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約戰

靈霄大陸，東天域，東河國，天星門。

傍晚，夕陽西下，風卷帶著初秋的氣息，微微有幾分涼意。

天星門的星湖邊，一位老者和一隻白身兩翼虎慢悠悠地晃著，一旁的鵝卵石小道上，一對男女正有說有笑地散著步。

是時，紅霞漫天，風景宜人，二人哼著小曲，吹著晚風，心情無比舒暢。

周語涵不喜坐靈獸，每次課業結束，她都會選擇徒步出宗門，但管家照例會來接她，所以時常出現「獸隨人走」的奇觀。

「下午的劍意課聽懂了嗎？」周雨涵撩了撩秀髮，一臉關切地問道。

「不太理想。」戲精昀搖了搖頭，神情中略有幾分落寞，「感覺還是沒有完全恢復，稍稍深入思考，腦殼便疼得厲害。」

「恢復需要一個周期，相信那天不會太遠。」她安慰道，水汪汪的眼眸中有著難以言說的自信和篤定，「而且一切有我，抽空為你補習。」

她的寬慰一向讓人很受用，雖然他並不需要。

但他還是抿了抿嘴，慢條斯理地說道：「謝謝，沒有你的鼓勵，我應該已經被逐出宗門了。」

傷愈后，他故意裝作失憶掩人耳目，因此，醫師和教習都勸他離開宗門修養，但他不想離開，畢竟周語涵是他的天命真女之一，也是他修鍊紅塵劍道的關鍵。

「這是你自己的努力，從目前恢復的情況來看，你的選擇是對的。」她說。

「有你這話，我感覺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他笑了，笑的很開心。

眼看時機成熟，他正想牽住她的手，早日將關係確定下來，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嗷嗷！

兩隻三角赤焰獸突然從遠處奔襲而來，凄厲的叫聲一如躁動的嗚咽在天地間傳盪。

那聲音兇猛而有力，既破壞了一方的祥和，也驚擾了此處的寧靜！

如此響動自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眼看聲音越來越近，墨昀不禁皺了皺眉，他對這靈獸最熟悉不過。

若是他所猜不錯，靈獸上坐著的那位，應該就是天星門門主的親傳弟子韓晨，周語涵忠實的追求者之一。

在過往的幾年中，這廝沒少找他麻煩，嘲諷、恐嚇和打壓不一而足，小李一眾也多半是受了他的驅使。

呲！

一聲急剎過後，兩隻兇猛的靈獸穩穩地停到了白身兩翼虎的不遠處，一雙燈籠大的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讓人不寒而慄。

似乎受到了它的刺激，一向溫順的白身兩翼虎也躬起身子，發出一聲吼叫，嚇得兩隻三角赤焰獸連退了幾步。

「語涵，你這是回家嗎？」安穩靈獸后，來人微微抬起頭，用鼻孔對著墨昀，露出一張稜角分明但又不可一世的英俊臉龐。

哪怕在笑，也笑的傲氣十足！

來人正是韓晨無疑，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弟弟韓烈，二人出自東河國皇室一脈，年紀輕輕都被封了侯。

彼時，韓晨無暇他顧，看向周語涵的目光中充斥著奉承和渴望，對墨昀卻不屑一顧。

在過去的幾年中，他們兄弟二人幾乎沒有正眼看過墨昀，畢竟在他看來，墨昀與他根本沒有可比性。

「如你所見！」周語涵漠然地說道。

她有些討厭這個韓晨，討厭他的自負和複雜，更討厭他的咄咄逼人，這種男人她見得太多了，而且對他的風流成性也早有耳聞。

「語涵，為什麼你總是對我冷冰冰的？這未免也太傷人了。」

韓晨明顯有些不悅，畢竟沒有幾個女人敢這麼對他，更不會有人這麼拒他於千里之外。

「請不要叫的這麼親切，咱們還沒有這麼相熟！」

「非要分得這麼清楚嗎？」韓晨嘴角抽了抽。

「我只是闡述事實。」周語涵皺了皺眉，眉宇間儘是不耐與疏離，「而且，非要讓我講的這麼清楚嗎？」

「語涵，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韓晨按捺住內心的憤怒，反問道。

「不是誤會，只是因為討厭。」她直言不諱地說道。

「不好意思，是我自討沒趣了。」韓晨咬咬牙，一臉憤恨地瞥了墨昀一眼。

儘管後者全程不置一詞，可韓晨依然感覺是他在周語涵身邊搗鬼。

四目相對，短暫的視線對接，讓原本就壓抑的氣氛變得十分緊張。

但墨昀不在乎，反正梁子早已結下，多一次少一次也沒什麼影響。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期待一個月後的宗門比試，你還能這麼自信！」

他的堅毅讓韓晨十分不適，冷冷一笑后，韓晨將目光移向墨昀。

「你可以拭目以待。」墨昀淡淡一笑道。

「哥，和他廢什麼話，你要看他不爽，我現在就去廢了他！」一旁的韓烈早就心中不忿，也趁機想將怒火發泄到墨昀身上。

「不要亂來，現在不是時候！至少在語涵面前不要這麼沒有禮數。」韓晨呵斥道。

如果不是顧忌形象，韓晨早已對墨昀出手了。

「哥，我是看到這麼一個廢物在語涵時間面前指手畫腳，為你鳴不平啊！」韓烈憤憤不平地說道。

「這事以後再說，若是因為這麼一個廢物，影響了我和語涵的關係，就得不償失了！」韓晨冷冷說道。

「哥，你顧忌這些，我可不怕。」

韓烈咬咬牙，一臉憤怒地盯著墨昀，道：「你這個廢物，有種不要躲在女人後面，是男人就過來和我戰一場！」

「欺負一個受傷之人，算什麼本事！韓烈，皇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周語涵忙為墨昀鳴不平。

「這是男人之間的戰鬥，女人少插嘴！」韓烈很是不滿地說道。

「韓烈，注意你的態度和言辭！」一直沉默的老者突然發話道。

「祁老，您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語涵師姐被騙嗎？」韓烈反問道。

「那小子，老夫不管，如果有人敢對小姐不敬，老夫第一個不答應！」管家漠然說道。

「你！」

韓烈強忍著怒火，「好，我為剛剛的話道歉，但請你不要過問我和那個廢物之間的私人恩怨！」

說著，他瞪大眼睛盯著墨昀，「你這個廢物有沒有膽量和我一戰！」

周語涵生怕墨昀中了他的激將法，還想繼續爭辯，卻被墨昀攔住。

他笑了笑，不急不慌地說道：「我接受你的挑戰，但不是現在。宗門比試時，咱們擂台上見高低！」

「很好，你有種！」

韓烈怒喝一聲，「到時候定讓你生不如死！」

「隨時奉陪！」

他的這種自信，讓周語涵明顯一愣，不知為何，方才一瞬間，她竟感覺那個頂天立地昀哥哥又回來了！

隨著一陣吼叫，兩隻三角赤焰獸揚長而去，狂躁的聲響一如韓晨的嘶吼。

「你不要受他影響，眼下最當緊的是養好身體。」周語涵擔心他會意氣用事，畢竟這個年齡的男生都有些血氣方剛。

「放心，我有分寸。」墨昀淡淡一笑道。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漆黑幽深的眼眸深處卻閃過一絲殺意。

他不想在韓晨身上耗費過多心力，但對方總是陰魂不散地找他麻煩。

對待這種人，只有一個字，殺！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執著和要強，周語涵生怕他心生憤懣，正想轉移話題，突然發現雲端有一片奇特的火燒雲，連忙扶著欄杆向那側張望，興奮的像個小孩子。

「哇，你看那！」

順著她所指，墨昀眼中也燃起陣陣霞光，目光所及，耀眼的光芒映照了半邊天際。

而在那光澤最盛耀之處，儼然鑽出一道「心形」的雲霞，真如仙人醉酒後肆意的揮毫，就在將醒未醒之時，也在半醉不醉之際，隨意蘸了點硃砂，來了這麼濃墨重彩的一筆。

「好美！」他也連連咋舌。

「就好美？」

「不然呢？」

「感覺你真是個獃子。」

「姑娘何出此言？」

「真是蠢的厲害。」

周語涵無奈搖了搖頭，「此情此景不該做點什麼嗎？」

做點什麼？

墨昀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她確實長得很美，美的讓人有點沉醉，尤其是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會說話一般，讓人盯住了就不打算挪開。

細細一瞧，正是那：

皓齒明眸瓜子臉，輕黛翠髻柳葉眉。

瓊鼻晶膚櫻桃口，玉指仙骨窈窕身。

雲袖招蝶鳴佩環，仙袂飄飄衣生風。

回眸靨笑梅映雪，菩提之心凈無塵。

真是一個迷人的小妖精！

腹誹一聲，墨昀正打算牽她的手，「莫非是暗示我主動一點？」

周語涵輕咳一聲，有些害羞地別過頭去，「你也是笨的可愛。」

隨即抿了抿嘴，古靈精怪地笑了笑，「把記憶玉簡拿出來。」

「昂。」墨昀不假思索地取出玉簡，隨手遞了過去。

「你還真是個木頭。」他的木訥讓她哭笑不得，她也懶得去接。

隨手從儲物戒指中取出自己的玉簡，心中默念口訣，玉簡瞬間靈光大盛，懸浮在虛空中。

「一般這個時候，女生都會希望留下美好的回憶，昀哥哥，情商有待提高哦！」

她略有調侃地說了一句，轉而將玉簡升起幾個緯度，並有意向他貼近了幾分，「別傻站著了，來，笑笑。」

咔！

隨著一聲脆響，玉簡定格了最美好的瞬間，落日餘暉，心光閃耀，畫面中的兩個人志同道合、惺惺相惜，一個是書生意氣俊才子，一個是沉魚落雁俏佳人。

帥的無暇，美的驚艷，一如他們的笑容，燦爛且純粹。

與此同時，墨昀泥丸宮中一柄長劍劃破虛空，對紅塵劍道的感悟無疑又提升了幾分。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與周語涵分別後，墨昀斜倚著欄杆，孤零零地看著逐漸消失的倩影，心中百感交集。

在外人看來，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但周語涵卻對他不離不棄，這讓他十分感動。

這是他愛上的第一個女人，這樣的女人值得他用心守護一輩子！

他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絲期待，「看來要加快煉化九轉情心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