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我想收你為徒
「顏二小姐，咱們開始吧。」聶爾心中不是滋味，語氣沉悶。
顏桑看出他的失落，沒有多說什麼，後退幾步，等著聶爾動手。
聶爾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將湧出的情緒全部藏了下去，幾息后，他猛然睜開眼，一雙渾濁的眼頓時氣勢駭人。
只見他黑色的瞳孔驟然變成了深藍色，隱約間還有泛著微弱白光的紋路，同時，泛著藍色光芒的狼毫筆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快速旋轉。
聶爾輕抬右手，握住筆桿，一筆一劃勾勒，筆尖湧出的幽藍光芒在空中緩緩形成一個碩大的法陣。
他的動作不快不慢，看似輕飄飄的一個動作卻透著無盡的威嚴。
對面的顏桑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腦中跟著聶爾的手法演練，越往後她心中越是驚詫。
不愧是最強的陣法師，她僅僅是跟著演練一遍，就已經感受到這陣法的威力。
另一邊的藍不寐和藍婷婷親眼看到這一幕，倒吸了口涼氣。
就憑這陣法滲出來的氣息，可見它的威力非同一般，天塬城有他在，難怪能在天外之境獨佔鰲頭，這就是底氣。
藍婷婷一雙眼亮晶晶地望著陣法，眼中滿是渴望。
若是她也能有這般實力，該有多好。
思及此處，她眼瞼低垂，將眼中的失落給藏了起來，身側的藍不寐察覺到自家女兒的沮喪，微微思索便知曉了他的心思。
他轉過身來，輕輕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柔聲道：「婷婷，雖然藍家的天賦能力比不上其餘幾家，但也並非一無是處。」
藍婷婷眼神閃躲，不敢抬頭對上他的眼睛，心中羞愧不已。
她是顏家嫡系子孫，怎能輕看自家天賦。
看她一直低著頭，藍不寐嘴角微勾，語重心長道：「藍家主醫，婷婷可知，醫術既能救人，也能殺人，更何況，醫毒不分家。」
藍婷婷聰穎，頃刻間便明白了自家父親的話中深意，失落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熠熠生輝。
「爹，我知道了。」話甫落，她感覺到自己體內許久的禁錮緩緩鬆動，一股力量猛然而出，遊走於全身經脈。
見狀，藍不寐欣喜萬分，臉上的笑意越發加深，眼梢剎那間多了幾道皺紋。
她這是……突破了！
藍家主醫，要突破境界十分困難，婷婷的天賦也只比思齊略遜一籌，如今突破，腳下便是康庄大道。
他藍家，要崛起了。
「你去吧，爹在這兒給你護法。」
「嗯。」藍婷婷點頭應允，深深望了一眼渾身泛著藍光的顏桑，心中祈禱。
桑桑，你一定要撐下來，我們還要一起游遍整個天外之境呢。
她收回目光，尋了個不遠處的寬闊之地，盤腿席地而坐，開始衝破體內的禁錮。
另一邊，聶爾手中一頓，法陣瞬成，古樸的氣息散出，他握著筆尖的右手用力一揮，法陣順著筆尖的力度飛向顏桑。
法陣瞬間沒入她的身體，體內的陣法驟然出現，兩個陣法似是在較勁一般，在她的體內橫衝直撞。
「唔~」顏桑一聲痛哼，小臉頓時蒼白。
痛！四肢百骸都痛，彷彿她的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不消片刻，她的額角布滿了細汗，背後冷汗涔涔，但她仍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聶爾緊盯著她體內正在一爭高下的兩個陣法，見她冷汗直冒，卻依舊強忍著痛意，一股心疼油然而生。
這孩子，心志堅定，骨子裡透著一股子韌勁，是棵好苗子。
忽然，他的腦海中冒出了個想法，顏桑是顏家嫡系子孫，若是她也有陣法天賦，那他何不將她收入自己的門下。
相比驕橫無禮的顏如玉，他更喜歡眼前這個堅韌不屈的孩子，也更心疼這個孩子。
有了這份心思后，他看著被陣法折磨的人兒，心口一陣陣的疼。
「丫頭，忍住，熬過去就好了。」
顏桑痛不欲生，耳邊猝然傳來一聲親切關懷的聲音，她從這句話中聽出了心疼和鼓勵，心中一股暖流流過，靈台頓時清明。
貝齒咬在薄弱的嘴唇上，嫣紅的點點血跡在那張面無血色的俏臉上格外艷麗，添上了一抹堅毅。
聶爾越看越滿意，這樣品行的人才夠資格做他的弟子，將陣法一門傳承下去，發揚光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聶爾看著顏桑渾身輕顫，心中絞痛，十分煎熬。
終於，一個時辰后，藍色陣法猛然將她體內的陣法給完全吞沒，閃爍幾次后消失不見。
陣法消散的剎那，顏桑渾身的痛感煙消雲散，同時渾身癱軟，一個踉蹌堪堪站穩身子。
她緩緩睜開雙眼，長吁了口氣，渾身被冷汗浸濕，冷風拂過，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多謝聶爾先生。」感覺到身上的陣法消失無蹤，她莞爾一笑，渾身輕鬆。
「二小姐先去收拾一番吧。」
「好，勞煩先生稍坐片刻。」
顏桑微微福身，轉身欲回到小屋裡洗漱一番，她一轉身就瞧見藍婷婷盤腿坐在另一邊晉陞，心裡由衷高興。
一炷香后，房門重新打開，重新換洗的顏桑神清氣爽，面色紅潤。
就在此時，院內一股強勁的罡風四散而去，顏桑連忙轉身望去，正好對上藍婷婷剛睜開的眸子，兩人相視一笑。
「爹，我突破了。」藍婷婷喜上眉梢。
「恭喜婷婷。」藍不寐由衷的為自家女兒高興。
四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顏桑沏了壺熱茶，為幾人添了茶后，滿懷感激，「多謝聶爾先生出手相助。」
聶爾微微一笑，滿臉慈祥，「我不過是應藍家主之約前來。」
顏桑瞬間明了，轉身感謝藍不寐，「多謝藍家主收留顏桑，為顏桑之事勞心費力。」
藍不寐從藍婷婷的嘴裡得知了顏桑的體內有個陣法，鎖住了她的修為與天賦，為了感謝這份救女的恩情，他便私下聯繫上了聶爾。
天塬城雖說對外人苛刻，但也並非鐵石心腸，更何況藍家與天塬城並沒有交惡，這才讓他順利聯繫上了聶爾。
起初聶爾是不願意來這一趟的，直到聽說顏桑的體內有這麼一個邪惡的陣法，好奇之下才應了。
「你救了婷婷，是我藍家的恩人，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好了好了，你們這麼感謝來感謝去不嫌累得慌，又不是外人，何須見外。」藍婷婷見幾人拘束客氣，揮了揮手，隨意地開口。
聞言，聶爾爽朗一笑，而顏桑則是掩唇而笑。
這藍婷婷看上去是個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可這一開口說話，小孩心性暴露無遺，想來這才是她的真性情吧。
殊不知，藍婷婷只有在她的面前，才會有如此一面。
此刻，聶爾十分慶幸自己走了這一趟，否則，這潛在的好苗子可就錯過了。
「顏二小姐，你的陣法天賦如何？」少頃，聶爾一雙期待的眼眸徑直望向顏桑。
「不是我信口開河，我的天賦與顏如玉相比，不遑多讓。」顏桑抬頭挺胸，言之鑿鑿。
正是因為她的天賦太好，這才引起了顏如玉的忌憚和嫉妒，讓她受了這麼一遭苦難。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非這一遭，她又怎會遇到玉公子與救命恩人，又怎會結識到藍婷婷這個心性純良的朋友。
聽到這話，聶爾雙眼放光，嘴角笑意加深，心中激蕩不已。
他的異樣引起了三人的注意，對上三雙不解的目光，聶爾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尷尬，收斂了幾分愉悅。
可那一雙炙熱的目光一直沒有從顏桑的身上挪開過。
顏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忖度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聶爾先生，可是我有何不妥？」
聶爾咧嘴一笑，連連搖頭，「不不不，你很好。」
顏桑一頭霧水，不明所以，清澈的雙眸滿是迷茫。
聶爾自覺失態，緩了緩心中的激動，一本正色，「顏二小姐，我想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此言一出，顏桑的大腦空白一瞬，滿臉的不敢置信。
她沒聽錯吧，方才聶爾先生說要收她為徒？！
轉念一想，顏如玉也是聶爾先生的徒弟，若是她答應了，那顏如玉不就是她的同門師姐了？！
念及此，顏桑猶豫了。
聶爾的陣法造詣在整個天外之境都可以說是首屈一指，她自小便崇拜這位前輩，可一想到顏如玉，她又膈應得慌。
明知這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可她的心胸還沒那般寬廣。
見她躊躇不定，聶爾沉吟片刻便知曉了她的心思，緩緩開口，「你放心，顏如玉品行敗壞，只會辱沒我的名聲，我會放話出去，與她斷絕師徒情分。」
顏桑驚訝地抬頭望去，對上他認真的雙眸，嘴角微勾，心中愉悅，她連忙起身跪在聶爾身前。
「顏桑拜見師父！」擲地有聲的話語在靜謐的夜中格外清晰。
「好好好！」聶爾一張臉笑開了花，露出了那口整齊的白牙，他瞥到石桌上的茶盞，笑意微收。
「這正巧有茶水，現在就敬茶吧。」
「這會不會……太草率了些？」顏桑不確定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