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陷敵巢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陷敵巢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閣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少卿微微一笑,至此始才得以看清這獵戶本來面貌。

但見此人身體敦實,四肢健碩,一張黝黑面膛被冷風吹得微微發紅,嘴裡兀自大口大口直喘粗氣。

眼下他身上傷處雖多,但卻依舊將腰板挺得筆直,一眼望去端的好似鐵塔一般,直教人竦然為之動容。

「姓顧的!」

少時,楚夕若也急匆匆拍馬趕至,待發覺少卿無恙,胸中一塊巨石才總算堪堪落定。

另一邊廂,那獵戶則將手中鋼叉撂在腳邊,雙手抱拳,向二人肅然行禮。

「小人烏爾海,多謝小兄弟剛剛出手相救!」

「烏大哥何必這般見外?」

少卿面泛紅光,同他拱手還禮,口中嘖嘖讚歎道:「剛才我見烏大哥身處險境而不慌亂,單憑一招便教這兩頭畜生有來無回,真可說得上是條大大的英雄好漢!」

「小兄弟哪裡的話?同你這樣一身好俊功夫相比,我這點本事那也實在不值一提!」

烏爾海以手騷頭,反倒頗有些難以為情。須臾回過神來,遂茫然望向顧楚二人,口中奇聲問道:「聽兩位的口音,似乎不像是咱們本地人。」

「不知兩位是打什麼地界而來,又究竟都高姓大名?」

少卿臉色稍異,便一邊朝楚夕若湊近幾步,一邊昂首挺胸,就此笑道:「在下姓顧,烏大哥只管喚我平安便是。」

「實不相瞞,我夫妻原是世居中原的漢人,此番為避兩國戰禍,這才不得已背井離鄉。只想在此尋個謀生之處,從今往後一同過上幾天安穩日子。」

聽他口口聲聲稱自己二人為夫妻,楚夕若兩靨微紅,羞赭之餘不禁陣陣芳心竊喜。又暗地裡壓抑忐忑,偷偷向少卿臉上瞥過一眼。所幸他正同烏爾海攀談,一時倒也未曾有所察覺。

此刻風聲蕭蕭,雪霽初晴,數許暖陽灑在少女精緻面龐之上,將她顯得愈發絕美無比。

「以平安兄弟的本事,又何愁做不出一番驚天昭地的大事?」

烏爾海高聲大笑,隨後又似忽然憶起何事,便脫口而出道:「我聽家中的二嫂子曾經提起,說城外十五里處的府里正在廣納天下豪傑。還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做……是了!便叫做慕賢館!」

「二位既然都身懷武功,何不去前去那裡投靠?依我看不出個把月份,便定能得了裡面那些大人物的賞識看重。」

烏爾海此話既出,顧楚二人心中俱是一懍。不約而同相互對視一眼,更在彼此臉上看出良多驚訝錯愕。

少卿眉頭微皺,只覺事情委實太過湊巧。何以二人此行乃為慕賢館而來,但卻還未入城,便得這素不相識之人極力引薦?回想雪棠往日處事為人,又如何能不覺凡此種種其實皆為她刻意安排,實則乃是在暗中包藏禍心?

話雖如此,只是這烏爾海滿臉情真意切,倒也誠然不似作偽。念及時日催逼緊迫,少卿只得將心念一橫,暗道縱教你有千般詭計,我卻獨存一定之規。即便這慕賢館中藏著火海刀山,自己也非得前去走上一趟。

「烏大哥有所不知。非是我二人不願圖個前程,而是……唉!而是實在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難言之隱!」

少卿喟然長嘆,儼然感慨萬千。暗地裡卻在細心觀察,且看這烏爾海是否業已對自己所說深信不疑。

「實不相瞞,小弟手下固然略有幾分粗淺功夫,可也正是因著這幾分粗淺功夫,便著實曾同旁人結下過不少梁子。否則我二人又何必遠走高飛,千里迢迢跑到這中都城來?」

「如今我夫妻皆已立下重誓,倘非迫不得已,那便絕不再用武功。餘生只想圖個安穩清凈,不再理會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他口中煞有介事,說完更將話鋒一轉,對烏爾海佯作懇切道:「不過剛剛烏大哥所說,小弟倒著實頗有興趣。要是這慕賢館果真神通廣大,我倆也正好可借其躲避仇家追殺,再不必像現下般東躲西藏。」

「唉!只是可惜了平安兄弟這樣一身極為了得的本事!」

烏爾海乃是粗人,本就極為勉強才算聽懂他話中含意,加之北人大多率性豪邁,一時遂也不疑有他。扼腕嘆息之餘,又朝楚夕若腰畔鏘天一指,不迭搖頭道。

「我看弟妹身上帶著的這把劍,那也絕不是什麼尋常物什,估計武功一定同樣厲害至極。只是……好吧!既然你們都已立過了誓,我再多說也是白饒!」

少卿笑道:「正是如此,不過還要請教烏大哥,剛剛你說的這個府上究竟是在何處?也好教我夫妻儘早前去投奔。」

「二位這是哪裡的話?」

孰料烏爾海卻是雙手連搖,氣若洪鐘般道:「我那二嫂子原本是在府上的廚房幫傭,你們二位要真想投奔,等過幾日她回來后我便去請她幫忙引薦,又怎能教你們就這麼兩眼摸一黑的自個兒跑去?」

少卿心思電轉,待烏爾海一語甫歇,遂眉開眼笑,頻頻只道多謝。烏爾海秉性豪邁,當下又向二人盛情邀請,在此之前便去往自己家中落腳。

而見左右推脫不得,兩人也只好就此答應下來。便由他獨在頭前帶路,少卿二人則牽馬走在後面,隨之一同回家暫住。

三人自層巒雪嶺間復行七八里路,舉目已可看見遠處數縷青煙裊裊。烏爾海手拿鋼叉,肩扛適才自群狼身上剝下皮毛,腳下愈發加緊快行,連連只說到了。自此又經一段山路,終於走進跟前一座院落當中。

二人緊隨其後,放眼只見裡面三間屋舍,雖大抵甚是簡陋,但也總算人氣充足,處處頗顯溫馨。聽聞外面傳來聲響,登從屋裡跑出三四孩童,其中最大者,也不過堪堪只有七八歲的年紀。

這些孩童甫一上來,便將烏爾海團團圍住,嘴裡直呼三叔。烏爾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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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大笑,俯身放下手中之物,便同他們彼此鬧在一處。

楚夕若從旁見了,心下里不免觸景生情。回想曾經父親行事素來嚴厲,除卻母親之外,家中同自己最親之人便屬三叔無疑。他這一生體弱多病,最後更死於同胞兄弟之手,實在教人好生唏噓不已。如今既已魂歸九泉,但願他老人家能不再如生前般飽受煎熬折磨,終得永世極樂無邊。

只因少卿先前言道,自己同楚夕若乃是夫妻,烏爾海便安排兩人自同一屋中暫住。楚夕若少女心性,對此自然頗多羞赭。好在少卿雖嘴上揶揄不斷,舉止卻總算合乎於禮。

自此一連三四日光景,烏爾海皆殺豬宰羊,對二人好生款待。一來二去反令他倆頗覺難以為情,連連請他不必費心。

這天清晨,烏爾海先前所提二嫂終於從慕賢館處歸來,卻是個面相圓潤敦厚的中年婦人。待聽叔叔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一說明,忙亦向二人千恩萬謝,更對前往府上投奔一事滿口答允。說等到隔天晚些時候返回主家,便正好將兩人一併帶歸。

本來少卿以為,依照雪棠心性,自當將窠臼設在城中,以便坐鎮運籌帷幄。孰料其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三人距中都城尚有十餘里地之遙,便見路邊一座恢宏府邸拔地而起。其勢檐牙飛轉,勾連層甍,種種華麗奢靡,儼然竟要比楚家更為甚過良多。

少卿暗自咋舌,又朝前行近片刻。抬頭但見門楣之上,只一個偌大的府字遒勁峭拔,自曦光之下熠熠生輝。

他眉滿臉怪異,不免覺莫名其妙。可轉而卻又冷冷一笑,心道如此之舉,倒也正合雪棠一向行事作派。

見有陌生面孔,門前兩名守衛遂雙雙上前盤問。好在他們似是同烏爾海這二嫂子素來熟絡,經她三兩句解釋分辯,只說少卿二人乃是自己的遠房親戚,想要前來謀個生計差事,便也未被再行阻攔。

三人就此入府,一路穿廊繞戶,終於來到廚房面見分管。這分管是個年過四旬的忠厚漢子,人情味亦頗深重,非但一口答允將二人留下,又見今日天色已晚,便教他倆先回去歇息,權等明天一早再來上工不遲。

是夜月黑風高,星光盡滅。少卿獨自出門探查,原以為定可有所斬獲,孰料接連一二個時辰下來,偌大府邸之中竟連一個慕賢館人亦不曾現身露面。至於雪棠本人則更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要到何處前去找尋。

眼看天色見亮,少卿只得暫且迴轉。二人便如這般白天做工,晚上則由少卿前去查察。可整整五六日下來竟依舊殊無所獲,恰似眾多慕賢館人全都人間蒸發了一般。

念及家中各派眾人正望眼欲穿,只等自己將解藥帶回,楚夕若端的心急如焚。只恨不能即刻拿了鏘天,便與辛麗華真刀真槍的較量一場。可是轉而見少卿終日為此事憂形於色,到頭來畢竟不忍再行催逼。

不過凡事從來無巧不成書,便在他倆越找越覺無望之際,那分管卻忽然傳令下來,說教眾人多多準備瓜果蔬肉,務必要比平日更添備出百十餘份的膳食。

如此不同尋常之舉,總算令少卿眼前一亮。便強忍著耐下性子,仍舊如尋常般蟄伏伺機。

果不其然,自隔天過後,慕賢館內所需飲食忽然大增。少卿再難按捺急切,遂又於當晚出門。楚夕若恐他一人有失,本意一道前往,卻被少卿推說人多反倒不便,教她只管先等在屋中。

少卿自出得門,沿途潛行匿跡,不失謹小慎微。不多時來到前庭,發現平素向來鮮少有人走動的正堂之內,此刻竟燈火通明,影影綽綽可見許多人影晃動。當下更無遲疑,腳下三五縱掠,便在廊下穩穩站定。

他屏氣凝神,小心翼翼挑開一角窗欞向內張望,卻不由「嘶」的倒吸進一口涼氣。

只見此刻偌大堂內,赫然是雪棠端居次席,眉宇之間可謂微妙。自其下面,駱忠等慕賢館人無不垂手侍立,其中不乏如寥一刀等良多熟悉面孔。

而在這當中,與駱忠並排站著一名絕美少女。五官精緻如天工造化,兩靨蒼白似雪覆琅玕,卻不正是文鳶是誰?

與此同時,雪棠忽站起身來,與眾慕賢館人一同拱手,向著堂奧深處肅然望去。而隨數許腳步鏗鏘沉著,宗弼一袍便服及身,雄姿軒昂踏行而出,身後則是孫二虎一身戎裝,隨行伴在左右。

宗弼甫一到來,便當仁不讓坐在主位。目光睥睨環顧周遭,終又緩緩將其落在一旁雪棠身上。

對此,雪棠倒甚為坦然。先是遙遙向其斂衽,等到同樣坐定下來,遂悠悠開了口道:「煩勞殿下紆尊親臨,在下心中不勝惶恐之至。」

「先生謀國至深,雖未居廟堂,卻仍舊不失朝之股肱。」

宗弼面色從容,又同雪棠對視一眼,這才緩緩意味深長道:「如今既得遠道歸來,則於情於理,孤都應親自前來探望。」

顧楚二人此行前來,一則是為助文鳶逃出樊籠,不再受雪棠擺布指使。二則更同樣是為謀尋解藥,以救楚家之內數百條岌岌可危性命。

只是說來實屬奇怪,少卿自暗裡窺探半晌,卻始終不曾自滿屋慕賢館人中發覺辛麗華的蹤影。

而在此時,卻見雪棠眉頭微蹙,輕聲續道:「一將無能,累及三軍。此次楚家之失,在下身為主謀,可謂責無旁貸。幸得殿下寬宏大量,未曾降雷霆之怒怪罪。如此已屬蒙恩深重,又怎敢得隴望蜀,反倒居功自衿?」

「自古勝敗乃兵家常事,先生平生算無遺策,區區小挫,可也不必掛在心上。」

「只不過……」

一語至此,宗弼忽將話音微斂,整張面孔倏地陰沉下來。

「我聽聞此次江夏之行,先生本意是將那楚人明一同帶歸,等到日後時機成熟,再借他出面整飭中原武林。只是未曾想竟然有人自作主張,膽敢公然不尊號令。」

「哼!如此行徑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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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息?孫二虎!」

孫二虎心領神會,遂邁步而行,終於在文鳶面前停下腳步。

他口中默不作聲,轉眼間竟掄圓臂膀,在眾目睽睽下左右開弓,接連數記耳光結結實實打在少女臉頰之上。

依照文鳶當前內力,區區皮肉之傷本來無關痛癢。不過孫二虎身為沙場宿將,膂力著實驚人無比。少女連番遭創,只覺兩眼蒙蒙發黑,緊隨臉上熱辣辣如遭針砭,嘴角也不由得汩汩流出血來。

這耳光打在文鳶肌膚,卻著實痛在少卿心裡。一時雙拳緊攥,目眥欲裂,幾度險些難抑盛怒,只欲隻身衝進堂中,將這一干人等全都斬盡殺絕。

雪棠神情微妙,待見孫二虎調頭退回原處,口中遂一陣輕咳,好似漫不經心般道:「殿下素來賞罰分明,你不尊號令自當嚴懲,可此番力敗青城山主,卻也著實大漲我慕賢館上下威風。」

「眼下你恩師猶然未醒,倘若你有心往心床前盡孝,待會兒此間散去之後,大可自行前往即是。」

「多謝先生。」

文鳶幽幽一笑,木然行個斂衽。雪棠嘴唇囁嚅,終究欲言又止,轉而若有所思,扭頭對宗弼道:「此番我慕賢館雖未竟全功,但卻依舊令天下各派元氣大傷。加之日前歸來之際沿途各處破襲,只恐中原武林當中必會有人因此心存不忿,以至陰謀前來報復。」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依在下之見,是否請殿下自今日起多多加派人手護衛,務使別有用心之徒無機可乘,亦免耽擱國之大計。」

宗弼端居中央,周遭熊熊火光搖曳,直將其臉上鄙夷照映得格外分明。

他唇角微動,就此緘默片刻。俄頃方才不無深意,徐徐發問道:「先生所慮……應當便是青城山主座下的那位高徒了吧!」

「此人武功今非昔比,在下預料其必不肯善罷甘休。倘若有朝一日挾恨而來,卻也著實不得不防。」

雪棠點點頭,也不再隱瞞,將心思合盤托出道:「倘蒙應允,我慕賢館願時刻力保殿下周全。一旦此人現身,定教他為之追悔莫及。」

「單憑你們這些人的本事,恐怕也還殺不了我!」

少卿將這種種聽在耳中,心下自然頗多不忿。不過轉而卻見宗弼右手微抬,再度發出數聲輕蔑冷笑。

「蒙先生挂念至深,宗弼實對此感懷在心。」

他的話音清冷至極,個中卻又另有一番毋庸置疑的威壓之勢。一語至此,先是稍稍一頓,旋即才不緊不慢,繼續說道:「然大丈夫頂天立地,何懼蟲豸宵小陰伺環顧?設使這位顧少俠果真要來,孤倒正想與其當面對質,且看他究竟是否確有何等過人之處。」

「只是……」

「先生放心,宗弼自當另存安排。」

本來雪棠心下里猶覺不妥,可如此一來,終究不便再言。另一邊廂,宗弼面目冷峻,言訖緩緩起身。周遭燭火一照,使一道頎長人影自腳下延伸,剛好將文鳶身子整個裹挾其中。

少卿目光隨之轉移,二度落在少女臉上,可這一看之下卻又教他魂不守舍,就連隨後宗弼所言話語,亦只是從左耳而進,又自右耳而出,絲毫未能聽進半句。

俟到俄頃雪棠一聲令下,他才猛然間如夢驚醒。忙飛身一躍掠上屋樑,躲在暗處屏氣凝神。

在眾多慕賢館人離開背影里,文鳶一道旖旎身姿委實格外矚目。少卿腦中千念縈繞,幾是不假思索便悄然跟在後面。二人便如這般一前一後,自一路巷道間穿梭來回。

起初,少卿原是打算先走得遠些,而後再現身同文鳶相見。只是待又轉過前方一處廊角,卻是忽忽再不見了其人蹤影。

他心下一懍,目光焦灼朝四下遙望,孰料電光火石間卻覺左側寒風驟涌,狂飆猛進勢若針砭。情急關頭無暇細思,當下反手一掌運勁抵出,雙腿則猛向下沉,竟生生在腳底白地之上踏出兩枚寸深足印。

少卿內力深不可測,如今揮掌疾拍,朔朔罡氣便如龍興鸞集,眨眼即成縱橫披靡。可來人卻不躲不閃,而是愈發催勁前趨,儼然與其互成搶攻。等到二人雙掌相接,彼此十指碰在一處,竟無不周身大震,緊隨「砰」的一聲劇響,就此足下蹬蹬,各自向後退出七八步去。

「文鳶!」

一招過後,二人不禁皆感慨對方武功之高,著實堪稱嘆為觀止。少卿胸中內息翻湧,臉色一時忽紅忽白,但也終於認清面前這綽約少女,赫然正是文鳶無疑。

再看文鳶一襲墨綠色衣裙隨風輕拂,端的更顯美艷不可方物。她的右手五指兀自縠觫發抖,想來也同樣尚未自剛剛一掌之力中得以平復。

「平安!我……我早該猜到是你。」

此刻文鳶也已認出少卿,她先是極為激動,可轉眼卻又歸於黯然。下意識更將兩靨深深埋在青絲之下,彷彿不願教他看清自己如今這副模樣。

可常言道欲蓋彌彰,她愈是這般遮遮掩掩,便不由教少卿心裡愈發痛如刀割。舉目一望,見少女兩片臉頰猶然微微紅腫,上面孫二虎雙手掌痕尚在,眼眶裡竟不由微微發酸,險些當場落下淚來。

「你……你可還覺得痛么?」

少卿身形微晃,踟躕著走近數步,又顫巍巍自她臉頰撫過,卻只覺觸手冰涼刺骨。

文鳶失聲驚呼,起初向後微微退卻,最終卻又未再扞拒。周身陣陣酥麻之餘,終於忍不住撲簌簌的淚如雨下。

「比這更痛更難的,我也都曾獨自受過。如今……總歸是不覺得苦了。」

她與少卿四目相接,到頭來只是凄然一笑,似乎確如自己所說一般,對凡事都已坦然視之。

不過此舉或能瞞過旁人,又如何能瞞得過少卿?情急之下,一把將她雙手攥在掌心,不顧一切般大聲叫道:「我來接你回去!從此教誰也不能再欺侮了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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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下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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