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桑桑在天塬城
當年顏如玉拜師時,可是在顏家祖宗面前敬的拜師茶,那排場,聲勢浩大。
聶爾先生值得那般對待,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聶爾擺了擺手,不甚在意,「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排場做甚,若我早知顏家還有你這棵好苗子,當年就不會收顏如玉為徒。」
他好歹已經活了幾十年,吃過的鹽比顏如玉吃過的米還多,又怎麼沒瞧出她那點小心思。
只是五大家的嫡系入天塬城修鍊天賦能力是城主定下的規矩,他也只能遵守。
幸好,老天待他不薄,竟然在顏如玉死後送了這麼好個徒兒給他,他終於不用操心陣法被埋沒,不用日日擔憂會辜負了師父的期望。
多年的酸楚在聽到這句話時化為飛灰,顏桑一雙美目噙著淚花,強忍著淚意。
「徒兒多謝師父。」這句道謝真心實意。
「既然你已經是我的弟子,待會兒可與我一道回天塬城,我會將畢生所學傳授與你。」
「是。」
一旁的藍家父女插不上話,等剛出爐的師徒說完話后,藍婷婷自顧自竄到顏桑的身側,念念不舍。
「桑桑,你要走了啊。」
顏桑輕輕擁住藍婷婷,柔聲安慰道:「婷婷,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更何況,我可以時常來看你的。」
聽到這話,滿臉沮喪的藍婷婷這才重新展露出笑顏,那抹不舍開始湮滅。
聶爾抬頭望了望天際,再過不久天邊就要露出魚肚白,他狠心打斷了依依不捨的兩人,「時候不早了,桑桑,我們走吧。」
桑桑「嗯」了一聲,放開了藍婷婷,轉頭望向藍不寐,躬身拜謝,「這段時日,多謝城主照料,顏桑感激不盡。」
「無事,有空了回來看看。」藍不寐揚唇一笑,滿臉溫和。
顏桑嫣然一笑,心中暖洋洋的,她快速回到屋子收拾好細軟,來到聶爾身側。
聶爾不再耽擱,大手一揮,狼毫筆乍現,他手腕快速揮動,陣法驟出,兩人緩緩抬步踏進陣法。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藍婷婷抬袖擦拭眼角的淚花,端坐在石凳上,與先前那般跳脫的性子截然不同。
看到她這副模樣,藍不寐心中不是滋味,無聲長嘆,「你若是不放心,往後我帶你去天塬城看她。」
藍婷婷眼中亮光稍縱即逝,鄭重其事,「多謝父親。」
藍不寐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倒是希望自家這個知書達理的女兒,在他們面前能像在顏桑面前那般活潑。
可是,這孩子在他們面前一直是賢淑的模樣,好似已經是她的習慣。
罷了,以後多帶她去見見顏桑,說不定兩人相處久了,自己女兒的性子便開朗了幾分。
聶爾十分心疼這個徒兒,待天一亮,便將話放了出去。
不過半日,整個天外之境都知曉顏如玉被聶爾給逐出師門,重新收了顏家二小姐顏桑為徒。
等顏桑一覺睡醒才得知這個消息,霎時嫣然一笑,心中一陣暖意。
顏家。
顏翀大手一揮,靈力盡出,一側的椅子「嘭」的一聲四分五裂,揚起一地灰塵。
「天塬城,桑桑怎會在天塬城?」他怒目圓睜。
難怪找遍了整個天外之境也沒有她的消息,竟然是被天塬城給藏了起來。
門外一道瘦弱的身影疾步而來,瞥了一眼地上碎裂的桌椅,無聲長嘆。
他夫君其實是個頂好的人,可就是這脾氣讓人怕了些。
看到來人,顏翀臉上的怒意瞬間消失不見,眉眼柔和了下來,他連忙起身奔到來人身側,扶住了她的身子。
「夫人,你身子不好,怎麼不好生歇著?」
來人正是顏翀的結髮妻子,婦人三十有餘,慈眉善目,只是蒼白的臉上滿是病態,弱柳扶風。
「夫君莫要氣惱,我這不是聽說桑桑在天塬城,想去看看她。」溫溫柔柔的嗓音如小溪潺潺,奇迹般撫平了顏翀心中的怒火。
「夫人放心,我會去將桑桑帶回來,你身子不好,好生歇著,我向你保證,絕對會將桑桑帶回來!」
唯恐婦人不信,顏翀特意加重了語氣,表示自己的決心。
婦人微微一笑,「好吧,勞煩夫君了。」
看到她這抹清淺的笑意,顏翀眼眶一熱,他不動聲色將那股酸澀壓了下去。
自從桑桑失蹤后,夫人就一直鬱鬱寡歡,時間好不容易要將她帶出黑暗,卻又傳來了顏如玉的死訊。
天堂墜入地獄,不過一念之間,她再次病倒了,直到傳來了桑桑的消息。
待下人將婦人扶回房后,顏翀臉上的柔情蜜語頃刻間消失不見,一臉肅穆,想到天塬城的實力,他喚來了顏家的長老。
堂中,顏翀高居主位,臉色冷凝,左右下首坐了十來位長老,皆已年過半百。
「桑桑在天塬城,要讓天塬城交人,該如何做?」
眾長老你望望我,我瞧瞧你,一陣無言。
天塬城實力強悍,十八年前能在魔族的夜襲下活下來,更別說現在,區區一個顏家,若是對上,不過蚍蜉撼樹。
眾長老心如明鏡,可這話卻不敢在顏翀面前說,生怕他一怒之下狠下殺手。
不僅顏家人,就連外面的人都知道他性子暴躁,手段狠厲,與鳳無絕一同列為不可招惹的名單。
「怎麼?都啞巴了?!」顏翀凌厲的目光掃視一圈,神色如冰。
被他的目光掃過之人只覺渾身汗毛直立,冷汗涔涔,如墜冰窖。
「家主,二小姐說到底還是我顏家人,天塬城沒道理不放人,我們大可名正言順前去接人。」右手下方一名老者小心翼翼的開口。
他是除方凈宗外地位最高的長老,在顏家待了幾十年,說話還是有幾分分量。
「李老此言有理。」眾人紛紛附和。
顏翀微微思索,也覺得這話不錯,顏桑說到底是他的女兒,是顏家血脈,天塬城沒理由不放人。
是他杞人憂天了,但他絕不會承認。
「既如此,帶上一批精英與我前往天塬城。」顏翀一錘定音。
眾人一陣汗顏,不明白他為何要帶一批精英子弟,但眾人誰也沒膽子開口詢問。
或許,家主是擔心天塬城不放人吧,未雨綢繆。
殊不知,顏翀只是單純的想帶人充門面,氣勢絕不能輸!
顏家後院,剛回房的婦人打發了房中的丫鬟奴僕,待四下無人後,打開了一扇窗柩。
她從脖頸拿出一隻玉哨,放在嘴中一吹,無聲音波擴散出去,不消片刻,空中飛來了一隻鳥雀。
婦人右手食指和中指捻成劍指,靈力微動,手腕快速揮動,頃刻間化作金光沒入鳥雀體內。
「去吧。」婦人輕輕一拍,鳥雀飛入天際,消失不見。
待鳳無絕將鳳家事務安排妥當后,他孤身一人帶著藍靜柔的命燈再次來到城主府。
議事堂中。
君非天和洛纓目不轉睛盯著空中一陣陣散發著金光的琉璃盞,滿臉凝重,倏然,一隻金色的小鳳凰從琉璃盞中沖了出來。
小鳳凰圍著鳳無絕轉了一圈,隨即便朝一個方向飛去,鳳無絕大手一揮,琉璃盞消失不見,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君非天和洛纓對視一眼,見他這般著急,也知曉此事為真,二人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金色小鳳凰翅膀震動,一直到試練塔停步不前,看著前面這座九層塔,鳳無絕三人神色各異。
洛纓:好傢夥,這人絕對是沖著兒媳婦來的,可為何要拿藍靜柔當幌子?鳳無絕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君非天:難道藍靜柔用了什麼邪門法子躲進了試練塔?!
鳳無絕:怎麼會在此處?難不成命燈搞錯了?
鳳無絕是知道天塬城中的這座試練塔的,很多年無人踏足,要論藏身之地,整個天外之境,還真沒有比這更合適的。
君非天觀他臉色,便知他在想什麼,急忙開口,「這座試練塔是先祖留下,我君家子弟都進不去,更別說藍小姐。」
「就是就是,定是你這命燈弄錯了!」洛纓唯恐鳳無絕將兒媳婦帶走,連忙附和。
鳳無絕看著眼前停滯不前的金鳳凰,猶豫不決。
轟——
就在此時,兩束金色光柱從試練塔頂端直入雲霄,塔外的君非天和洛纓嘴角微抽,尷尬萬分。
「君城主不是說君家子弟進不去塔內嗎?」鳳無絕似笑非笑,心中那點猶疑在看到衝天的兩束光柱瞬間堅定。
君非天無奈一嘆,「裡面是我兒子和兒媳婦,我君家其他子弟,包括我,確實無法進入,你若是不信,就去試試。」
鳳無絕自然不信,他大手一揮,負手而立,踏步而去,堅定不移。
在靠近試練塔大門時,一股強勁的罡風驟出,鳳無絕神色一變,一個旋身連忙躲過,他嘴角揚起一抹邪笑。
君家試練塔,有意思。
他蓄力幾息,猛然沖向大門,似是惹惱了塔靈,更強的罡風從四面八方襲來,同時一股古樸的氣息泄出。
鳳無絕大駭,腳尖輕點,立即回到君非天和洛纓身側。
「我就說吧,這試練塔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君非天一聲長嘆,心中腹誹。
也不知道那丫頭是怎麼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