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皇宮喋血
曹操看著飛向馬車的寶劍，大驚。
見護衛在附近的大將張遼出來解救了危機，心中又鬆了口氣。
瞬間之後，曹操想到什麼，大怒：「許儀呢？他哪裡去了？」
曹文拍拍身前柳如是的肩膀，讓緊張的她坐到一邊休息。
看向一邊低頭自責的曹丕，不相信這是曹丕故意調開許儀，以至自己陷入危機。
在曹文看來，曹丕知道今日月旦評的動亂，但不可能指揮地動董承，也不可能預知到董承最後力竭之下會打偏。
曹文嘆了口氣，回復曹操：「父親息怒！許儀辦其他事去了，我也沒想到這董承最後會投擲寶劍。」
曹操怒氣稍息，讓曹文回府休息，然後回頭前去看向被壓在地上的董承。
「哼！成王敗寇，要殺就殺，悉聽尊便！」董承跪在地上，閉眼求死。
「就你？還想成王？」曹操氣笑了，當即下令召集百官，押著董承，進宮當面質詢董貴人與天子。
曹操和曹丕、郭嘉等人走後，曹文向一旁的張遼致謝：「多謝文遠將軍救命之恩！」
「末將職責所在，不敢居功！末將這就護送公子回城。」張遼拱手回禮，不卑不亢、不遠不近。
在回城的路上，許儀辦完事歸來，一起回城。
馬車裡，曹文看向柳如是，躬身行禮：「多謝你剛才捨命擋飛劍~」
柳如是扶起曹文，卻傻笑起來，眼中有淚，笑地和哭地一樣：「我......我沒想那麼多。待在公子身邊，竟然還有危險啊？」
「亂世之中，天下未定，我又是司空之子，危險是少不了的。你若害怕，今後就在家裡不出來涉險了。」曹文幫柳如是擦拭眼淚，安慰人心。
柳如是笑著、哭著，沒有答話。
這時在許昌城門口遇到校事府校事，那個在月旦評上與曹丕做假戲引誘董承上當的高手，汲布。奉司空之命，帶曹文進宮。
曹文無奈，只得前去。
原本，曹文不想去深度參與衣帶詔事件，皇宮那裡，曹文也不想進去。
若按歷史故事看，曹操今天會在皇宮裡讓人勒死董貴人和董貴人肚子里的孩子，還會殺掉董承以及許多敢於站出來指責曹操的漢室大臣，並會把剩下的漢臣全部投入大牢。
如此不得人心，但對於曹氏又不得不做的事，曹文想避開，不去趟渾水。
如今自己身體還沒恢復健康，沒有自保之力，這些政治鬥爭能避就避，這也是剛才曹文沒有隨著眾人去皇宮的原因。
放柳如是在皇宮之外等待，曹文繼續前進。
當曹文隨著張遼和汲布進入皇宮大殿前的時候，已經有許多人倒在血泊里。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漢清！曹賊，你如此欺辱陛下，你不得好死！啊~」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漢清！曹賊！我們在九泉之下，與先帝一起等著你~」
「人生自古~啊~」
一個個漢室老臣，有滿頭白髮的，有聲音沙啞的，也有人到中年的，大聲咒罵著曹操，然後在刀兵揮舞之下倒在血泊中。
許多大臣瑟瑟發抖，不敢大聲喘氣！
但讓曹文無語的是，他們怎麼死前都要喊那句詩？這不是把自己往火上烤嘛！
曹文的輪椅在許儀的推行下慢慢前進，張遼和汲布臨時護衛在側，一路穿過死去大臣的身邊，無視腳下的血水和尿水，在一些人奇怪眼神的注視下，向著招手的曹操那裡行去。
來到近前，一位貴婦倒在地上，脖子上是交纏的白綾，腹部微微隆起，死相痛苦和失望。
高台之上，皇帝劉協低著頭坐在地上哭，卻是不敢看董貴妃的屍身，更不敢為董貴妃收屍。
劉協讓你失望了吧？
曹文叫停推著輪椅的許儀，艱難彎下腰，幫董貴妃合上眼睛，然後又幫董貴妃撫平凌亂的衣裳，然後嘆氣道：
「故山知好在，孤客自悲涼。
父亡夫還在，哪個顧你胎兒康？
父蠢夫膽怯，來生莫嫁漢兒郎！
此身如飄絮，何處是歸鄉！」
此時，所有人都看向幫董貴妃收屍的曹文曹子安，心中百感交集。
曹操看著這個有點忤逆的兒子，原本想阻止，但聽到「莫嫁漢兒郎」，心中陡然一悲！
曹操大聲一吼：「大漢何以至此啊？劉協，你這個不肖子孫，還有這些不懂治國，只知道爭權奪利的小人們！大漢四百年基業，就是毀在你們手裡！」
劉協被嚇了一跳，跪著爬過去，抱著曹操的腿，哭訴道：
「司空，曹司空，你要什麼就直說，我都給你……都給你……今天這事，董承在外面做的事，我在宮裡完全不知道，司空誤會我了啊！」
曹操蹲下身，看著劉協，以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含淚哭著：
「天下，沒有含冤的天子，只有含冤的臣子！你是君，我是臣，你問我要什麼？」
曹操說完又站起來，走到曹文面前，看著這個敢給自己的敵人收屍的兒子，大聲吼道：
「陛下問我要什麼？你來告訴陛下，告訴天下人，我曹操到底要什麼？若答的不對，我就治你誹謗漢家兒郎之罪！」
曹文沒有後悔給董貴妃收屍，要麼不來不看，既然來了，有些良心就不能昧。
曹文不知道曹操具體要什麼，這個恐怕曹操自己都不知道。也許最初只是想出人頭地，但隨著局勢發展、力量的壯大，人的野心是會膨脹的。
但曹文卻可以避開直面回答，換個角度去回復：
「好，我就站在曹司空的立場，替曹司空回答陛下，回答天下！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終有弱水替滄海，再把相思寄月明！」
一旁台階上，一直沉默著，表情痛苦，又左右為難的尚書令荀彧愕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輪椅上的曹文，嘴裡念叨著：「終有弱水替滄海嗎？」
台階之下，軍師祭酒郭嘉也是猛然回頭，大為震驚！這樣字字珠璣，如大道之音的八句話，竟然出世！
郭嘉嘴裡低聲念叨著：「天若有情天亦老嗎？我為明公做的這些，也是在幫老天回復青春啊！我心無悔！多謝公子指點迷津……」
曹操哈哈大笑，笑中帶淚，仰天長嘯：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