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1章 詩號詩號詩號詩號

第一位法相境出世自是引起天下震動，而身為主角的玉無視卻很平靜。

在其凝聚法相后，經由天地之力的洗禮，之前因七煞絕命掌所帶來的傷勢已經盡數恢復，同時暗中窺探的那些目光他也都一一感應到了。

也是因此他清楚，那隻等候已久的小黃雀馬上就要登場。

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解決一件事。

隨即玉無視走到王重陽的身前。

剛剛他突破法相境引起的巨大聲勢，並未吸引其注意，王重陽從始至終都將所有的關注放在手中的那柄長劍上。

「你在等誰？」

問出這句話后，王重陽神色一動，他抬起頭看向玉無視道：

「等你，也在等他。」

「之後呢？」

「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任務完成會怎樣？」

「我會得到一個報仇的機會。」

玉無視在突破法相境之後，元神之力也迎來了暴漲，他能夠清晰的察覺到，王重陽就是使用那無生劍氣之人，但他又很確定，那對其發出邀請的請劍之人非是他。

換言之，如今的王重陽只是一個工具。

他之所以待在這裡，是為了穩住前來的客人，這期間他可能平安無事，可能會死，而這對真正的幕後者來說，或許並不重要。

而其口中所言報仇的機會，玉無視是相信的。

不過那並不是最關鍵的原因。

隨即玉無視的目光移向其手中握住的那柄長劍，其劍身烏黑，沒半點光澤，就似一段黑木一般，和平常的寶劍不同，這劍既無尖頭，又無劍鋒，圓頭鈍邊，倒有些似一條薄薄的木鞭，但寒氣逼人，而且鋒銳異常。

關於王重陽的情報，玉無視知道很多。

在幾十年前，對方使用的是一把散發著無窮道韻的重陽劍，但於刀山之巔大戰時，其所用的則是一把剛打造出來的道劍。

很顯然，其此刻握著的那把長劍不屬於前者，也不屬於後者。

而聯想到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橫插在各個山道的邪劍，他猜到了一些緣由。

「離開這凌絕山，她會死對嗎？」

王重陽眸光微顫，他順著玉無視手指的方向，低頭看著被其視作比生命更為珍貴的寶劍，有些僵硬的點點頭。

世間所有兵器在達到地階后，會凝練出一股微弱意識，之後隨著兵器品階上的提升，這股意識也會為之不斷壯大。

而玉無視能夠感覺到，王重陽手中的那把劍里，是被強行熔煉了一股屬於人的精神意念。

特別隨著王重陽每次輕撫劍鞘之時，那股意念極為活躍，並隱約透露出一股安撫和卷戀的情緒。

也是由此作為支撐，王重陽才不像之前見到的那個謝家二長老一般，全身上下都透著經歷極致絕望后的虛無。

「他在哪兒？」

玉無視沒有提碧破穹的名字，但他清楚對方應該明白這個『他』指誰。

王重陽搖了搖頭道：

「我不知道，他只是說當第二個客人到達凌絕山後，他才會現身。」

「你有把握殺了他嗎？」

「沒有，他很強。」王重陽停頓一下道，「或許比現在的你差一點，但絕不比之前的你要弱。」

「天象境大圓滿......」玉無視眉頭一挑，「那你沒有把握殺他，又何談報仇。」

王重陽不語，但玉無視能看出其眼中透露的死意，而一直被王重陽放在膝上的那把劍則開始微微顫動，這一刻王重陽的眼中才多了一抹溫情，可那死意卻並未減少半分。

「我可以幫你。」玉無視沉聲道。

王重陽抬起雙眸，眼神還是那般灰暗。

玉無視繼續說道：「我能感覺到她很痛苦，這種將人的意識煉入劍內的邪法，我從未聽說過，但可想而知這過程也非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所以你的報仇應該也是在為其求一次解脫。

剛剛你說的那句話里，重點根本不在於報仇二字，關鍵是一次機會。

一次報仇失敗后，你倆可以再不會受到一絲苦楚折磨，坦然共赴黃泉的機會，對嗎？」

「你既然知道了，又怎麼幫我！只因你比他強嗎！他是個瘋子！是個毫無人性的殺人魔！即便你比他強，即便你能殺了他，也無法......無法幫其擺脫她所承受的痛！

他沒有弱點，他也不會經受任何威脅，他就是一個已經瘋到無所忌憚的惡鬼！」

此刻，王重陽的情緒格外激動，再不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而玉無視則是神情認真的看向他說道：

「暫時來說我沒有辦法，但這裡沒有，不代表天外沒有，你不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一個瘋子的身上，更不能去賭他的信譽。

我見識過很多以折磨他人為樂的變態殺人魔，他們最喜歡的就是給予人希望之後，再硬生生將其掐滅。

之前我見過那位謝家的二長老，他應該便是經歷過多次這種折磨，才會淪為一具行屍走肉的傀儡，這也表示那個男人就是這樣的人。

其實你明白的，只是如今你除了聽從其命令外，再無別的選擇，所以你只能去賭一把，即便你的理智不斷告訴你，這場賭你必輸無疑。

而現在我給了你第二個選擇，接受我的幫助，為我所用，我在此保證一定會讓她擺脫這種折磨，同時天外未嘗沒有讓她重獲新生的辦法。

那麼你呢，既然都願意相信那個瘋子，為何不將一點點信任放在我的身上？」

王重陽神情掙扎，他的目光一直看著手中的長劍，但剛剛還在震顫的長劍卻突然安靜下來，隱約間王重陽彷彿見到了林朝英在微笑的看向他。

沒有催促，沒有任何意向表示，只是在溫婉乖巧的等待著。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林朝英，也是因此，他的心中才格外痛苦。

因為他目睹過碧破穹將一個個天劍門門人煉入劍內的全過程，所以他知道那遍布整個凌絕山的數千邪劍，是在一個多麼殘酷的環境下誕生。

他忘不了那生不如死的哀嚎，即便閉上雙眼，更是會映現出那一個個恨不得啖其肉，寢其皮，飲其血，抽其筋的門人死前的面容。

他是那個變態殺人魔的幫凶，為了給林朝英爭取一線生機，選擇聽從碧破穹的命令修鍊了《太上滅欲典》，並斬去了一直以來他所堅持的『道』！

而之後那瘋子失言了，讓其親眼看著林朝英被斬去頭顱，一身血肉盡皆煉入那把淑女劍之中。

他在逼迫王重陽斬去心中之愛，可王重陽依舊頑強的堅持著。

因為在宿命身的那一世里，他已經為了心中的『道』，捨棄了林朝英，這一世即便喪盡良知，他也不會再扔下她。

之後不知為何，碧破穹又給了他希望。

其實他都懂，相信一個魔鬼，無疑是讓自己越陷越深，可他沒得選擇。

如今則是有第二個選項擺在其眼前。

這雖然是他曾經一直憤恨與北蠻勾結入侵九州大地的武威王，但現在的他都不在乎了。

隨即王重陽長舒了口氣，從亂石中起身說道：

「請，王上助我！」

「好。」玉無視扶起躬身的王重陽。

從始至終玉無視都沒有忘記前來這凌絕山的真正原因。

他需要調查那請劍人身後的天外勢力是哪方，至於其立場已經在第三根人道功德鎖鏈崩碎時確認。

如今王重陽選擇投靠自己一方，這也正給了他一個絕佳的突破點。

其實憑心而論，他並不認為碧破穹有資格成為那方天外勢力的代言人，即便對方的實力按照王重陽所說已經達到天象境圓滿，但其身上那股不可控的瘋勁，就不是一個棋子應有的基本素質。

不過也不排除，那方天外勢力想的就是讓這麼一個瘋子胡搞瞎攪和。

若真是如此的話，這對玉無視而言，更是一個可以頂替碧破穹的機會。

「之前你說等我，也在等他，這個『他』是？」

王重陽神色有些複雜道：「秦......」

第二個字還未落下，兩人的目光突然齊齊看向那唯一一條可以登上山頂的山道。

只見詭異的紫色毒霧一舉衝破了死怨之氣的封鎖，繼而化作一頭九首蛇身的怪物，向著歐陽鋒直撲而去！

同時一聲詩號響於眾人的耳畔。

【毒狂落九冥，地葬耀千枉，再飲一鴆酒，笑看天下殤！】

「石柳蠍！

！」歐陽鋒看著從毒霧中緩步而來的身影，眼中精芒大現！

那模樣比見到世間最妖嬈嬌媚的美女都要駭人的多，真就恨不得硬生生將其吞掉的感覺！

「王上，這一戰你們別插手！」

撂下這句話后，歐陽鋒蹲在地下，雙手彎與肩齊，嘴裡發出咯咯叫聲，宛似一隻大青蛙作勢相撲。

隨著一聲聲蛙鳴響徹四周，其鼻腔耳朵紛紛噴發出金綠色的毒氣，隱隱之間具現出一頭巨大的金色毒蟾將其包裹在內，然後對著那由毒氣凝聚的相柳虛影直撞而出！

轟——！

五顏六色的毒氣化作一道道氣浪向著周圍擴散，這個時候想要出手相助的吳明和霍休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因為以兩人的眼力都看得出，這是屬於毒師間的較量，他們這個時候闖進這毒氣環繞的交鋒之地，妥妥的白給！

而念完詩號的柳繇，則是閑庭信步的踏入其內，對將其籠罩的毒氣毫不在意！

隨即那片被毒霧籠罩之地，發出滋滋滋的聲響，地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凹陷，最後更是形成了一個坑洞！

「王上......」吳明來到玉無視的身旁，用眼神示意散去的死怨之霧后，隱約浮現的幾道身影。

「做好準備，這一戰可和剛剛不同。」玉無視的神色無比凝重道。

之前王重陽說出的那個『秦』字，已經讓他確認剛剛感應到的距離最近的數道元神窺探之人的真實身份。

他也很清楚與面對玉羅剎不同的是，這個即將出現的客人是無論為公還是為私，都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的仇敵！

這不由讓他回想起十幾年前的那個血夜......

「王上！」耳畔的聲音將玉無視從回憶中喚醒，只見高空之上，無數道掌印正迎下而擊！

憾天氣浪滾滾四散，伴隨著一聲詩號，一道身影愈加清晰可見。

【嘯引天歌青龍起，傲書九州火鳳吟，無所自在瘋魔故，十三限元蓋古今！】

「王爺，他交給我來對付。」

霍休一步踏出便出現在半空，鼓起的衣袍發出無量氣勁，轉瞬已經形成一道遮天之幕擋下了這如流星火雨般的掌影！

而隱於陰影處，一道斜斜飛來的劍光突然刺向其後腦！

霍休一個閃身堪堪避過，卻見那道藏於暗中的身影再次消失，接著震耳欲聾的大笑吸引了他的注意。

「霍老頭，你的對手是老子！」

只見元十三限狀似瘋魔般狂笑不止，洶湧的戰意讓其神色充滿亢奮，隨著他與霍休距離不到十步時，其周身散發玄妙異能，隱有無邊黑暗的深淵從其身後具現，充滿至恨之意的雙拳勐然轟出！

通過其山字經的催動，爆發而出的拳勁彷彿化作無數惡鬼朝著霍休撲去！

此招正是——恨極拳！

「你......」霍休正欲以雙掌阻擋，卻又察覺到一縷劍光從其視野死角處襲來！

這一次，此劍的威能達到讓其汗毛倒豎的程度，隱約間他彷彿看到了萬物的凋零，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肉體也為之衰老枯朽！

他無法形容這一劍的風采，因為這是來自死亡的一劍，霎時間，天地暗澹無光，唯一耀眼的只有那閃爍著黑白光華的劍刃，以及那宛如惡鬼般的詩號低吟聲。

【入眼黃泉皆死魄，劍指輪迴無生魍，六道劫變赴空影，閻羅定讞（yan）鎮魂光！】

「王上！」

吳明急於出手相助，因為他察覺到這一劍已經威脅到霍休的生命，但卻被玉無視一把攔下。

「別忘了他可是大玄供奉堂的五尊老之一，而且對方人數上已經佔盡優勢。」

在其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如烈火般洶湧的劍意鎖定住了他身旁的王重陽。

王重陽眸中隱含一抹猶豫，但當握緊淑女劍的那刻，眼底只剩無盡冰冷在急速擴散！

隨即其一步踏出，一道指劍劃破虛空中向其瀰漫而至的沙霧，只見一道人影出現，在他揮劍轟出之際，無邊火海將王重陽淹沒的同時，一道詩號也響徹天空。

【絕隱踏沒屍山拓，往事如幻；孤泣悲影落水寒，無生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