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不做江東鼠輩
「趙將軍，可以先吃幾日白芨粉，等完全止住咳血癥狀。幾日後，等我出去，再為趙將軍引薦。不管是獲取冬蟲草，還是其他藥物，都需要江東之主幫助。」
「也好，我在小霸王治下討生活，也承了他十兩黃金治病的情，若是能完全治好母親以及我的病，替他孫家賣命，也是應該的。」
孫策在昏迷后的第三天，醒了過來，召集麾下重要文武塌前議事。
有親兵前來牢中，傳孫策命令：赦免呂蒙，增加部曲至一千人。
前往郡守府，在客房匆匆洗漱一番后，呂蒙被帶到孫策床前。
只有大喬和程普兩人服侍在側。
此時的孫策，臉色蒼白，臉上的創口，還隱隱流著血，染紅繃帶。
呂蒙楞楞得看著命不久矣的孫策，淚水再次流淌滿面。
兒時相伴讀書，長大時一起征伐江東各郡和山越叛亂，呂蒙和孫策兩人，即是君臣，更是好友。
重生一次，盡了力，卻依然沒有救下孫策。
呂蒙心中的悔恨，甚至超過得到無雙猛將趙凡的興奮。
「伯符……」
小霸王孫策，口含百年人蔘，吊著命。
不知是等著神醫華佗，還是等著中護軍周瑜從外地趕回來。
「子明……悔當初……沒有聽你言……德謀……」
「伯符，你再堅持幾天，等神醫華佗趕來，必定有辦法治好你……你先別急……別急啊！」
「說！」小霸王孫策重傷，但依然氣勢不減。
「是……子明，剛才張昭、顧雍等所有文臣，共同推舉三公子孫翊繼承江東之主。我們記得你在丹徒山說過，讓伯符……傳位給二公子孫權的話。」程普看了看床榻上的孫策，繼續道：
「想必你又是夢到了什麼，才從吳郡緊急趕來會稽說那些話。伯符想再聽聽你具體的想法。」
呂蒙擦乾淚水，看著床榻上眼神空洞，似是陷入回憶中的孫策，緩緩道來。
「少主孫紹年幼，江東局勢複雜，也比不得劉協有天子身庇護，若是絞進漩渦，恐怕難以安然成年……」
「三公子孫翊，不管是勇武，還是性格，都與伯符類似，但勇武不及伯符，智謀不及伯符，性情反而比伯符更急躁。」
「此次許貢門客刺殺之事，想必程普將軍已經查出些眉目了……就算不知道具體是誰在幕後謀划，但想來是少不了顧陸朱張這四大家從中作梗。尤其是陸家。」
「若是三公子孫翊繼承江東，他能折服誰？周瑜還是太史慈？就算有程普韓當黃蓋這些老將軍，以及我們這些小將輔助，三公子能穩住江東戰亂，但面對老奸巨猾的世家大族，三公子真能應付嗎？」
「呂布有陳宮盡心輔佐，依然被陳圭和陳登父子玩弄於股掌之間，更何況是三公子孫翊……」
「世家大族，不管在哪裡，現在都是拉攏的對象，不可能完全殺盡，只能既合作又對抗，既利用著又提防著……如此複雜的局面，何人能應付？何人能制衡各方？帝王心術，是個高深的學問。伯符都沒學到，還指望三公子孫翊嗎？反而是二公子孫權，從小就喜歡閱讀帝王制衡之術……」
「如今曹操和袁紹在官渡對峙，他們兩家，哪一家不都是背後有著眾多世家大族支持錢糧和人才？還有劉璋和劉表，又怎麼能離得開世家支持？江東也一樣。」
「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如袁紹和曹操，內部都是派系林立、爭權奪利，暗地裡刀光劍影，殺人於無形。袁紹內部派系的爭鬥已經勢如水火，崩潰就在即刻之間。如果伯符……這次能安然度過，中原和北方，那儘是你馳騁的疆域。」
「率領江東兵眾，決戰兩陣之間，橫行爭衡天下，伯符舉世無雙；但舉賢任能，使其各盡其心，用以保守江東，誰又能比得過權公子？」
「但是……不管是誰繼承江東之主，周瑜和太史慈，這些天之驕子，都難以臣服，因為他們臣服的人是伯符你！而徐琨、吳景、孫靜……這些宗親外戚，不但掌重兵，也都有繼承江東的可能，他們是否會也想獨掌一地？」
「如此複雜的局面，伯符，你交給誰，才能放心？」
此時，不但老將程普難以置信，呂蒙竟然見解如此之深、如此之遠。
就連從不關心外事的大喬，聽得都楞楞的，若是呂蒙說得對，那麼她自己以及孫紹的安危，都沒保障了。
孫策不再神遊天外，仔細看著跪在床榻前的呂蒙，品味著他的話。
「兩月……子明竟……有公瑾……之謀……」孫策想要起身，大喬趕緊上前服侍。
只聽孫策盯著呂蒙的眼睛，斷斷續續得說道：
「若……令你……輔佐……權弟……你當……如何？」
聽聞如此，呂蒙痛苦得閉上眼睛，上一輩子，他就是如此幫助孫權：
「伯符若去，廬江必定再次反叛。權公子若娶徐琨女兒，則可令徐琨征討。
若是徐琨日後驕橫不服，甚至擁兵自重，則可挑撥吳景與之對抗。
此兩人，擁兵自重自是不可避免，若是無可挽回，可借世家大族之手下慢性毒藥……甚至也可以在出征時借流矢暗箭殺之。
宗親之中，若有不服，甚至暗通敵人者，譴猛將克之或者善辯者說之。宗親之中，只有不齊心者，但並無大才能推翻統治。
山越之地，既是我等練兵、補充兵員所在，也是拉攏、分化世家大族的地方。另外扶持新興流亡世家對抗江東本地四大世家，多方制衡，緩緩圖之，全面打壓。
江東有長江之險，打造戰船橫鎖長江，便可保江東二十年。若是得荊州，更是全居長江，帝王霸業可期。
此六策，可保江東不失。
至於周瑜和太史慈這兩天驕，伯符，有你的恩情在，我們或可重用，也可任他們獨立，作為我們的外援，也是可以的。」
聽聞呂蒙此言，孫策嘆了口氣：「權弟……你聽到了……如何？」
屏風之後，眼眶紅腫的孫權孫仲謀，來到兄長孫策床榻前，重重磕頭，嘆道：「子明大才！」
「不！」呂蒙早就發現屏風後有人，也猜到是孫權。
但此刻，呂蒙猛然睜開眼睛，對著孫策，再對著孫權，吼道：
「不！那只是不得已情況下的下作之術！我若行之，公子若行之，那江東……儘是鼠輩也！我不做江東鼠輩！」
在呂蒙心中，更是大聲吼道：「關羽！我呂蒙不是江東鼠輩！江東，沒有鼠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