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將計就計

去下一個學堂的路上，墨昀遇到了幾個不速之客。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衝突，墨韻只能將戲做足，就這麼傻傻地立在路中央，然後痴痴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

「墨昀，你站在這幹什麼？」正當他故作焦急之際，那群身著術服的少年立刻圍了上來。

看他們大汗淋漓的樣子，應該是剛練劍回來。

「墨韻？是在叫我嗎？」

墨昀用著近乎獃滯的目光看著來人，稚嫩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為首之人見他確實記不起自己，與身邊的人對視一眼后，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咋了，是又忘了我們了？」

「你是？」墨昀假意試探一句。

「我是你的同門小李啊，怎麼這一次這麼嚴重，連自己人都忘了！」自稱小李的傢伙很是擔憂地說道。

「我很健忘嗎？」墨韻故作不解地問道。

「這事說來話長，走，邊走邊說。」

小李上來就想摟住他的肩膀，但他一身汗臭十分刺鼻，墨韻本能地後撤了一步。

「咋？還不信。」小李有些不悅。

「不，只是你身上味兒太重！」墨韻直言不諱地說道。

「哦，你看我這腦子，是我疏忽了！」小李拍了拍腦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死樣，轉而笑眯眯地盯著他，「走，我們送你回洞府。」

「回洞府？原來我還有洞府！」

「當然，跟我們走吧！」

「嗯。」

墨昀忍住不笑，只能將計就計，然後在他們熱情的帶領下，緩緩向著所謂的洞府走去。

一路上，自稱小李的傢伙與同伴們嘀嘀咕咕說個不停，時不時還回身看他一眼，目光中充滿著玩味和嘲弄。

「就你這個白痴，也敢和張少韓少搶女人，簡直不自量力！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你！」小李時不時壞笑一下，心中的得意簡直難以言喻。

山崖前一處矮小的木製建築，通身被一種特殊的禁制包裹，靈識難以窺測分毫。

此時，木屋煙囪上冒著蒸汽，漆紅的門上赫然寫著一個女字，不時有女子的歡笑聲從其中傳出。

眼看到了門前，小李突然停下步子，指了指裡面，說道：「洞府到了，你先回吧。」

「不一起嗎？」墨昀自然清楚他們在搞鬼，但還是裝作不解地問。

「我們剛練完劍，一身汗臭，要去洗個澡。」

「先回再洗吧。」墨昀吃吃地說道。

「你先回，我們洗完就回！」小李很是敷衍地回道。

「可我找不到路，也不知道哪個是我的洞府。」墨昀苦澀一笑。

「哦，對，你看我的記性。」

小李與身旁的人對望一眼，莞爾一笑道：「進了門，右手邊那一排第一個小房間就是，沒有禁制，推門進去就好。」

他身旁那群人也都隨聲附和，臉上的玩味已溢於言表。

「這樣啊。」墨昀遲疑了一下，半信半疑地問道：「為什麼咱們的洞府里有水聲，還有女子的聲音？」

「因為你經常失憶，宗門特意為你安排了一個臨近女修洞府的樓閣。你可能不知道，多少男修擠破頭想住裡面，但都沒有資格！」小李不耐煩地說道。

「可是……」

墨昀正要再次詢問，小李已經給身旁的人遞了眼色，幾個劍修鬼笑著走上前，稍稍一使力，他就被推搡著向前進了幾步。

小李一眾原本盤算著將他領進女修浴室，再用秘術封門，讓他無法逃出，然後再邀請周語涵等人前來觀看好戲，讓他名譽盡喪。

他靈識察覺到，有個實力強悍的硬茬正從裡面出來，他立刻抓住那兩人的胳膊，故作委屈地喊道：「你們幹嘛？放開我！」

話音未落，所謂的洞府內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就是一道熟悉而又苗條的身影，那二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與那人迎面撞了個滿懷。

溫柔的觸動和迷人的清香，讓他一時遐想紛飛！

「你們幹什麼的！」

只聽一聲尖叫，幾個劍修嚇得撒腿就跑，被他抓住的兩人因動彈不得，嚇得臉色慘白、渾身哆嗦。

因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劍術堂的辣手劍習冷心。

彼時，她剛練完劍，順道來此泡了個澡……

「你們幾個混小子，給老娘站住！」

一聲歇斯底里的吼叫后，一個看似冷艷卻魅力十足的女劍修就從茅房沖了出來。

那女修年齡明顯長他幾歲，而且衣著打扮十分成熟，一看就是某位教習。

「跑，就是跑，老娘也知道你們是誰！識相的，立刻去劍道堂等我！如果晚到一刻鐘，你們就死定了！」

冷心見他們跑的比兔子還快，立刻河東獅吼附身，怒斥道。

墨昀見外表這般溫婉的女教習也有如此母老虎的一面，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冷心見狀，噗嗤一笑，道：「別害怕，我是他們的教習。他們是不是又戲弄你了？」

餘光瞥了瞥被滯留的二人時，他們嚇得冷汗直流、渾身顫抖。

「戲弄？」

墨昀搖了搖頭，故作茫然地說道：「他們只是送我回洞府。」

「他們告訴你，你的洞府在這？」冷心問。

「嗯。」

「可惡！真可惡！」

冷心氣得貝齒輕咬，「放心，我回頭會替你削他們！」

「為什麼要削他們？」他故作疑惑地問道。

「我知道你得了怪病，但這件事說來話長，等你恢復記憶了自然就明白了。」

冷心生怕嚇到他，一邊按捺自己的怒火，一邊耐心解釋。

這幾個弟子整日惹是生非，也不知為何總與墨昀過不去，上次是送他去女修茅廁，若非女侍及時攔住，只怕早已釀成大禍。

上上次是喂他吃鳥屎，並美其名曰：細米丹藥。得虧這孩子本性純良，深諳孔融讓梨的故事，所以在獨享前，不忘往小李嘴裡扔一顆……

「哦。」墨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嗯，這件事我來處理！也怪我，沒有處理好這件事。」

冷心嘆了一口氣，心想一定是上次悔過書寫的太少，這次一定讓他們深刻反思，至少萬字起。

哦，對了，必須把這件事告訴他們長輩，行為也太惡劣了！

「好，謝謝教習。」

「不用客氣，你洞府在哪？我送你回去。」冷心微微一笑，笑容溫暖人心。

「額……」墨昀撓了撓頭，苦澀一笑，「抱歉，我記不得了。」

「沒事。」冷心笑了笑，給人一種大姐姐般的關懷，「這樣吧，我帶你去洞府造辦處，讓那邊的執事幫你查一下。」

說著，餘光瞥了瞥面如霜打的二人，道：「你們倆跟我去劍道堂，如果能打敗我，今天的事一筆勾銷！否則……」

「好。」

墨韻替他們答道，那二人見狀，臉色比吃了死老鼠還精彩。

達成共識，四人結伴往洞府造辦處走去，剛行不過百米，迎面正好來了一個少女。

她身著一襲白色連衣裙，之前的丸子頭也被披肩長發所取代，陣陣微風拂動，秀髮長裙隨風飄蕩，一如畫中的仙子施施然行走在人世間。

「小周，你來的剛好。」見她過來，冷心喜出望外。

「教習好。」周語涵禮貌性地問候一聲，很是急切地看向墨昀，「墨昀，你沒事吧？怎麼跑這來了？」

「額，你是？」戲精昀用一副老年痴獃的樣子望著她。

腕間佩戴的手串也發出陣陣溫熱，其中一顆珠子竟隱隱有一絲覺醒的跡象。

「你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周語涵突然有些不開心，畢竟自己辛辛苦苦找了他半天，末了卻得到這麼一個答覆。

「感覺很熟悉，我隱約想起來了，但似乎又很模糊！」

墨昀皺了皺眉，胡扯道：「方才一瞬間，腦海中似乎有一道流星劃過，混沌的意識也因這抹光亮，開始清濁分離。」

「那你再仔細想想，不急。」周語涵不無關心地說道。

「他的情況應該要比想象中還嚴重。」

冷心無奈嘆了一口氣，看向周語涵的目光也多了幾分關心和提醒。

她似乎找到了墨昀被針對的原因了，周語涵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是啊，但願他可以恢復如初。」周語涵多少有些惋惜。

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不應該啊，他每次見到我都恢復的很快，為何這一次那麼久？

「小周，你知道他的洞府在哪嗎？」

「知道是知道，但我們還有劍意課啊。」周語涵嘆了口氣。

「這樣啊。」

冷心聞言，感覺鼻子突然一酸，連忙挑開話題，「那快上劍意課吧，千萬別遲到了。」

周語涵點了點頭，「好。」

冷心滿懷關切地說道：「既然你來了，那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末了，還不忘提醒，「畢竟你們身份不同，你自己要早做打算。」

話語中有著難以掩飾的善意和過度關心之嫌，成年人的思想總歸是複雜的，哪怕關心也少了些原初的純粹。

「教習先忙，他就交給我吧。」周語涵眉眼彎了彎，儘管笑的很溫婉，可笑容中夾雜著幾分疏離。

她很不喜歡被人特殊對待，但也無可奈何。

簡單做了交接，他們在路口分道揚鑣時，冷心還盤算著要在收拾小李一眾時，教會他們何為為人之道。

周語涵則領著他獨自去往劍意堂，興許是她太過驚艷，一路上不乏目光的追隨，她對此見怪不怪，何況她還生著悶氣。

進了劍意閣，見四下無人，周雨涵嘟了嘟嘴，責怪道：「小昀子，下次再這樣，我就真不理你了。」

「之前還叫昀哥哥，現在就叫小昀子了？你們女生真讓人琢磨不透……」後面的那個少年突然感慨一聲，漆黑明亮的雙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你……」少女嬌軀微微一顫，猛地回過身，一臉激動地問道：「你恢復了？」

四目相視，他淡然一笑，「當然，再不恢復，誰知道你會不會把我賣進宮。」

「進宮？那不是太便宜你了。」

周語涵嗔了他一眼，「聽說最近白靈豬的肉漲價了，屠宰場倒是挺適合你。」

他饒有興緻地笑了笑，「那你可能會被浸豬籠。」

「豬籠？為什麼？」

「因為悶死的白靈豬才好吃啊。」說完，他搶先一步向劍意堂跑去。

悶死？

周語涵剛開始有些不解，待反應過來立刻追了上去，「你才是白靈豬呢！」

這一幕恰巧被二樓的韓晨看到，他臉色瞬間一變，陰狠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殺意，「這個墨昀簡直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