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5降了

第1034章1125降了

明軍用佛朗機炮加鳥銃的組合打垮了海盜組成的臨時防線，鄧子龍又命令蘇祿國士兵開始向對方發動衝鋒，一下子就破開了海盜防線。

跟隨蘇祿國士兵衝鋒的明軍鳥銃手則是對著前面逃跑的海盜大聲喊道：「放下武器，降者免死。」

前面一些受傷跑不快的海盜聽到明軍的喊話，大多不由自主停下腳步，放下武器，挪動到城牆邊上。

他們可不敢就地投降，要是被追兵嫌棄他們礙事兒，一刀劈死那才叫冤枉。

還是挪到一邊安全點，至少靠著城牆，不會擋道。

鄧子龍一路上安排一些蘇祿國士兵看管、押解這些投降的海盜下城牆，集中起來看管，自己依舊帶著火器部隊繼續跟進。

只是這樣的進攻，行不多久，就會被海盜們新組建的防線攔下來，然後又要安排佛朗機炮手進行一次火力突襲，打破對方的防線。

而這種戰鬥也並非明軍完全壓制對方，畢竟南城牆這邊還有一些火炮。

雖然因為笨重，海盜沒辦法移動太多的距離，但是明軍攻打東西城牆的時候，南城這邊的海盜也有了防備。

他們把南城的火炮集中到南城門城樓附近，準備負隅頑抗。

到這個時候，明軍之前靠著數量優勢打出來的順風仗可就不那麼容易繼續下去了。

要知道，海盜們的青銅小炮射速雖然沒有佛朗機炮快，但因為是前裝加農炮，射程卻是比佛朗機炮遠。

如果在平地戰場，這炮的優勢其實不算什麼，可別忘記，現在是在城牆上進行戰鬥。

城牆的寬度就那樣，有兩三門這樣的青銅小炮，就幾乎可以完全控制射程內的城牆。

而明軍空有大量的佛朗機炮，卻因為射程原因，根本沒辦法抵近射擊。

靠過去對方就發炮，然後明軍炮手就會死傷慘重。

實際上，最先撞上這堵鐵血牆壁的蘇祿國士兵。

或許這仗打的太順，他們經常吊著海盜逃兵的尾巴一路追殺，沖的很猛。

在挨了對方一次三門火炮的齊射后，一下子就死傷慘重，十餘人倒地哀嚎。

可別覺得三炮就打死這麼幾個人，好像這炮威力也不行。

可你別忘記，這已經幾乎封鎖了整個城牆。

而且沖在最前面的，往往都是各國士兵中最勇猛的一批人，他們的受傷倒地甚至死亡，對後面跟上來士兵的心理打擊是巨大的。

第一次，這些蘇祿國士兵心裡產生了畏懼情緒，都躊躇著不敢向前。

也虧他們探出海盜青銅小炮的有效射程，才讓本就不多的明軍沒有遭遇到毀滅性打擊。

試想，要是小炮射擊的是明軍的佛朗機炮手，那幾乎這隊炮手就只有全軍覆沒的命，絕對沒有其他可能。

眼看著要結束戰事，沒想到最後一段城牆卻出了閃失，鄧子龍一時也手足無措起來。

拿人命去堆？

這顯然不是鄧子龍的性格，他不是不敢拚命，可代價也太慘重了。

「你馬上下城牆聯繫對面陳璘，問問他那邊情況怎麼樣，告訴他，我這邊進攻受阻，海盜把大炮用來覆蓋城牆，我沒辦法繼續進攻下去了。」

鄧子龍叫來身邊的親兵，快速吩咐他去找陳璘。

進攻部隊是兩支，分別由他和陳璘指揮，其實南城門內還有一支明軍部隊，只是起佯攻作用，因為兵力太少。

而做出這樣的安排，也是鄧子龍考慮到從城下往城牆上進攻，劣勢實在太大，海盜很容易在馬道或者其他地方攔下他們。

而且他們已經佔據城牆，這個時候就算把雲梯這樣的攻城利器用上，在對方被壓縮到小段區域的時候，四面圍攻的效果其實不大，反而會徒增許多損失。

所以讓內城少量軍隊封鎖海盜下城牆的道路即可，沒必要從這樣發動猛攻。

即便到了現在，鄧子龍依舊是這樣的想法。

親兵快速離開，去找陳璘。

不過等他找到人，說出目前鄧子龍部處境后，陳璘也只能是苦笑。

因為他現在所面臨的難題，和鄧子龍那裡如出一轍，海盜把不多的青銅小炮集中在一起，讓明軍遠程火器的優勢蕩然無存不說，還隱約佔據一定優勢。

除非明軍不顧傷亡進攻，否則還真沒有破解這一情況的好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城外軍營的俞大猷派人送來消息，那股海盜在河邊不知何處隱藏了船隻，已經上船跑了。

這是王望高追到河邊，剛好看到正在上船的海盜，來不及整頓兵馬直接就殺了上去。

反正後面有門崇文帶領的增援兵馬，只要能拖住海盜，不讓他們上船離開就算勝利。

他的意圖達到了，一部分海盜因為明軍瘋狂的進攻被拖累，沒有能夠上船，不過上船跑掉的人也是不少。

等門崇文大軍趕到，快速解決殘餘海盜后，又對一些受傷和被俘的海盜進行審問，終於確認他們都是大海盜林鳳的親兵護衛，而上船跑掉的人裡面就有明軍苦苦追緝的林鳳。

確認了情報的真假后，門崇文和王望高當即氣得不行。

不過看到船隻已經遠去，他們也是沒法繼續追擊，只能派人馬上給俞大猷送信，請求聯繫水師攔截。

他們氣，並不是因為沒法繼續追擊林鳳，因為林鳳上船逃跑的路線，就是向著不遠處的彭加絲蘭海灣去的。

林鳳這些船到了那裡能討到什麼好？

自然是不能，那裡不說還有夷人的武裝商船，就是海灣外面可還有南海水師的船隊存在。

如果林鳳順河而上，他們還更擔心林鳳找山地躲藏起來不好找。

可人往海灣跑，還能有機會逃出去嗎？

但他們還是氣，因為到手的大功勞就這麼飛走了。

他們這一路上費勁巴拉的追趕圖的是什麼，還不是抓捕首犯的大功勞。

可現在眼看著飛了，他們的努力最後怕是都成全南海水師另一個副將王詔了。

他現在指揮南海水師的戰船就等在彭加絲蘭海灣外，等著天明的時候，船隊進入海灣。

門崇文抬頭看了眼天空，東方隱隱已經現出魚肚白，這也意味著天，快要亮了。

進過一個晚上的鏖戰，明軍已經幾乎控制了玳瑁城全城，唯一沒有佔領的，也就剩下南門城門樓子這一段。

在青銅小炮火力覆蓋之下，明軍不願徒增傷亡，東西兩面都暫緩了進攻，開始採取守勢。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還是鄧子龍和陳璘給城外的俞大猷請求搬運水師裝備的大炮上岸，用紅夷大炮直接轟擊南城門。

其實明軍控制的三面城牆上也有青銅小炮，但是和南城門那些火炮相比並沒有優勢。

搬過來也最多維持均勢，明軍依舊沒法繼續進攻。還是得靠著炮船上的紅夷大炮，才能獲得更大的射程優勢，壓制殘餘海盜的火炮。

甚至都不用多，只要有一門紅夷大炮上到城牆，就可以徹底瓦解海盜的抵抗。

可以說，隨著火器在明軍中的大量使用，射程帶來的優勢已經被明軍將領們意識到了。

當初的要工部研發紅夷大炮，或者說加農炮，本質就是奔著射程去的。

要前裝而不是后裝，因為魏廣德根本就不懂怎麼擊發炮彈。

雖然原理他知道，炮彈或者子彈底部有擊發葯，是什麼汞，但怎麼做出來才算安全，這對於普通人來說依舊是知識的盲區。

而且知道是一回事兒，真要動手做，還涉及到此時大明的工業水平，反正就是限制很多。

還好魏廣德記得，后裝火器貌似要二、三百年後技術才逐漸成熟，而在最近的一、二百年裡，依舊不能大規模使用。

基於此，他也並不著急。

拋開工業水平不談就想研發更高級的武器，那是好高騖遠。

而且，大明此時的工業能力明顯不如西方，真要搞出點東西，怕是都便宜了歐洲人，讓他們能夠快速發展起來，反而對大明不利。

門崇文和王望高的遺憾，在俞大猷這裡是不存在的。

不管是門崇文還是王詔抓到林鳳，對他來說功勞都是一樣，最起碼他不會恬不知恥的搶奪手下的功勞，硬說抓住林鳳的是他自己。

就現在俞大猷在明軍軍中的地位，真丟不起那個人。

俞大猷現在把已經確認的消息傳遞給城裡的鄧子龍、城裡，自然也是有他的心思，就看這兩人能不能看明白。

此時鄧子龍和陳璘就在一起商議該怎麼走下一步，到底是向提督大人建議調炮，還是什麼，受到答應發來的消息，兩個人都是面露苦笑。

林鳳那廝，果然是逃出去了。

跑了個天大的功勞，也沒辦法，沒看到門崇文也失敗了，只追到個尾巴。

不過只要人是往海灣去的就沒事兒，他出不了彭加絲蘭海灣。

「雲卿，我看我們還是儘快想提督大人稟報，請求調一門火炮上城牆，一下子就可以解決剩餘海盜，也不用讓兒郎們付出太大代價。」

陳璘開口對鄧子龍說道，雲卿就是鄧子龍的表字。

「先等等」

鄧子龍先是微微點頭，看上去似乎贊成了陳璘的建議，但是忽然雙眼一凜，似乎想到什麼，於是擺擺手，自己低頭來回走了兩步，這才猛然抬頭對陳璘笑道：「朝爵，或許咱們有機會勸降剩下的海盜，而不需要大費周章從水師戰船上調炮下來。」

「嗯？」

陳璘聞言愣了愣，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等待鄧子龍下文。

鄧子龍只是晃晃手裡俞大猷親筆所寫戰報笑道：「你說，我們把林鳳逃走的消息告訴南城樓上那些人，他們會如何作想？

他們拼死拼活，結果成全了林鳳逃走，我看他們未必願意。」

「他們能信嗎？」

陳璘略微思考就說道。

「由不得他們不信，林鳳處心積慮逃走，早就置他們於不顧。

我料想，林鳳不知何故提前知道了消息，那時候他肯定急於逃離，根本就沒管其他人死活。

從我們進攻各門來看，海盜之間極少相互支援，都是各自為戰。

也就是現在被擠壓在南城門，他們才開始並肩作戰，我推測林鳳逃走前肯定沒有下達過什麼命令。

或許是為了隱蔽自己的行蹤，來不及布置，才導致他們沒有命令錯失良機，被我們各個擊破。

告訴他們林鳳從北門突圍而出直接去了河邊，搭船跑了，我可不相信留在這裡人會不知道，或者一個知道線索的人都沒有。

準備船隻，不可能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這幫海盜應該都是人精，現在這樣不過是沒有確鑿證據，或者說他們打心底更願意相信林鳳已經死在府邸里。

這也是人之常情，擔心消息泄露讓手下沒了士氣，那就更沒法打了。」

鄧子龍一番侃侃而談，把他的分析告訴陳璘，陳璘覺得他的話倒是不錯。

「就這麼干。」

陳璘下了決定，有了林鳳逃走的確鑿證據，只要抖摟出來，海盜必然士氣大跌。

至於證據，到時候把門崇文他們抓到的俘虜帶過來，只要是林鳳的親兵，自然就正證明林鳳確實拋下他們獨自逃生了。

很快，他們找來嗓門大的幾個士兵，讓他們就在南城門城樓下開始喊話，讓裡面的海盜放下武器投降，言之鑿鑿他們大當家的林鳳已經逃走，出城在河上搭船已經外逃了。

幾個士兵分成幾組輪流喊話，此時槍炮聲停歇，天空雖已經發亮，可終究還沒天明。

他們喊話的聲音，自然是清晰的傳到城樓上眾多海盜頭領們耳中。

「聽聽，林鳳那個王八蛋真跑了，我咒他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我就說打起來以後怎麼一直沒有命令下來，原來他那時候只知道逃命，把我們留下來墊背。」

「別讓我再見到他，否則被活剮了他不可。」

幾個脾氣火爆的頭領嘴裡罵罵咧咧說道，用惡毒的話詛咒林鳳。

「明軍的消息，可信嗎？」

也有人提出質疑，不過他們是林鳳的心腹，也只有他們此刻在心裡還存在那麼一絲幻想。

「應該說真的，不然明軍攻城的時候，他一直就不曾露面，這絕對說不通。」

這時候，這裡影響力最大的海盜頭領開口說道，他是南門主將，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其實，這樣的想法很早他就產生，只是敢想不敢說，怕到時候士氣低落，兵就更沒法帶了。

明軍的喊話，不過坐實他的猜測而已。

「不想死就降了吧，我特么不想給那個王八蛋拖延明軍，幫助他出逃。」

「降了，就算死也要拉他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