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東緝事廠
「好，很好。」他笑著道。
「你下去。」劉晟皓示意身後那僕人退下。
「誒，這？」葉清安出言阻攔道，人走了，誰推車？
「朕推你走。」他淡淡地說道，像是在說什麼平常事。
「折煞臣了，僕人推著就...」她訕笑了幾聲，很是惜命地說道，轉過身去拽緊了那僕人的手臂，生怕他跑了。
「好吧，不過今日你與朕的對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他慢慢綻開了笑容。
那一笑，不是溫雅如玉，不是出塵如仙，不是優雅從容，不是瀟洒淡然。
有催百花萬木凋零的無情，有殘人心鬼魄成灰的冰冷，那是天子的笑。
「你下去。」葉清安有些惶恐不安地對那僕人出言道。
她就算再怎樣，也不能讓這個為她推了一路的僕人平白遭殺身之禍。
劉晟皓很滿意地走到她身後，為她推車。
她那輪椅在悠長的宮道上碾壓著，聲音很輕，卻聽得清晰。
「皇上，去哪？」
她握緊了扶手，總疑心身後的人會突然殺人滅口。
劉晟皓靜靜地推著車，一雙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著，流光中是薄薄的慵懶疏離。
在她對他開口快不抱任何希望時，他有些隨意地說道：
「文瑩找過你？」
見她那一副茫然無知的神色，他補充道：
「雅貴人。」
她恍然大悟，不加思量道：「對，想要臣幫忙促成烏雅文英和五世子，臣答應了。」
對於葉清安的坦誠，他顯然覺得有些意外，挑眉道：
「也不防備嗎？」
「臣的主子只有一個，那便是陛下，何須防備？」她畢恭畢敬道，也不管他是否會看到，伸手作揖。
清風吹拂間，站著的男子身上玄色的衣裳輕輕鼓動。
輪椅平穩地經過一個轉角，便是一派嶄新的景色。
眼前之地遍種奇花異草，花樹數株，株株挺拔秀麗，風動花落，千朵萬朵，鋪地數層，恰似一座與世隔絕的花海。
「御花園。」他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
「不應該在後宮嗎？」她以前在現代看電視機時，就對那後花園非常好奇，想去看看這後宮嬪妃的主要活動場所到底長成個什麼樣子。
只可惜後花園在後宮，他們這些官員的活動範圍未經允許只能停留在前朝。
「朕特意設了御花園在前朝。」
「為何？」難不成是盼著那些成天吵吵吵的官員能在下朝後來這花園逛逛，修養身心？
「朕喜歡。」他贈了她一個很是敷衍的笑顏，相當於在告訴她這個問題很白痴。
皇帝想做什麼，還需要原因嗎？
這花園裡花草種類齊全，卻難得沒看到合歡花樹。
天知道她現在有多怕那「禁地」，簡直是她的噩夢，凡是去了那就沒什麼好事情，以至於讓她覺著那合歡花都是惡的化身。
輪椅穿梭在花園之中，卻沒有駛出花園的範圍。
逛了許久，葉清安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劉晟皓好像真的是在帶她逛花園，而不是偶然路過。
「陛下喜歡什麼花？」她閑不住，受不了這樣的安靜，開口道。
「合歡花。」
她有些詫異地抬頭去看他，只能瞧見他那好看的下顎骨和喉結。
「那就是設計園子的人不懂事了，竟然沒在這找個種合歡花的地兒。」
「這園子，是朕設計的。」他低下了頭，薄薄的唇瓣抿起了淡淡的弧度，誘人無盡的遐想。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且令人貪戀的花香、草木香。
葉清安扶額，對於向她這樣的人，還是秉持著沉默是金的真理好了。
「她喜歡合歡花，她從前便常常說，皇宮太過冷清肅穆，能多種些花草就好了。」劉晟皓有些恍然地開口道，睫毛微顫。
「雅貴人？」除了那風頭無量的烏雅文瑩，還能有誰？
他笑了一聲，不是令人寒毛聳立的笑，聽著竟有些感傷。
「雅貴人囑你做的，你可放心去做，無妨。」
他口中說的「她」真是烏雅文瑩，可笑她還抱著那麼一點點的期望，以為會是她自己。
「你在失望？你在替誰失望？」他已經站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說道。
她仰著頭，有些似曾相識的恍惚，也不知道是觸動原主身上的那一段記憶，竟覺得這樣的畫面格外親切和令人感慨。
「陛下喜愛雅貴人，人盡皆知。臣為皇上覓得一心人，而感到高興」葉清安緩緩說道，語氣中倒沒摻雜什麼異樣的情緒。
他的神色里凈是收不住的厭惡：「她怎麼配？」
「嗯？」她沒聽清，身子往前傾了些。
「朕正著力設東緝事廠，只需對朕負責，獨立於各機構之外，凌駕在眾部之上，掌監督緝拿之權。」他像是不願意在這樣的話題上多說什麼，直接進入正題道。
葉清安這回是聽得真切且準確了。
然而...關她什麼事？她鼓個掌？
「你倒是個沒心眼的。」他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卻給予了她無限的包容，「督主的人選，朕思量再三，唯有一人合適...」
「誰啊？」此時的她的的確確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吃瓜的。
「你。」他直視著她的眸子，將她那毫不掩飾的詫異的神色一覽而盡。
「做什麼？督主？」她驚得語速快了許多，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道，「不合適吧，其實那個誰就挺好...」
「別做作，朕也不是打算和你商量。」劉晟皓低頭理了理袖口上的褶皺。
「臣遵旨，臣定不負陛下的期望，誓死為陛下效力。」
她低下頭，嘴角噙著一抹令人驚心動魄的笑，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低垂的眼眸倏地籠上層寒意，仿若魔神降世一般。
有一高挑的身影進了正紅朱漆大門。
後面還跟著個人。
「主子，若風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不查魏安了，請主子賜教。」
身後的若風皺著眉道。
「若一個人傾力掩蓋，那調查就算最後能有成果也費時費力。」司徒墨白道，側頭瞥了他一眼，「有更快的能知道想要的答案方法，就別浪費。」
「主子知道那日葉清雲會來，才這般做想看看這魏安對於葉清雲來說是怎樣的存在？那主子的結論是？」若風恍然大悟道。
「還記得他最後那一聲「安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