時,你說他還能做成什麼事。」
聽見自家老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一點顏面都不留的指責自己和兒子的王夫人。
只覺一陣委屈湧上心頭,但在家丁佣戶面前也不好發脾氣,只是臉上強撐著笑容,不去看王老爺。
小兒子王子豪見狀立即懂事的對王夫人勸慰道:「娘,爹說的都是心氣話,您不要往心裡去。」
接著又對王老爺說道:「爹您放寬心,估計哥哥那邊是有什麼事耽誤了,咱們再等一會兒吧。」
就在這個功夫,王府大門前方的大路上,一道騎馬的身影遠遠奔來。
還沒待王老爺看清來人,只見那人直接立馬彎弓拉箭,對著王府這邊就是一箭。
王家的護衛反應及時,幾人當即上前橫刀護在王老爺一家人身前。
不過此箭並沒有傷人的意思,而是穩穩噹噹的落在王家大門前。
王家二管家王福負責家中的生意,走南闖北,見多識廣。
聽說過這是響馬們綁票勒索的手段,一是為了顯露力量威嚇苦主,而是為了送信人自身的安全,免得被人認出來,這類人一般都是生面孔。
王福上前從箭上纏著的布袋裡取出信封,深嘆一口氣,遞到王老爺身前。
「老爺您看看吧,老僕說句不敬的話,少爺他有可能出事了。」
可王老爺早被那一箭嚇得失了神,沒來得及接過,到是王夫人聽說事關兒子,便一把將信封搶過。
信中寫道
「在下山林野人,聽聞王老爺家大業大,坐擁良田千畝,家中僕人無數。在下十分羨慕,故出此下策,接走了你家少爺和少夫人。不過在下為人一向公道,只需兩日後王老爺備上兩千兩白銀,一萬石糧食送與於涼山山腳歇息亭中即可。到時少爺和少夫人一定安然無恙的送還。」
王夫人看完信只覺得胸口一緊,頭一歪,暈了過去。還好王子豪扶的及時,才沒倒在地上。
王老爺在旁看完,手扶額頭,一滴老淚從眼角處擠出。
「阿福,王全,你們快去備馬,帶上幾個護衛咱們去城裡一趟。」
兩人趕緊應王老爺的吩咐去辦事。
王老爺穩了穩心神又繼續吩咐道。
「子豪,先扶你娘回屋休息,然後去籌備銀兩和糧食。籌備好之後等我回來。」
王子豪堅定回道:「是,爹爹,孩兒一定辦好。」
待一切安排妥當,王老爺驅散了來幫忙的人群,隨後一行人趕去城裡。
城中李府李老爺家中同樣也收到了來信,那封信就放置在他的書房中,直到和來祝賀的親朋好友熱絡親近,用過餐之後休息時才發現。
讀過信之後他立即就派人前去報官,如今報信的人沒回來,到是王老爺來了。
「親家,你手中那封信和我這封信中的內容差不多,只是多要了一萬石精米。」
「看來我兒子和令愛確實是被涼山上的匪徒綁走了。」
王老爺放下手中的信。
「不過這匪徒能在城中掠人不被發現,還真是不可思議。」
「是啊,這夥人一定不簡單,我們真要按他們所說的做嗎?」
李老爺知道凡是縣城之中必有陣法感應,一旦有人動用修為,就會被陣法感知。
王老爺還沒回話。
就在這時,李府管家傳報。
「巡檢使,縣尉大人來訪!」
兩人聽見趕緊出去相迎。
只見巡檢使面容嚴肅,而一旁的縣尉膚色黝黑,倒是看不出什麼表情。
「李老爺王老爺,告訴你們一個不幸的消息。」
「王家迎親之人全部慘死,王公子夫妻不知所蹤,疑是被人假扮巡檢從城中逃出。」
「我們前來就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收到什麼消息?」
王老爺,李老爺對視一眼。
本以為只是在城中掠人,沒想到竟是在城中殺人了。
王老爺開口了,「巡檢使大人,縣尉大人,實不相瞞,我們都收到了匪徒的來信,讓我們兩日後送銀兩,糧食到涼山之下。」
巡檢使回道:「這就好辦了,不怕他們沒要求,就怕沒他們的信息。」
「你們兩位且寬心,那伙賊人用了軍中禁藥,縣尉大人和我同來,就是為此。」
到時我們將計就計,先救出兩位令愛,然後巡檢司與軍方兩家合力,定會將他們一舉剿滅。」
「你們現在先依計先籌備物資,晚些時候我們再詳談細節。」
李老爺王老爺兩人聽到這些話,心中也安穩了些。
紛紛點了點頭。
縣尉則在一旁盤算著某些被人忽略的細節,他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不過自己的好友馬上就要來了,到時有他壓陣,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
涼山之上,李寶郎回到了大廳中。
老大王虎身著半甲,坐在虎皮椅上,早已經在這裡等著他了。
「回來啦,軍師,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李寶郎坐到第二把交椅之上。
「老大,事情辦的很順利,沒傷一個官府中人,縣中應該不會上報。」
「到時候,收了糧食,再給縣城的這些狗官準備一個大驚喜。」
王虎點頭稱讚道:「不愧是軍師,縣城的那些廢物們,肯定想不到我們要做什麼。」
「哈哈哈......」
「還真是期待呀。」
王虎臉上全是玩味期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