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國事 勝者為王 第一百零七章 兵臨城下
「將軍!」
「還有多少兵力?」,平原帳外,相猛遠遠望著數裡外的戰火,問道。
那兵卒低著頭,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已損萬餘,但賊人仍未捕獲。」
等待了許久,兵卒壯著膽子抬起頭,見相猛未有責罰的意思,不免鬆了口氣,
「下去吧,還有的打。」
「諾!」
兵卒退下,相猛重新回到帳內。
十餘天,才死傷萬餘人,總數和昔年京州城衛軍差不多。
駙馬,但你花的力氣,卻是昔日的十倍有餘。
看來你已沒有了當初的武力,不,或許那時只是運氣好,才在短短時間破去了京州守衛。
如今,才是你的真正實力。
終歸有限,未抵「破軍」之威。
可惜了,天下第一,我雖得不到,但只要有榮華富貴,萬人之上,
那區區虛名,不要也罷。
——平野戰場,山火遍布,濃煙漫漫,迫使周圍的兵卒不敢走入,
待下一次兵陣成型,還要一段時間。
「駙馬體力未衰,緣何罷戰?」
陸平抱著一桿長槍,氣喘吁吁。
他是真的體力見底了,所以也能清楚了解一個人體力不足的樣子,
可以是外強中乾的那種,可以是保存三分力氣的那種,但決計不會是眼前的那種。
打個一會兒,全憑手腳功夫,然後擊潰軍勢后,馬上撤回。
武揚低垂著眉,撥動著篝火,輕咦了一聲。
「駙馬,我知你武力奇高,但也別小覷天下英豪,我有眼睛。」
陸平鄭重提醒道,
「天下英豪?」
武揚嗤笑一聲,「……不堪一擊……」,
陸平臉色漲紅,本欲反駁,又想到先有四凶猿王為其斃殺,絕障暗忍重創於其手下,更有那極峰惡鬼為其生生破去防禦,屍骨不存。
其戰績,或許真有資格給出個評價。
細細觀之,眼前這駙馬,沒有多少傳聞的驕奢之氣,勉強說也就是幾分傲氣,比之當初學武小成的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不擅交談倒是真的,看來是在少有人煙的環境長大。
山中,或者域外嗎?
那眼中的淡漠,與其說是對武人的不屑,不如說是失望偏多,就好像追逐了很久的迅星,到頭來發現不過是一塊黑石頭一樣,浪費了諸多氣力。
「駙馬,我既然能猜到,他們未必就猜不到,只是名利在前,不願意信罷了。」
「你要為他們求情?」
「豈敢,我本就是罪人,自身難保,能護住自家的小兄弟就感激不盡,怎能奢望更多。」
武揚動作一頓,「殺了我,你有大功,當可抵罪。」
項平哈哈大笑道,「駙馬涉世未深,不懂其中厲害,那人得位不正,要錢財易,得其名難,縱使我得了護國之功,他憑什麼說服百官為我項家洗去惡名?
憑那搶來的皇位嗎?!
為我一個小卒,值得嗎?」
「可惜了。」武揚說道,
「唯有得國正者,方能予我所求。」
項平一字一字道,「駙馬,此刻不容留情,你今日不除去北軍,他日來絞殺你的,可就是四路大軍了,待那三皇子登位,萬事休矣!」
出乎項平意料,即使話說到這般程度,眼前的武人亦沒有戰鬥的打算,
你到底,在想什麼?!
駙馬!
——京城金殿,明月高懸,
朱銳站在殿外,見廊階下百官躬身,不由生處豪邁之感,連帶著將過去積累的陰鬱都洗去的七七八八了。
野道,你終究來不了京城!
你終歸棋差一步!
縱使你武力奇高,又有何用?!
待大典結束,孤便點齊兵馬,將你滅殺!
「衛忠呢?」
察覺到心腹不在,朱銳驀地生處一絲不安,一旁的小太監趕忙上前小聲道,「回殿下,三刻前,探子來報,有禁衛的蹤跡,義父已經趕去處理了。」
墨閑?
哼,如今想來摘桃子?
也罷,便讓衛忠去處理了,孤的天下,可容不下這般牆頭草。
重整了一番儀態,朱銳正待宣讀手中的詔文,不想那廊階下已然多出幾人。
他們行走在兩側百官站位間,出奇的是,未有人詫異。
或許是看到了,但不敢出聲。
蟒袍!
他是……
「你還活著啊,老四。」
朱銳盯著那廊階下的為首一人,咬牙切齒道。
「瀛島奇花,手段是毒了些,可惜差了意思,老三。」
燕王氣色毫無虛弱之像,倒不如說比從前還要強上許多,在他身邊,瀞跟在其後,接著是幾個灰衣老者。
「今天所為何來,道賀,送死?」
朱銳哼出一聲,未見黑衣禁衛,沒有那野道,你憑什麼和孤斗?
死過一次,終究是書生氣,成不了事。
「無他,拿回本不屬於你的東西。
老三,你欲殺我,囚困老五,我不怪你。
可惜,你不該弒父欺君,此乃死罪,當誅之!」
燕王一語,瞬時讓廊階下的百官混亂起來,紛紛抬起頭來,再不見那安靜之像。
「憑據呢?」
朱銳臉色未變,「你一家之言?」
「你做的太過了,老三,太醫院……內宮,殺了不少人吧,可惜,總是有幾個逃出來的,現在的問題,不是我有什麼,而是你想要什麼?
醫官,侍婢?」
各路官員看著等待在燕王身後,沉默的灰衣老者,不由多了幾分明悟。
「不過是救了幾個廢物,就妄想推翻孤的——」,
朱銳的話鋒一止,蓋因他看到了燕王手中揚起的金色布帛,
「先皇詔文?!」
也不知是誰,小聲說出了口,漸漸的傳播了開,
「要不要看看,父皇留下了什麼?」
燕王緩緩道,那雙眼,充斥著仇恨,「罪人!」,
朱銳的臉色越發陰鬱,直至最後,舒緩開來,化作一陣大笑,
燕王放下詔文,靜待朱銳笑得氣力全無,
「到底是老四,書生氣重,你便是辯贏了孤,又當如何?
京州眼下已為孤掌中之物,沒有墨閑的禁衛,你拿什麼和孤斗?
今日殺了你,再斬了老五,
大夏正統,便只剩下孤一人,
這天下,這百官,不認,也得認!」
朱銳說到最後一字時,臉色猙獰,目露赤紅,直指廊階下的兄弟,喝道,「殺了他!」
那等候在一旁的小太監立時幾步下躍,朝燕王飛去,伸出的五指帶出橙色的勁風,顯然是殺招。
只是即將接近燕王時,不知是感覺到了什麼,迅速的偏了個方向,與那方有聲音的赤色銳芒撞上,
幾乎是瞬間,那赤紅銳芒便斷去了小太監的手臂,連帶著把他的身體帶飛,如爛肉一團般炸了個粉碎,塗抹在了廊階上。
金殿外的宮牆上,那不知何時出現的裂縫越發的擴散,直至到可容納一人通過時,夜空上的明月也漸漸隱去了形跡。
「老三,兵行險著,若沒了奇效,便是漏洞百出的鬧劇。」
燕王緩緩道,「你說的有些道理,即使我帶上了人證,物證,又待如何?
這百官,終是不信,我也無能為力。
不過——」
伴隨著他的話,那赤紅的火焰為一柄黑色畫戟割為兩半,顯出了正主。
赤色重鎧,黑色長發,那女將抬起頭來,一對明眸牢牢鎖定台階上的朱銳,
「只要有她一人在,便能取信於百官,取信於天下!」
燕王身邊,瀞好奇的看著太子,不明白為何強勢的他,一見到那女將姐姐,就沒了聲音,亦不明白,為何嘈雜的官員們,也紛紛安靜下來。
黑色畫戟微揚,指向廊階上的一人,
洛雲仙一字一字道,「我只問一句,先皇是否為你所殺,朱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