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見主公
寒風蕭蕭,颳得人雙頰生疼。
剛出府門,一片片雪花從空中飄落,落在劉智臉上,化作一片冰涼。雙手輕撫雙頰,冰冷的質感從指尖傳來,令他神志一清。狂風吹拂那如夜黑的發,唇邊捲起諷刺的笑意,放下手的漆黑眸中只冰冷一片。
悠悠的嘆息了一聲,收拾了下還有些隱隱怒意的情緒。
誠如賈詡所言,家國家國,家永遠在國之先。士族子弟首先要考慮的,是家族地利益,其次才是國家。
不過,劉智並不後悔今日之舉。去他媽的腐儒,只會空談誤國。
從三歲開始,劉智就和爺爺一起生活,那是一個值得讓所有國民尊敬的老人。十三歲參軍,從抗戰烽火,到決戰朝鮮,經歷過數十場血與火的戰役,全身上下大大小小、數不清楚的傷痕。一點一滴的從風雨中走過來,從黑暗到光明。
每當夜深人靜,爺爺總會打著個小蒲扇,對劉智述說著往日的種種。時而悲傷,時而驕傲,時而痛苦。。。。
從小耳濡目染,劉智明白,為了能夠讓民族崛起,多少人付出了怎樣艱辛絕倫的努力,多少人終日在地獄里徘徊。
如今,身處亂世,更是讓他倍感緊迫。難道,讓五胡亂華再次重現?讓異族的鐵蹄在中原大地肆虐?讓漢人的血淚再一次在中原大地流淌?
絕不!
定了定神,劉智搖搖頭,低垂的眉眼掠過冷意,緩緩轉過身子,隨手接過馬韁,典韋和數十名老卒緊隨其後,正待上馬去往董玉處。
「劉大人且慢。」
這時,荀?和青衣士子及數名士子從詩會大門跑出,嘴裡高聲喚道。
「文若,這是何意?」劉智怔了怔,輕聲問道。
「在下穎川徐庶,表字元直,見過劉大人。」青衣士子躬身行了一禮,朗聲道。
想不到,想不到這個青衣士子竟然會是徐庶!難怪和白衣士子的對辨絲毫不落下風。劉智先是一愣,后大喜。
荀?不用說,那可曾是曹操帳下的首席謀士。而徐庶,亦是一非凡人物。此時的徐庶還沒有因為為友人報仇而更名流落江湖。徐庶其實並不是單純的謀士型人才,他是上馬能征戰下馬能治國的全能型人才。單就謀略來講,在三國那個時代,能超過他的屈指可數。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原因,徐庶一定能做出一番大成就。
對於徐庶先前之舉,劉智很有好感,抱拳一禮道:「早就聽說過元直,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徐庶連忙回禮,感慨地說道:「早就聽說將軍乃不世出的英雄人物,當初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荀?贊同地點了點頭,「元直所言極是!當日我在書院第一次見到大人時,老師就曾言道,大人乃蓋世英雄,文能興邦,武能定國。黃巾之戰,那是何等豪邁。」
劉智擺擺手,謙遜道:「呃,二位寥贊,那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大人可知今日之舉,必定得罪天下諸多士族子弟!」
徐庶幽幽的問了一句。
荀?尷尬的笑了笑。
劉智斟字酌句道:「我又何嘗不知?勿怪本將失態,二位均是大才,如今天下局勢,不由本將多言,相信二位亦比本將看得長遠。一旦中原兵禍連綿,戰事糜爛,漢人元氣大傷,兵力枯竭。而此時異族入侵,我等如何抵擋?漢人該如何自處?不若先下手為強,永絕後患。即便日後中原有征戰,可免漢人滅族之禍。而這些士子,卻在此大放厥詞。可恨!可惱!」
荀?點頭道:「大人所憂,亦吾之所憂。異族兇殘如虎,不得不防。大人未雨綢繆,文優替天下漢人謝過大人。」
典韋不以為然道:「主公和先生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罷?異族蠻子,烏合之眾耳,難不成還能與我大漢百戰精銳相比?當年,數千漢軍就能追殺數萬匈奴,遠至大漠深處。」
劉智神色凝重道:「子洪且無小覷異族蠻子。這些人都是喂不熟的狼,在漢人強盛的時候,他們假意臣服。一旦漢人虛弱的時候,便是他們劫掠、殺戮的對象。稍不注意,便會亡國滅種。子洪記住,逮著機會便要將他們狠狠的往死里揍。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典韋肅然動容,慳然道:「韋,記下了。」
荀?和徐庶交換了一記眼神,再起考量劉智之念,道:「大人可知,賊勢凶頑,勝負難料,勝則不一定非大人之功,敗則定為大人之過。大人還是執意北征草原?」
荀?此問頗有深意,若劉智口是心非,不過一目光短淺、碌碌無為之輩。當不值得他二人投效。
劉智狹長地劍眉倏然蹙緊,頗有些不解的望著荀?道:「文優何出此言,智身為一郡太守,不但是朝廷命官,更是漢人,豈能明知賊寇肆虐而坐視不理?如此行徑,智深恥之。更何況,若是中原有變,一旦我率軍南下,豈非將肉放在虎狼的嘴邊?」
荀?和徐庶同時舒了口氣,兩人鄭重其事的正了正衣寇,相繼拜倒在地。
荀?朗聲道:「?自幼學習兵法韜略,就是希望能有朝一日為大漢略盡綿力。大人若不嫌棄,?願投效大人帳下,略盡微薄之力。」
徐庶沉聲道:「庶也願投效帳下,效犬馬之力!」
身後,數名寒門士子相繼拜倒,高聲應道。
劉智大喜,真是不虛此行!連忙將兩人扶起,一臉欣喜地道:「能得諸位相助,猶如久旱逢甘露,實乃智之幸。」
兩人見劉智如此禮賢下士,不禁心頭感動,齊聲道:「(?)庶參見主公。」
劉智一掃先前的陰霾,急忙拉起場中兩人和其餘諸位士子,欣然道:「走,今日,我等不醉不歸!」
追至門口的荀攸,看到幾人走得如此洒脫,心中不禁感到一絲失落。
。。。。。。
當夜,荀府後院
荀?、荀攸相對而坐。氣氛凝重,熊熊燃燒的炭火亦是難以驅走滿室的寒意。
荀攸黯然道:「文若(私下稱呼,有外人叫叔父),你真的下定決心去幽州。」
荀?朗聲道:「正是,主公殺伐果斷,禮賢下士,且真心為我大漢朝廷和子民,乃我多年追尋之明主。公達,何不與我同往?」
荀攸謂然一嘆,道:「劉漁陽真心為漢人是不錯,對朝廷,倒未必真心?加上出身寒門,必為士族門閥所忌,且一身殺氣過重,為人狂傲。又不知進退,詩會得罪無數士族子弟,難道,他能對抗天下士族門閥嘛?即便數首詩詞傳遍天下,但詩詞畢竟是小道,要想真正獲得士族的認可,何其難也?何況幽州乃不毛之地,四周強敵環伺,要想成就大業,何其難也?」
荀?慳然起身,驚怒道:「公達既不願隨我去幽州,亦不用如此詆毀我家主公。」
荀攸忙勸道:「文若切勿動怒,你今年不過二十三,歷練尚少,論兵法謀略我不如你,若說人情世故,你不如我。攸痴長几歲,一番好意,文若切勿見怪。」
荀?作色道:「公達如是說,主公豈非一無是處。豈非說?有眼無珠?」
荀攸低聲道:「非也,說起來,劉白羽此人並非一無是處,其胸懷大志,勇武過人,禮賢下士,行事不拘小節。他本就有戲志才相助,如今加上你文若,更是如虎添翼。對於劉白羽的基業,為兄實不擔心,唯憂者,只你之安危。」
荀?皺眉道:「公達這是何意?」
「你我曾誓言忠於漢室,日後,一旦漢室崩塌,劉白羽羽翼漸豐,其欲篡漢,文若該如何自處?」荀攸深吸一口氣,嘆道。
荀?背負雙手,在堂中踱了數步,停下腳步,凜然道:「?將盡全力勸導。」
荀攸臉色一變再變,終是長嘆一聲,「如此,文若命必不久矣。即便劉白羽應承,可他麾下文臣武將亦不會答應。宙時,文若四面樹敵,後果可想而知。如此,文若還願北上否?」
「去,為何不去?」荀?斬釘截鐵般言道。
「文若,此話怎講?」
「君子一諾千金,?非反覆小人,既已應承,自當踐行。何況,果如公達所言,我亦儘力打消主公此念。若主公身旁無人苦勸,即便無此心,一旦臣下念叨日久,主公亦不得不鄭重考慮。」荀?答道。
荀攸臉色陰晴不定,望著荀?久久不語,良久始道:「其實,攸未曾反對過文若追隨你家主公。稍稍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天下行將大亂,群雄將一一登場,逐鹿中原。以劉白羽目前行事來看,雖有些許瑕疵,倒不失為一方雄主。」
荀?長舒一口氣,神色緩和下來,低聲道:「公達既知,何不與我一同追隨主公?」
「不!」荀攸斷然拒絕,復道:「劉白羽出身寒門,其勢未成,多有磨難。我等身為荀家子弟,當儘力保全家族。如今,文若既已選擇追隨劉白羽,攸只覺一顆籃子里不能同時放兩顆蛋。自不敢苟同,決意另選明主。」
「那異日我等二人對決沙場之時,當如何自處?」荀?神色複雜,問道。
荀攸微笑道:「你我二人何不將各自心思寫於掌下,而後觀之。」
荀?撫掌一笑,「好。」
荀攸執筆在手於左手掌心寫下四個字,爾後又將筆交於荀?,荀?亦於左手掌心寫下死字,旋即兩人同時伸出左手。
荀攸掌心寫有毫不留情四個字,荀?掌心寫著絕不留情四個字。
荀?霍然伸手,荀攸亦伸手,雙掌重重相擊,發出一絲脆響。
荀攸道:「為人臣者,自當忠誠,你我二人,當謹記今日之誓。
荀?目光一凝,沉聲道:「自當謹記。」
數日後,洛陽迎春門
戰馬嘶鳴,數百騎士卒呼嘯而前,洶湧而至,勒馬駐足門下。
正是劉智一行,在京師待了幾日,靈帝卻終日忙於享樂,竟不願接見與他,居然讓小黃門傳話,讓他自行上任。
早已對大漢朝徹底死心的劉智,見怪不怪。
何進等人俱皆因涼州戰事而忙碌不已,忙著調兵遣將、屯集軍糧。。。而無暇分身他顧。劉智又心憂漁陽局勢,便匆匆結束了此次京師之行,準備取道常山,北上漁陽。
「元直,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珍重。」劉智抱拳而道。
「主~~公。珍重,此次回穎川,必當在龐德公處用心學習兵法韜略,以報主公知遇之恩。」徐庶長身跪倒在地,嘴裡嗚咽而語。
徐庶今年年方十七,由於四處周遊,一直斷斷續續的學習。劉智亦不願涸澤而漁,便修書一封,讓徐庶前往龐德公處學習二年後,再行出山相助。
徐庶本不願前往,經劉智苦口婆心勸解,方才明了劉智的一番苦心,欣然而應。
「劉大人,珍重。」李儒躬身拜到。
「公達,文優。告辭。」劉智拱了拱手,翻身上馬,一騎絕塵,當先沖了出去。
「公達。保重」荀?跟著拱了拱手,緊隨劉智其後。
「轟隆隆。」
數百鐵蹄攪起漫天碎雪,如滾滾鐵流霎時疾奔而出。
「叔父,珍重。當有些事無法避免時,應隨大流。」朝著荀?遠去的方向,荀攸心裡複雜莫名。
殘陽掙破烏雲,將一縷寒涼的陽光灑落在城門前,荀攸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長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