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遭遇

骷髏兵在迷霧之城是基礎小怪，在稍微有點實力的人偶師面前都是輕鬆砍瓜切菜的對象。但如果集結成兵團就會很難處理。不知道它們生前到底如何，即使在死後卻依舊保留了極高的兵團作戰能力。

恐怕也只有大範圍的輸出技能和月墓這種迅捷的刺客能在他們這個新人階段做到這麼輕鬆的殲滅了。

而月墓剛展現出來的持續斬殺能力也遠超黑鐵階段的尋常高速人偶。

「遙，看得出來大概的魔力輸出量碼？」童關心咽下一口唾沫問道。

蔣遙自然是搖搖頭：「魔力波動太劇烈了，忽高忽低，變化莫測。而且它使用了人偶的固有技能，我看不出那幾個技能和魔力輸出的連鎖反應程度如何，完全無從判斷。」

魔力輸出量終究只是理論數值，如果其中再添加「固有技能」和「人偶式」這兩個變數的話，人偶的實戰能力便會產生質變。

二者和魔力輸出產生的連鎖反應，會導致對現實的破壞力遠超預估值。

強大的人偶師之間，絕對不能互相輕看。

周豪神色複雜地看著阿隆，雙拳緊握。巨猿喘著粗氣回到隊伍中，不過在距離周豪尚五米外就席地而坐，不願更多靠近。

見到這一幕，周豪的內心自然是更不好受，但嘴裡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陳榮和童關心見狀，立刻靠過去安慰起來。

蔣遙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后還是找上了在一旁自顧自逗弄懷裡小泥人的阿隆。

「那個……」

「不用多說，我大概是看出來你們想幹什麼了。」但不待她開口解釋，他就打斷道，「想讓友人打起精神蛻變是好事，但單純一個外人的刺激不一定能幫到什麼，真正能改變他的還是他自己。」

「這個我們當然知道，」蔣遙的語氣有些苦澀，「或許以前我們就不該那麼寵他，把他保護得太好了。」

阿隆點點頭，沒有多說更沒有多問，他對他們的關係和故事不感興趣。

見狀，蔣遙也不再糾結這件事，而是主動提起話題：「說起來，你是二中的學生，但卻不是人偶班的？」

「是啊。」阿隆點頭應道。

「也難怪，你實力在這個階段稱得上亮眼，卻不在重點名單上。」

「重點名單？」

「你連這個也不知道？」蔣遙面色古怪。這個名單隻要對人偶招考有一點志向的人都會稍微關注一下的吧。

但說來也巧，阿隆原身原本還真的志不在此，他只想領只人偶過平靜的生活。此時他深挖了一下記憶，也確實找到了相關的名詞。

不過也只是聽人提起過，細則倒是不知。

「是人偶師協會下屬的學府聯合部組辦的一個每年針對應屆人偶志向生的考察名單，以排行榜的形式放出，高三最後一年啟封，每一個月更新一次，範圍是各市學校的人偶班。榜上有名者對於升學有極大優勢，最後一年間也會獲得更多的資源傾斜，如果能在最後全國招考中進入全國名單的話那更是前途平坦。」蔣遙徐徐道來。

「聽起來不錯的激勵機制，不是人偶班就不行嗎？」阿隆想了想，感覺不錯。

「你可以主動找校方掛個人偶志向的檔案，這樣就可以進入名單記錄範圍了。不過校方的臨時添加名額也是有限的，一般會留給校內一些深藏不露的大佬，那些因為個別原因潛心準備，等到最後幾個月再一飛衝天的傢伙。」蔣遙說著又瞟了阿隆幾眼。

她原本以為阿隆就是二中請來的秘密武器，用來學期末沖榜用的。

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完全就是個真正的半道出家新人。

不過仔細一想，雖然月墓的表現目前看起來不錯，但她也沒見識過阿隆的上限，若僅僅是黑鐵級別的話，想在榜單上走遠還是差了點火候。

感覺自己好像和阿隆走在一起總會莫名地把阿隆擺在一個比自己高一些的位置，以此導致了一些誤判。

蔣遙默默伸手揉了揉眉心。

「現在高三第二學期剛開學不久，那些能人應該也要開始冒頭了吧。」阿隆道。

「確實，不知道今年會有什麼樂子可看。」蔣遙笑笑，感覺不是很在意這個名單的樣子，還是說，有恃無恐？

「有意思。」阿隆也笑了。

他很喜歡這種時代翹楚爭鋒的感覺，正因如此人類才會不斷進步，變得強大。

現在他或許也要加入到其中去了。

兩人又聊了一些瑣事，阿隆從蔣遙那了解了一下她們一中人偶班的所學。除去一些機密教學內容因為誓約書不能透露以外，大致的行程和學業指南倒不是什麼完全不能說的。

她們的日常內容便是開發魔力迴路和鍛煉實戰能力，寒假的時候還去了一趟主河大視界進行了一場彙集了主河省三大城市頂級院校的大集訓。

主河是深江的主幹，這條漫漫長河幾乎將整個炎黃貫穿。橫跨如此長的空間，主河自然不會在災難時代下，混沌視界最初的出現峰期幸免於難。

這條大河的上游便連接著雪山上的神秘視界，而下游入海口處通向著一片海洋混沌視界。但主河視界系中最令官方頭疼的，則是中游部分，主河的數條支流交界處，三個規模不小的混沌視界在相互接壤后互相侵蝕，最終產生了奇妙的變化，融合成了一個覆蓋了大半中游區域的主河大視界。

裡面的情況完全不比迷霧之城差多少，而且因為視界的糅雜，怪物種類多樣，內部的地形也十分複雜，對於新人而言肯定比迷霧之城要危險。

主河省三個大城市的高校一同進行了集訓這個消息阿隆是第一次聽說，記憶中也沒有聽說過，看來之前的保密做得不錯，要麼就是原身根本沒去打聽過。

蔣遙的這隻隊伍很早便組起來了，大集訓的時候似乎也拿了不錯的成績，但一切是建立在蔣遙和隊里另一人的前提上。

也就是在那次集訓里，隊里人出了矛盾，關係急轉直下。

之前說最後一人請假不來自然是假的，實際情況是他們全隊人有點難以接受對方，上報學校後學校也在頭疼進行調整，期間不硬性要求他們一起團隊行動，便沒帶那個人，四人關係好的一起走了。

離隊的那人是斥候位，因為她的離去，隊伍缺少快速清理高危輸出手的位置，團隊的壓力更多來到了身為盾位的周豪身上。但一方面，周豪的毛病也是導致了矛盾的關鍵點，所以她們三個女孩不論出於私情還是團隊意識，都需要周豪振作起來。

很快，周豪在兩人的安慰下稍稍恢復過來，隊伍終於重新上路。

這次大家沒有再讓個人單獨應對多隻怪物。四人一起做著磨合，而阿隆則是時不時讓小月墓出去瞅瞅，偵察的同時讓愛動的它活動活動。

「這些建築的規模好大啊。」中途，經過一個黑石建築時，童關心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是啊，很難想象這裡曾經生活著一個什麼樣的文明。」蔣遙看著普遍高大的建築，也是點點頭。

「要進去看看嗎？」指著最近的一間高大建築，蔣遙問道。

這間房子構造比較簡單，一進一出用不了多久。這是來迷霧之城的人最喜歡做的摸房子行為，因為寶箱容易刷新在很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這種地方在房子里自然很多。

大家都沒有意見，阿隆便直接放月墓到前面探路去了。

眾人跟隨其後緩緩步入其中。

空曠的房間里一片昏暗，只有些許白茫茫的光線透過建築的石縫投進來，給眾人提供微薄的視野。

「嗚！」

突然阿隆感受到月墓幽影的穿梭特效被觸發了。

他當即抬起手示意。

看到他的動作，眾人立刻進入備戰狀態。

「有魔力波動。」阿隆皺了下眉頭。

「魔力？」陳榮剛說了一句，就見黑暗中的某個角落裡亮起一抹白光，抬眼望去就見白光如火焰般在熊熊燃燒。

「靈魂尖嘯！」蔣遙瞳孔微縮，道出了這個魔法的名字，與此同時立刻抬手指向白光閃耀處。

那架小巧的飛機在黑暗中呼嘯而過，之後伴隨著魔力的涌動，魔力模擬的彈藥噴吐火光，細聽下依稀可聞短暫的子彈破空聲。

黑暗中有東西被擊中了。

「只有一下。」阿隆沉穩地報出了自己聽到的命中數。

所有人驚疑地望了他一眼。

開什麼玩笑？只有一下？剛剛那輪朝向一個方向的連射怎麼可能只擊中一下，對方施法的瞬間可是把自己的位置完全暴露了，而蔣遙的飛機速度可完全不比一些敏捷型的人偶差。

再說，他是怎麼在剛剛的突襲下聽清楚子彈命中聲的？

阿隆沒有解釋，或者是沒有時間了，剛剛大家的視線一瞬間被蔣遙的小飛機的魔力彈藥的火光遮掩，但是，那團白色的光焰可還沒有熄滅呢。

火焰聳動，直接從黑暗中脫出，飛向眾人。

而看不見的敵方完成了施法，即使不能確認對方是不是真的只中了一發彈藥，但沒有直接擊殺這個事實已經可以肯定。

「散開！」

白色光焰的速度不快，蔣遙立刻下令。

所有人也沒有愣著，在她話音落下前就紛紛散開躲避。

光焰沒有命中，在半空中爆炸散開，沒有什麼巨大的聲響，宛若無聲的煙花，伴隨著點點湛藍的光粒消散。

不過阿隆一眼就看出了這發魔法的作用。

在魔力調用中參雜了靈魂碎片，擁有引燃沾染精神力的效果，對於沒有足夠精神力控制能力的新人法師而言相當致命。

不過這個魔法很低級，雖然看起來效果不錯，但靈魂碎片這種施法媒介需要的可是高智慧種族的靈魂。有這種媒介的情況，阿隆自己來可以給它玩點更厲害的花樣，這個施法者卻只能用來點燃精神力也太低能了點。

但不管它再怎麼低能，對於這支隊伍來說還是頗有威脅的。

重點是，施法者到底是誰？

阿隆沒有一直摸下去的打算，手指一搓，一顆白色小球已經被他捏在手裡，隨後直接朝著光焰源頭射了出去。

白色小球消失在黑夜瞬間，下一刻，有些刺眼的白光炸現。

所有人都被黑暗中突然明亮的視野所吸引，雖然一眼上去感覺眼睛有些刺痛，但還是看到了光芒照耀下的襲擊者。

一隻身形佝僂的類人型怪物，看起來瘦弱不堪，但卻有著六隻手臂！其中一雙配合著雙腿四肢著地，乍一看像只大蜘蛛，另一雙則是前臂部分似乎被人斬斷，然後和一對鏽蝕的刀刃綁在了一起，最後一雙手臂則是高高揚起在身體上方，手指以某種奇異的節奏律動，指尖有著藍白色的魔力粒子閃爍。

「迷霧咒語者！」蔣遙驚呼道。

「這不是新人區該有的吧！」

「怎麼可能！」

驚訝的叫聲接連響起。

阿隆不知道這玩意，只聽到一個名字也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不過他看到了對面的臉，那雙眼睛萎縮成兩團小腐肉，被藍白色的火焰點綴著，顯然不指望有什麼生理上的視覺。

因此對方不會被閃光妨礙。

果不其然，怪物直接發起了進攻，乾瘦的四肢同時發力，爆發力卻極為驚人，直接消失在了眾人視野內。

對方的身形躍出了光芒的照射範圍，遁入黑暗，隨後一道寒芒便從黑暗中殺出直取蔣遙脖頸。

在那脆弱的脖頸即將被銹刃斬下時，蔣遙面不改色，一道黑白相間的身影出現在了她與咒語者之間。

叮！

銹刃與剛硬的機翼碰撞，發出脆響，那架原本還在十米外的飛機已經回到了蔣遙身前為她擋下了這一刀。

「將人偶解構后再用某種法術在解構狀態下迅速帶回自己身邊，很驚艷的技藝。」目睹這一幕的阿隆在心底評價，然後伸手打了個響指。

灰黑色的小個子在咒語者抽身落地的那一刻出現，幽影再啟動，粉碎的尖刺生長，靠近后就是數拳打出。

咒語者匍匐的身體猛地上抬，匍匐的手臂迅猛地揮舞起來，與月墓的拳頭相碰。

噗嗤！

咔擦！

幽影的穿梭特效很快就被觸發了，但並沒有太大的收益，對方的攻擊太過密集。

咒語者的一對雙手冒出幾個黑乎乎的洞，但它那與身形不符的力量也震碎了月墓的粉碎尖刺。並且靠著手臂修長的優勢，在下一秒找到了反擊的機會，直接兩拳越過月墓的小短手直接砸在它大腦袋上。

碰！

月墓像個皮球一樣在地上翻滾，恰好滾落到阿隆腳邊。

「跑！」蔣遙喊道。

已經被剛剛那一瞬間的攻防驚呆的另外三人聞言也回過神，拔腿就跑。陳榮直接喚出她的蜥蜴人一把抄起自己和童關心加速跑出屋子。

面對迷霧咒語者，他們這種水平上去也只是平白讓人偶受損而已，留下沒準還會喪命！

周豪看著被蜥蜴人扛著快速跑路的兩人，立刻喚出了巨猿，想讓它捎自己一下。

但顯然，巨猿並不領情，反倒是看向了身後的戰場。

阿隆和蔣遙一邊撤退一邊與咒語者周旋，準備將這個在黑暗中的殺手引到寬闊且光線充足的地方處理。

在狹窄的黑暗中面對它的風險實在不小。

蔣遙面色沉著，步步誘敵深入。

阿隆的月墓在這個情況下，沒有人偶式的加持，和蔣遙的小飛機的差距就顯現了出來。續航能力太差了，輸出能力也不夠穩定。如果有人偶式加持，人偶的魔力操控能力提高，續航和輸出會有顯著提高，還能有效減少魔力的流失量，作戰能力大幅提高。

現狀來看，蔣遙只覺得是阿隆的水平大概到此為止。

不過即使是蔣遙也沒想到，這年頭居然真有人敢給自己人偶的人偶式都不裝就敢去混沌視界晃悠的。

踏！踏！

兩人剛把咒語者拉扯到門口見光處，沉重的腳步聲就從身後傳來。

蔣遙面色一跨，頭也不回地喊道：「周豪！管好你的人偶！」

「我管不住啊！」

「吼——」巨猿捶打胸口，氣勢盡顯，直接越過蔣遙頭頂沖向了咒語者。

而咒語者對此，背後律動的雙手快速揉捏，很快又是一團「靈魂尖嘯」凝聚。它渾濁的眼睛中，火苗搖曳，面對巨猿的沖勢緩緩退後似乎在示弱。

但阿隆和蔣遙都知道，它只是在憑經驗來確認能否確實斬殺這個大塊頭！

「隊友別送啊……」阿隆有些無語，漆黑的雙眼中有點點暗金色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