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冰封境
大門既開,少卿放眼一望,但見此刻階下烏泱泱一片人頭攢動。連同聞訊趕來的楚家及青城弟子,舉目望去竟有足足不下四五百人之多。
而在這眾人最頭前面,分明便站著陸惟舟與無塵二人。
在這其中,無塵一代高僧,平素從來定力極深。故即便現下臉色不算好看,但至少也還存有幾分克制。
反觀陸惟舟雖是女流,脾氣秉性卻如烈火一般。甫見少卿踏出門來,登時戟指其人,向他聲色俱厲。
「小子!教你師父出來!告訴我們這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諸位前輩稍安勿躁!請……請先聽夕若一言!」
此刻楚夕若也已緊隨其後,快步出了門來。她原想勸眾人冷靜,少時再一同到裡面擬定出個妥善之法。只是諸如此類於當前陸惟舟看來,卻也不過是在幸災樂禍而已。
她老臉愈發扭曲,憤憤然大聲叫道:「楚姑娘!等什麼時候你自己也身中劇毒,再來同我們說這稍安勿躁四字不遲!」
陸惟舟此話既出,頓時引來兩派眾人高聲附和。而她本人也變得愈發激動不已,張開雙臂,遙向背後一揮,話語間不失咄咄逼人。
「當初,我太一派是看在無塵大師的情面上,這才肯同你們兩家姑且言和。否則就憑你四叔楚人明做下的那些禽獸之事,便足夠咱們彼此不死不休!」
「如今解藥又在你楚家不翼而飛!我問你!那我們這些人的性命,又要找誰前去保全?」
「我……」
面對陸惟舟這番詰責質問,少女一時語塞,額上早已在不知不覺沁滿香汗。至此,她恍然方覺當初父親於江湖各派之間折衝樽俎,也端的殊為不易,更不啻是在刀尖上面起舞一般。
可如今斯人已逝,則這副千鈞重擔,便已須自己獨來肩扛。
「都給我住口!」
雷鳴驟響,有如黃鐘大呂齊奏合鳴。原本人群中此起彼落的種種叫罵,竟被少卿一記怒喝戛然止息。更有在場內力稍顯不足之人,此刻早已頭腦昏昏,險些為之暈厥倒地。
少卿滿面怒容,一條身軀傲然擋在眾人與楚夕若之間,頭頂月光幽幽下射,將他整個人影照映的格外頎長。
「給你們下毒的是楚人明,偷走解藥的是趙秉中。夕若這些日來殫精竭慮,就是為要你們人人稱心如意!」
「你們不來感激倒也罷了,如今竟還把罪過全都怪在她的頭上!早知如此,當初便該教你們全都死在慕賢館的手裡,總也省得如現在這般多事!」
當日在楚家門外,少卿隻身獨劍鏖戰慕賢館數十高手,至今猶然歷歷在目。此刻見他勃然大怒,直不由令當前兩派人等皆悚然變了臉色。
四下里鴉雀無聲,數百餘人面面相覷,心中憤怒抑或惶恐者全都大有人在。最後幾是不約而同,將目光齊刷刷望向兩位自家掌門。
「阿彌陀佛。」
見在場久久無人發聲,無塵終於口頌佛號,徐徐踏上數步。
他臉色平靜,先是朝階上眾人頷首致意,而後手執念珠,肅然開口道:「諸位連日殫精竭慮,我等自然全都看在眼裡。只是老衲與陸居士身為一派掌門,便理應替師門與自家弟子將來考量謀划。」
「死生之事,亦可言大。倘若假以時日,我等之中竟無一人倖免,則天下勢必從此再無太一普陀之名。少俠不妨推己及人,假使你與我等身份互異,不知又該做如何應對?」
少卿臉色陰沉,口中一言不發。另一邊廂,慧能卻已邁開大步向前,有樣學樣般同無塵遙遙行個佛禮。
「我說這位佛友,咱們不是也從沒說過,要對大伙兒再也不管不顧了么?」
「唉!只是凡事那都須得循序漸進,實在心急不得!這樣好啦!等到待會兒……」
「無塵前輩!」
清音驟起,劃破夜色。慧能臉上微怔,扭頭卻見楚夕若玉容含緋,反而三兩步走到自己前頭。
她的嘴唇依稀發顫,兩片絕美面頰於周遭彤彤火光映襯之下,彷彿鍍上點點細密流光。
「釀成如今這番局面,夕若確屬難辭其咎。楚家與天下各派素有同氣連枝之誼,今日晚輩願在此立誓,定當竭盡所能,在三月之內為諸位尋回解藥!」
少女話音一輟,繼續又道:「設使三月之期過後,解藥之事依舊懸而未決……夕若亦甘願同諸位共赴黃泉。來世當效犬馬,再償此生未能贖還之罪。」
少卿大駭,一時顯得有些慌亂。餘光轉而一望,見旁邊何之遙也滿面錯愕,無疑同樣始料未及。
「楚小姐還真是千金的貴體!單是用自己區區一條性命,便換了我等數百人的死活!」
陸惟舟臉孔忿忿,可等靜下心來思忖,卻也別無比之更好之法。再度回頭一望門下眾多弟子,無奈通紅了兩眼,當場撂下一句狠話。
「楚姑娘!今日我便再來信你一次!可一旦三個月後你終究難以拿出解藥……哼!在我太一派上下傾覆之前,也非要教你們楚家血債血償!」
「我們走!」
陸惟舟一聲令下,遂領著門下弟子調頭而去。而太一派既已迴轉,無塵也面容恬靜,就此出言告退。須臾,兩派之人皆已走得乾乾淨淨,庭前只剩朔風凜冽,搖曳墨色正濃。
「家主!」
眾人重回松濤堂內,何之遙憂形於色,終於按捺不住開口。
楚夕若黯然揮手,就此將他打斷。一張俏臉慘淡煞白,便只是坐在椅上緘口不語。
少卿與她並肩而坐,見此情形,只覺心中痛如刀割。
天下之事,從來最怕得而復失。回想日前自己便曾因一時之疏,而險令身邊人死於楚人明那奸賊之手。故而事到如今,只要能保少女安然無恙,即便到時不得不與兩派刀兵相見,更使雙手沾滿鮮血,那也終歸在所不惜。
他腦內千念縈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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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欲牽過心上人手來,孰料楚夕若竟霍然起身,兩隻瞳眸似蘊微光。
「明日我便啟程趕去中都,將辛麗華親手帶回楚家!」
此話既出,滿座皆驚。解鈴還須繫鈴人,各派人等所中劇毒既是出自巫神殿內,則倘若果真能捉住辛麗華本人,當前一切難處自會迎刃而解。
只是中都距此路途遙遠,又是在強敵窠臼之中,想要將這偌大一個活人完完整整帶返回來,恐怕也真要比登天更加難上千倍萬倍。
邢懋言面色蠟黃,在旁不無憂慮道:「辛麗華手段陰損毒辣,設使只如這般貿然前往……」
少女兩肩微晃,胸中難免忐忑。不過轉眼又篤定思緒,毅然決然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夕若此行是為各派前輩性命而去,即便到頭來終究難竟其功,九泉之下復與爹爹三叔相見,料想他們亦能對此多有理解。」
「那些毫不相干之人死便死了!怎值得你為他們這般拼死拼活?」
少卿所言雖是氣話,但個中真情流露同樣不假。楚夕若微微動容,十指纖纖半握成拳,一排銀牙輕咬朱唇。
「經歷早前一戰,今後楚家若仍舊想躋身各派之列,那便須得向天下人證明,本門當中絕非人人皆如四叔一般,乃是十惡不赦的卑鄙無恥之徒。」
少卿聞言,只覺嘴角微微發乾。目不轉睛凝視其人,滿眼柔光之外,更恨不能以身代之,替她擔下這等全沒由來的無妄之災。
「此事關乎當今各派危亡存系,確不可輕易等閑視之。」
璇燭端坐主位,俄頃總算輕輕開口。兩道目光自眾人之間逐一掃過,最終仍又落在了顧楚二人身上。
「懋言師弟,慧能師弟。」
他稍加思索,就此安排道:「就請你們二位偏勞一趟,刻日隨少卿與楚姑娘動身北上,切記凡事謀而後定。」
「先生!」
兩位青城耋宿正要領命,但卻反被少卿搶先一步,向恩師抱拳道:「眼下您閉關在即,身邊不可無人照應,而本教上下之事亦同樣須人打理。」
「便請兩位師叔留下,只由我與夕若前去便是。」
璇燭神色微妙,見愛徒眉宇間種種篤定無疑,方知歷經半年余多江湖滌盪,其早已和從前不可同日而語。
念及至此,他遂哂然一笑。師徒間雖未再有隻言片語,但卻心意相通,無需另行贅述。
「家主,屬下願率人與您一同前往。」
何之遙走上數步,畢竟不放心二人此番遠行。楚夕若雖好生感動,卻還是輕搖搖頭,沉聲回絕道:「中都本在敵國,倘所去之人太多,只怕難免暴露形跡。還是只有我和他二人前往,一切只管見機行事。」
「何師兄。」
她話鋒一轉,又囑託道:「當前兩派之人心中怨氣極深,恐怕難免會對我楚家懷恨。明日我走之後,還請何師兄忍辱負重,遇事能讓則讓,盡量不要同他們再起爭執。」
「不過,卻也斷斷不能委曲求全,將我楚家自身尊嚴全然拋棄不顧。」
何之遙面色竦然,躬身答道:「家主放心。何之遙定當鞠躬盡瘁,待您日後歸來。」
旋即,他又對一旁少卿執禮,二人彼此四目相對。
「顧少俠,一切便都賴你多多關照,何某在此先行謝過。」
翌日清晨,眾人將少卿與楚夕若一路送抵門外,心中無不五味雜陳。不多時,藍天凝亦率眾公差從衙署趕到,原來是昨夜為追趕趙秉中等,楚家上下明火執仗,故而難免驚動官府。賀庭蘭恐此間有失,特命人來一問究竟。
念及昨日才與兩位義兄相見,今天卻又要彼此分別,少卿心中著實頗為感懷。只是數百條性命畢竟不容遷延,無奈翻身上馬,又請藍天凝回去多多拜上兄長,言道且待自己此行迴轉,再來和他與杜衡一道把酒言歡。
江夏同中都相去千里,來回一趟便須耗費漫長時光。念及前者三月之期,二人只得快馬加鞭,唯恐稍稍有所延誤。
然沿途所見十室九空,白骨於野,卻著實令人倍覺觸目驚心。回想凡此種種,皆因自金人鐵蹄踐踏,蹂躪摧殘,少卿心中端的愈發悲憤,只恨不能來到身為始作俑者的宗弼與雪棠二人面前,將他們就此殺之後快。
不過似這等慘絕人寰之景,自踏入金境過後便又隨之迥異。如今已近隆冬,北國之地,舉目可見冰封雪飄,琪花玉樹,儼然一派琉璃世界。所經大小鎮甸城關,路上之人雖不似中原一般溫馴明禮,但卻勝在民風淳樸,凡人直爽豪邁。
自此又過得七八日光景,二人總算業已行至距中都三四十里之遙。但須揚鞭催馬一驅馳間,便可於晚些時候親身入城。
楚夕若救人心切,覺每多在外耽擱一刻,身在江夏眾人便會平添良多危殆。心急如焚下只顧策馬疾行,不過俄頃卻忽發覺身邊之人反倒莫名沒了蹤影。錯愕之餘回頭一望,才看見正勒著馬頭好整以暇,遠遠落在後面的少卿。
「你磨磨蹭蹭,那又到底想做什麼?」
少女兩靨含嗔,氣鼓鼓調頭而返。少卿聽罷卻不著惱,只是笑晏晏同她對視,直俟將其看的心裡發慌,這才面泛笑容,戲謔調侃道:「沒什麼。只是見你生得實在美極,想要慢慢再仔細瞧上幾眼罷了。」
「你!」
他這一番揶揄笑談,頓教楚夕若頰間滾燙,直似炭烤般火熱發燒。
此刻天地間大雪紛紛,復被層巒冰河點綴空濛,飄灑氤氳雲浮素氣。寒酥羅織,瀝瀝霧散,點點落在少女皓如凝脂似的肌膚之上,方才果真是一派雪沾瓊飾,如天人般絕美不可方物。
「你……你看也看得夠了。可別忘了咱們還有正事要辦!」
楚夕若忙不迭同他目光相避,又賭氣般粉臉含緋,小聲嘀咕道:「若是找不回解藥,以至我當真要給人家償命,那……」
少卿聽她說的有趣,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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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口中撲哧一樂,悠悠湊在少女耳畔呢喃。
「那我便同你一齊去死,免得你獨自一人在下面孤單。」
楚夕若胸膛里一頭小鹿亂撞,慌張張嬌叱道:「呸!你這人活著時便極討厭,若是當真死了,我才懶得同你扯上半點干係!」
「是了是了!我自然從來便惹人嫌,可我好像記得,不知是哪一個曾對我說過……」
「她說……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少卿眨動雙眼,幽幽把話說完。又忽伸出手來,在自己頰間輕輕一指。
「再說,你可還欠著我兩個吶!」
他臉上存笑,言訖亦不俟少女有所反應,遂向前半探身形,將她一隻溫香軟玉似的素手輕輕牽在掌心。
二人十指相碰,恍惚皆自周遭寒氣繚繞中覓得一絲暖意悠悠。待原本肌膚上殘存白雪消融,自指縫間化作水流,卻又不由將雙手更加攥在一處。
「賊畜牲!老子便是豁出這條命去,也非同你們拼了!」
二人正自溫存,遠處忽傳來一聲憤然怒斥。少卿微一怔神,轉頭望去,但看一人手執鋼叉,肩挎褡褳,渾身羊皮褲襖作獵戶打扮,此刻正隻身站在河道正中央處。
而自其左右身邊,赫然竟是不下二三十匹惡狼磨牙吮血,將其死死圍在垓心。
那獵戶手擎鋼叉,連番揮舞急刺,只是群狼似乎是覺志在必得,故不曾急於對其進攻,而只是在他身畔約莫七八丈遠外踱步環繞,數十雙冰冷獸目暗懾清光,便如幽冥厲鬼般躍然掠動。
不多時,群狼忽然盡皆俯首,口中嗚咽宛如泣訴。自左首土丘背後,又徐徐而來三匹公狼,最中間者身上皮毛青灰鋥亮,儼然更比其餘碩大一圈,無疑當是這群狼中的領頭狼王。
那獵戶久居山林,自然對此心知肚明。眼見狼王現身,遂將鋼叉握緊,於口內愈發痛罵不迭。
那狼王面目清冷,鼻孔中噴出一排熱氣白霧。仰頭一聲嚎嘯,隨後扭頭退向外圍。而剛剛與它同來的另外兩匹公狼,則彼此間冷冷對視一眼,分從兩側緩慢欺身壓進。
它倆先是皆將一隻前爪懸空,幾度晃蕩。而後,兩條後腿竟於驟然間運勁奮起,雙雙拔地騰空,儼然欲將那獵戶當場撕作粉碎。
朔氣暴漲,亮若星光。那獵戶倒也殊非易與,嘴裡猛地暴喝如雷,將手中兵刃一橫,兩根寒意逼人的鐵刺認準左邊來勢稍快一者,凝盡全力凌空便。
那惡狼雖欲閃躲,奈何半空之中無從受力,頃刻間被那鋼叉一下戳作對穿。滿腔滾燙熱血灑在腳下冰面之上,騰起數陣嘶嘶輕響。
而見一招建功,獵戶卻無片刻停歇。反手將另一邊鈍頭自肘下抵出,又不偏不倚,剛好撞在右面那惡狼一顆頭顱之上。
那惡狼嘴裡一聲慘號,轟然間直挺挺朝下跌落。獵戶眼疾手快,趁機轉貫鋼叉,復朝腳下運勁疾扎,竟又正落在那惡狼脊背之上。旋即雙膀奮起,將其整個挑在空中,不顧這畜生兀自哀鳴慘慘,把它朝那狼王所在方向猛然一擲,待「砰」的一聲大響過後,那原本不可一世的惡狼早已口鼻淌血,再也沒了半分氣息。
許是未曾料到這人竟有如此手段,狼王目露凶光,當即再無保留。口中嘶鳴傳及四下,周遭群狼恰如得於號令,剎那間一同向那獵戶猛撲而去。
獵戶緊咬牙關,雖明知力有不逮,但同樣絕不甘心坐以待斃。一時間竟亦如獸類般高聲怒吼,一柄鋼叉自手中虎虎生風,儼然在身前布下一道銅牆鐵壁。群狼數目雖眾,須臾竟端的絲毫難近其身。
不過這獵戶固然勇悍無比,一旦時候漸久,終不免漸漸難以為繼。再加此刻他腳踏冰面,步履行動受限頗多,然狼群爪上卻皆生有倒勾,專為割開獵物皮肉之用。如今個個賓士似飛,行動自如,兩相增減之下,自然教彼此強弱之勢相異。
又過俄頃,獵戶身上衣襖早已被群狼利爪划作襤褸,露出下面滲血肌膚。而此刻外界天寒地凍,凡人失血失溫之下究竟還有多久好活,恐也著實不必多言。
見他氣力衰竭,已成強弩之末,狼群遂二度蜂擁而上。那獵戶雖有心抵擋,奈何再也無力支撐。腳下一軟,反倒仰天摔跌,只得口中一聲長嘆,只剩閉目待死而已。
破空之聲大作!
那獵戶本以為再難倖免,陡然竟見面前清影飄飄,有一人自斜向里飛身插入,眨眼將周遭半數惡狼盡皆打翻在地。
如此變故突如其來,端的令獵戶萬分始料未及。不過轉過頭來又不禁精神大振,大叫一聲復挺鋼叉,起身重新與群狼戰在一處。
少卿內力之高,當世亦屬超凡。但見他身形大展,疾若馳鶩,雙掌紛飛接連落在群狼軀體之上。那狼王似是大駭,眼睜睜見手下死傷狼藉,遂夾起尾巴拔腿欲跑,卻被少卿吐氣開聲,三五縱躍擋在頭前。狼王避無可避,只得呲起滿口獠牙,向他扭頭便咬,嘴裡陣陣腥臭噴薄。
少卿見狀,卻不驚慌,小臂倏抬護在面前,借著一拂之力將其順勢掀飛。隨後五指箕張,疾探連縱,右手自它後頸較勁一提。但聞「喀」的一聲脆響,竟是業已將那狼王骨骼捏作寸斷,當場化作一具冰冷屍骸。
狼王既死,剩下群狼無不大驚。一時紛紛驟停攻勢,各自嗚咽著向後退去。
俄頃,忽見其中一公狼仰起頭來,發出一聲凄鳴長嘯,遂引其餘同伴躡足遠遁。片刻間,偌大冰面之上只余片片足跡凌亂,以及十餘具惡畜死屍狼藉。
「小兄弟救命之恩當真無以為報!請受小人一拜!」
那獵戶在鬼門關前堪堪走過一趟,胸中可謂尚存餘悸。然待一眼看見此番救命恩人,忙又大踏步發足上前,不由分說倒頭便拜。
少卿心頭一懍,當下出手攙扶。二人肌膚甫一相碰,那獵戶頓覺陣陣暖流沛然,非但將自己先前體內寒意驅散殆盡,更如沐春風,使四肢百骸處處受用無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