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洛陽 第十六章 對弈

風起洛陽 第十六章 對弈

陳瞻打算以圍棋破局,因為他不僅有足夠的把握獲勝,還可以借著此次的勝利為自己樹立一個完美的人設。

要知道,即使是在柯潔被阿爾法狗擊敗之後的後世,圍棋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能夠算是非常高大上的智力遊戲。

在現在的大雍,圍棋更是有著極高的逼格。

因為圍棋對於思維,計算力,判斷力都有很大的要求,而這些都是作為文臣相當重要的素質。

所以下得一手好圍棋對他樹立「善謀算」的智者形象非常有利。

陳瞻前世對於圍棋也略通皮毛,他知道後世千餘年積累的定式,對於這個時代來說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古人的棋藝講究搏殺,他們對於絞殺大龍有一種極致的痴狂。

所以,他們開局往往會率先搶佔中腹,對於邊角地區卻不夠重視。

但是,圍棋的勝負終究是看誰佔得目數比較多,所以如果他針對古人的這種心理另闢蹊徑,以有心算無心,對陣劉榮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至於之前陳瞻之所以一直忍著不出手,是因為陳瞻的棋藝習自後世,所以一切都以戰勝對手為第一要素。

陳瞻害怕貿然使用定式失了「君子之風」,犯了忌諱,留下一個輕狂的名號,所以才一直觀望。

但是,如今劉榮的棋風也十分凌厲,也不見太學諸子反對。

而現在他站在太學諸生一邊,幫他們對戰棋風同樣怪異的劉榮,想來他們也不會吹毛求疵,駁自己的面子。

所以陳瞻也失去了最後一個顧慮,可以放開手腳,好好博弈一場。

再加上圍棋說白了就是集數術、計算量、圖形規劃為一體的智力遊戲。

要是打不過他就直接開系統,將算力堆到超算級別,暴力破解,他就不信都這樣開掛了,還打不過劉榮。

於是陳瞻只是微微一笑,欣然應允:「劉兄邀約,瞻自不會拒絕,只是瞻之前深居簡出,甚少與人對弈,故而棋路有些怪異,還請劉兄注意。」

接著陳瞻便一撩下擺,從容地對坐在劉榮對面,劉榮拿起棋子讓他猜先。

誰知陳瞻卻粲然一笑,將劉榮面前的一盒黑子拖到自己面前:「劉兄不若便將這黑子讓與瞻吧?」

陳瞻一直清冷端莊,如今莞爾一笑彷彿一池春水,然而他這話一出口,很快嘈雜的聲音便傳了開來。

中國古代圍棋是白棋先行,且不貼目,傻子都知道先行會佔到多大的便宜。

而且劉榮棋力甚高,殺遍太學無敵手,如今陳瞻若是贏了自是能揚名,但若是輸了那便是不自量力,沒有自知之明。

雖然如今他和大家一起站在「反劉統一戰線」,大家也都希望他能好好打一打劉榮這個狂士的臉。

但是陳瞻若是「不自量力」,不僅壞了自己的名聲,也會讓在場所有人丟了面子。

一時間場下議論紛紛。

「陳明遠君敦睦豁達,雅量高致,非常人所及,然到底尚未及冠,不知世事險惡。」

「劉子裕棋力甚高,陳君如此……仁篤,只恐為他人所乘。」

這士子說的是「仁篤」,但是想來和意思和「不智」也沒啥區別,只是礙著臉面,沒有說得刻薄罷了。

劉榮陳瞻讓出先手,倒也沒有謙讓,只是輕笑了一聲,便伸手拉過放在陳瞻對面的白棋:「有趣,我倒要看看陳君是否有才可恃。」

劉榮當仁不讓,「啪」地將一枚棋子擺在天元,開始了棋局。

兩人下得很快,外圍的士子只能踩著案幾,翹首以觀棋盤上的戰況。

才幾十手劉榮的棋子已經意洋洋的在中腹絞殺了陳瞻的一條大龍,士子們或垂頭喪氣,或義憤填膺。

「唉,我就說劉子裕棋力甚高,陳明遠上去迎戰卻還讓出先手,真實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虧得我剛剛還指望他戰勝劉榮,讓我等揚眉吐氣,沒想到是個門外漢。」一名懂棋的士子哀嘆道。

「唉?這不是還沒有出結果嗎?」另一人對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言論很不滿意質疑道。

那士子搖了搖頭:「陳明遠中腹皆喪,哪裡還能起死回生?他本欲辱劉子裕,如今不自量力,反自受辱。」

眾人議論紛紛,陳瞻卻如若未聞,臉上仍然掛著從容的微笑。

劉榮原先以為陳瞻敢於讓先,定是棋力不弱,故而審慎而行。

但是後面絞殺大龍十分順利,酣暢淋漓之間,見中腹幾乎全都被佔領了,於是便放鬆了警惕。

現在見到陳瞻臉上的笑容,劉榮心裡疑惑,趕忙停下來觀察棋盤上的局勢。

他細細地數了目數,一番計算過後,臉就黑的像是鍋底。

原來在他自己享受絞殺的快感的時候,陳瞻已經牢牢地佔據了邊角。

若是再這樣下下去,剩下的棋局陳瞻不需要費心布局,只要往邊角塞棋子,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劉榮已經反應過來了,他之前地酣暢淋漓也是陳瞻有意為之,一步步引導的!

可是中腹是關鍵啊,若是不慎滿盤皆輸,難道他是有意控制我行棋的走向的?

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在劉榮的腦海中,不禁令他的冷汗涔涔而下。

人真的可以如此縝密嗎?

陳瞻見劉榮面上神色數變,便猜到他心中所想,輕笑一聲:「劉君這是看出來了?」

陳瞻倒是在心裡給劉榮的機變和冷靜點了一個贊。

這應該是劉榮第一次面對這種打法,他的定式從未使用過,不存在提前暴露目標,劉榮是依靠自己冷靜分析,才看出眼前的困局的。

同樣是初次對陣,那群士子卻是只緣身在此山中,毫不知情。

劉榮沉默一陣,平靜地認輸道:「是我技不如人,如此是必死之局,榮輸了。」

在剛才的對局種,自己一舉一動都被來人引導卻一直沒發現對方意圖,所以對方的棋力比他高好幾個段位,反正他是輸得心服口服。

見劉榮認輸,諸人皆嘩然。

有快人快語者搶先發問:「劉子裕認輸了,可是中腹已經佔領了,這是必勝之局吧?」

有懂行者思考了一會,也發現了棋局中的奧妙:「等一下,我明白了!妙啊!陳君佔領了邊角,接下來只需塞棋子便能取勝!我先前怎麼沒有看出來!」

當然,也有之前譏諷過陳瞻的人繼續嘴硬道:「你剛才怎麼不說?不過陳明遠雖然贏了,但確沒了正大光明之意,一心只求勝負,手談的美感被破壞殆盡了。」

「呵呵,你行你上呀?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有人將他先前譏諷陳瞻的話返還給他。

陳瞻卻沒有理會眾人,也沒有接劉榮的認輸,而是再次將棋簍對調:「必死之局倒是未必,劉君若是無事,可願與瞻下完此局?」

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而讓一個狂士折服的最好方法就是比他更狂。

雖然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但是羨慕嫉妒恨,大多發生在同一量級的競爭中。

著這樣的競爭中,大家相互不服,又沒有絕對的強弱衡量指標,故而見到強者便心生不服,覺得自己並不弱很多,於是相互攻訐。

陳瞻知道,今天他擊敗了劉榮,肯定有人會不服,至少在剛剛的議論中他就已經聽到了幾個不太好的言論了。

至於到了背後,他們會不會更加肆無忌憚,甚至捕風捉影潑髒水,那更是母庸置疑的。

這些人幹啥啥不行,潑髒水可是專業的。

這些髒水肯定本身就是難以自證的,至於指望吃瓜群眾理性思考,普及基礎教育的後世都做不到……在大雍更是異想天開。

所以陳瞻需要形成壓倒性的優勢。

若是能顯而易見地,在劉榮最擅長的方面,碾壓之前單挑干翻整個太學的劉榮,那麼這樣他便能立起一個天才的人設。

輸給天才是不丟人的,更何況自己也沒有踩著他們上位。

如此這群太學生認識到了他的實力,再動手之前首先要掂量一下。

再加上劉榮四處樹敵建立的「統一戰線」,太學生們有了面子,也不會得不償失得來招惹他。如此他便能一勞永逸,少掉許多麻煩。

至於互換陣地之後會不會輸?

反正他有系統,實在不行就開超算,靠算力堆也堆出來了,怎麼可能輸!

然而劉榮卻不知道陳瞻的心路歷程,他聞言眉毛一揚,非常驚詫的樣子,脫口而出:「這已經死了一塊,如何能勝……」

說到一半又想起自己平生下棋難逢對手,剛才卻在不知不覺間輸給了那人,便趕忙趕忙收住了話頭。

陳瞻道:「這局棋才幾十手,四角皆空,任我縱橫,變數難測,我下這一局,也並非不能勝。」

劉榮雖一向反感繁文縟節,但對於有真才實學之人向來尊敬,如今棋逢對手心中戰心大起,又好奇陳瞻如何反敗為勝。便也不謙讓,拈起一枚黑棋落在棋枰上,佔據了白子的出逃之路:「我倒要看明遠如何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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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亂世當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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