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一)
劉新宇喜愛看西部電影,他總是認為,寬沿氈帽、紅色方巾、飾有馬刺的高筒皮鞋、柯爾特左輪手槍,再加上一匹快馬,在西部的沙丘上賓士,獵獵的風從耳邊掠過,這種感覺遠比枯坐在春草初長的墳頭好的多。但是在這一夜的夢中,他只能無可奈何地離開了劉徹問策的宮殿,跟隨著劉寬的腳步來在**山中。直到錢小莉把他叫醒。
他沒有責問錢小莉把他的住處搞得亂七八糟,也沒有埋怨她在夜裡仍然把電腦的音響開得很大,但此時攪擾了他的睡眠,這是不可以原諒的,他閉著眼睛叫了一聲:「你經常這麼隨便地闖進男人的寢室?不需要敲門嗎?」
錢小莉卻笑著說:「睡得象豬一樣,敲門也聽不見,趕緊起來吧,有好東西送給你,睜開眼瞧瞧!」
劉新宇心裡煩,就翻了個身,背朝著她。
錢小莉又推了推劉新宇:「不看就不看,不過現在已經八點半了,遲到可別怪我。」
聽到這句話,劉新宇一骨碌爬起來:「八點半了?」
見他睡意全無,錢小莉獲勝,手中嘩的一響,一隻全鋼外殼的懷錶在錶鏈的牽引下搖擺著:「我正在催眠你,睡吧睡吧,閉上眼睛……」
劉新宇定睛看了看,懷錶的指針明明指向七點十分,他滿臉恨意地鑽進被窩裡,還不忘惡狠狠地扔下一句:「無聊!」
錢小莉討了個沒趣,就訕訕地把表塞到他的枕下,臨走前又推了推劉新宇:「早餐買來了,再不起床就涼了。」
把頭悶在被窩裡的劉新宇沒有睡著,而是檢討了一下自己剛剛那簡單的兩個字,覺得似乎頗具傷殺力,只好重又爬起來:「早餐吃什麼?」
客廳里的錢小莉說:「肯德基。」
「肯德基?」劉新宇吃了一驚:「一大早吃這東西?太奢侈了吧?」
「那怎麼辦?」錢小莉有點委屈:「我雖然廚藝超強,但是做早飯確實不是長項。你要是讓我做午餐和晚餐,南北大菜滿漢全席,只要你能叫得上名字,我就能……」
「打住吧!」劉新宇捏著雞翅大嚼:「沒長滿漢全席的胃,你要是每餐煮點麵條什麼的,我就謝謝你了。還有,明天早上別肯德基了,一大早就是油膩,你打算養豬呢?給碗粥喝就成,外加兩個包子。」
錢小莉拈起一根薯條來:「不養豬,那也不能餵驢吧?天天喝粥?」
「對,天天喝粥。」從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天起,劉新宇每天的早餐都是粥,對此他並沒有深入地思考過。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他是一個安於現狀並墨守成規的人,無論是好還是壞,快速養成某種習慣是非常容易的,或者說,他懶得去考慮即定習慣之外的事情,比如早餐,劉新宇決不願意去研究除了粥之外,還有什麼早餐可以享用。
吃喝完畢,二人收拾著各自的東西準備上班,錢小莉忽然說:「把你的QQ密碼告訴我。」
劉新宇驚疑地看著她,目光很快混雜成為驚嘆號與問號的組合。
錢小莉仍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誰知道你會不會在QQ上勾搭別的女孩,對了,還有你的郵箱密碼。」
劉新宇嘴裡那句「憑什麼」還沒有完全迸出來,錢小莉已經甩過來一個堅定的眼神:「告訴你姓劉的,從認識那天起我就是你女朋友了,現在每天叫你起床還得伺候你的吃喝,我至少得確認你外頭沒有別人吧?我得確認你是一心一意吧?到時候讓你涮了還蒙在鼓裡,我找誰控訴去?」
劉新宇一陣一陣地發矇,心說這女朋友來得似乎太快了,快得令人生疑:幾天前的那個晚上剛見面,次日就直接搬了過來,而且此時的語氣完全就是女主人的口吻,這樣的速度讓人無法接受!所以,他又小規模地抵制了一句:「我找女朋友又不是找媽。」
錢小莉湊過來,一臉的獰笑:「你媽能和你過一輩子么?」說著又掏出一張紙丟給劉新宇:「把密碼寫在這張紙上,我要24小時監控。」
語氣分明又是不容拒絕的!劉新宇雖然滿腹狐疑,但卻真的抓過那張紙來飛快地寫下了自己的QQ及郵箱密碼,這種惟命是從的感覺令他非常不快,而自己為什麼要惟命是從,他也是真的說不清楚,就好象風過的時候,樹葉必然會搖動一樣,難道他真的默認這位還不太熟悉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友了嗎?
擁有逆來順受這種性格的男人可能會在工作中吃一些苦頭,既然是牛,那就是天生勞碌的受罪命,是你的活兒、不是你的活兒,只要你曾經扛過,那就無庸置疑地落實在你頭上,直到卸下犁耙的那一天;而對於大多數女人來說,這樣的男人聽話、可靠,能忍一時就能忍一世,能忍一事就能忍一切,這當然是理想的丈夫之首選。錢小莉是個聰明的女子,看到劉新宇的第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外皮直到骨髓,相對於前一個分了手的男友而言,這個姓劉的容易駕馭多了,真正是給一口草料就能死心踏地的公牛。
事實上,劉新宇並不完全是錢小莉眼中的聽話與可靠,同時他還有著泛濫的同情心,同意錢小莉搬過來就是表現之一。然而劉新宇這種性格並不能取悅所有的女性,還有一部分女性把這廝的逆來順受看作是懦弱,懦弱的男人是不會有所作為的。於是,通過一段時間的考察,劉新宇被她們摧殘成為二手男人之後就毫不留情地踢開,為此三皮也曾經取笑劉新宇是「金牌被甩人類」,原因很簡單,他「不象個爺們兒」!對於這段戀情,三皮認為並不樂觀正是因為女人「太強勢」、男人「太不爺們兒」,他甚至對劉新宇說:「你幹嘛不去栽植點胸毛?」
劉新宇很不以為然,畢竟錢小莉入主單身公寓后,他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錢小莉堅持認為純凈水於健康無益,就把飲水機塞進了儲藏室,他每天都能喝到她燒的白開水,甚至喝上了茶葉和咖啡;不可否認,她的廚藝應該受過名師指點,川魯粵淮揚、閩浙湘本幫各大菜系竟然真的能烹煮幾道讓他嘗個鮮兒,至少打破了每日三餐麵條為主的格局;劉新宇對有潔癖的女人並不排斥,尤其是她常趁著自己工作時搶走了他腳上剛穿了兩天的襪子丟進洗衣機里……這些都讓劉新宇讚嘆不已,畢竟擅長拾掇的「80后」女子並不多見,他也由此常常輕而易舉地滿足起來,劉家有這樣的媳婦應該算是福氣了。美中不足的是,這位錢姓女子著實「強勢」,她會責令自己每天掛上那隻不倫不類的懷錶,否則就在晚餐的菜肴里加上一大把鹽;此外還會惡作劇地在他的皮包外面掛一隻五彩繽紛的布絨小豬,導致他在辦公室里被三皮取笑為「娘娘腔」;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錢小莉拒不履行女朋友義務——這些天來,劉新宇常看到穿著半透明睡衣的錢小莉光著腳走到客廳里去倒水喝,心裡痒痒的他想湊上前去一親芳澤,結果往往是錢小莉被嚇得花容失色,驚叫著逃回自己的房間,「轟」地一聲摔上房門,並丟給他幾天後腦勺;到目前為止,他仍然不能有幸牽到她的手。
(二)
「你去辦吧。」
聽到國相心急火燎的秉報,劉寬只是淺淺地說了這四個字。
作為一國之君,劉寬並沒有象其他的諸侯國主一般的奢糜。雖然他知道,濟北國國庫中的金餅塌下來,曾經壓死了三個正在忙著收拾金庫的庫丁,但是他仍然喜歡穿著普通的衣服,也不懸挂什麼貴重的飾物,甚至有時會惡搞一般借來兵丁的盔甲穿在身上。所以,儘管這次來的客人非同尋常,他只希望劉徹象他一樣節儉,面對國相那張老臉上的焦慮,他只好又說:「行宮么,就住王府好了,畢竟他是我的叔叔,當不得外人的。」
國相欲言又止。
劉寬揮揮身,讓國相退出去了。
說心裡話,劉寬並不喜歡國相。大概是濟北國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並不重,所以劉徹派來的這個老頭兒已經到了等死的歲數,而且,國相在朝中的時候,也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這個老頭兒有著暴發戶的狂妄、老太太的羅嗦、老學究的迂腐和飽含怨忿的牢騷,老頭兒年輕的時候娶的妻室太多,也就留下了一堆子嗣,濟北國給他的俸祿顯然有些入不敷出,由於他的迂腐,所以絕不收取各州縣官員令人眼饞的賄賂。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劉寬才沒有象其他諸侯國主一樣驅逐國相,若是心情好的時候,他還會讓手下送一些金餅或是銀餅給國相,並帶回來一些對國相接過金銀時感激涕淋的描述,大約只有這個時候,劉寬才會讓自己的嘴角微微地翹起來,算是有些笑意了。
而今天,劉寬的笑容是真實的,甚至國相的老臉看起來也順眼多了,打發走了國相,他就開始盯著漏壺裡的那根箭桿發獃:再過兩刻,得了空的楚嬛就要到這裡來與他相會。這種心急如焚的感覺是從未有過的,他並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焦急起來,包括父親的葬儀。三個月前,劉寬按照大漢葬制送走了父親——那位衰老的濟北王,清理了父親留給他的王府和數不清的財富后,他發覺自己的頭痛症越來越重了,尤其是在進入思考不多的時間內,王冕下的方寸之地彷彿有一把鈍斧劈開骨肉。王府中的老醫官在湯藥無效的手足無措間,擺出了一囊針刀,卻被一向畏懼金器的劉寬拒絕了。頭痛症是濟北王家族的傳統,老王爺咽氣前被折磨的聲嘶力竭,甚至於無力將鞶囊中的印章遞給跪在榻前的劉寬,印章重重地掉在地上,印上走獸的鼻子摔掉了一小塊,但是作為亡者走進天界唯一的可證明身份的物品,摔壞了鼻子的印章還是被放在穿上玉衣的老王爺的玉枕下;更巧的是,老王爺生前最愛的名駒「碩闌」也在殉葬前的掙扎中被王陵甬道上的青石碰壞了鼻子;而老王爺多年未使用的劍匣在入殮時才發現匣內已成為倉鼠的居所,這些都使老王爺葬儀的大司禮狼狽不堪。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劉寬也未表現出焦急的神色,反而寬慰著大司禮,彷彿承受著喪父之痛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位大司禮。但是現在,劉寬緊盯著漏壺,水滴重重的落下時,他彷彿已經聽到了楚嬛的腳步聲。
楚嬛穿著綾質的曲裾禪衣,白色的衣衫緊裹著曼妙的身體,從遠處款款而來的時候,這一幕無疑是非常動人的。此時的楚嬛在劉寬眼中不是一個低賤的侍女,而是從峰巒上飄過的仙子,她頭上那柄銀釵是他買來的,在夕陽下散射著溫柔的光茫,劉寬走了過去,不顧楚嬛手中那塊漆盤上的角杯,也不再顧及這些年來那種慵懶而獃滯的嘴臉,就一把抱住了她,楚嬛發間的芳香撲面而來,他把頭埋在她腦後的髮髻中,厚重和鼻息帶起了楚嬛几絲頭髮,漆盤和角杯重重地落在地上,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住了楚嬛,她慌亂地掙扎著:「大王……」
劉寬沒有鬆手。儘管分開只有幾日,但他就象一隻每天都在牆角的那個銅盤中吃魚的貓兒,忽然有一天那隻銅盤換作了木器,自然會影響到貓的胃口。劉寬緊緊地抱著她:「楚嬛,作我的王后吧。」
這個一向沉悶的男人癲狂起來的模樣真的很滑稽,而楚嬛此時笑不出來,她的手慢慢搭上劉寬的肩膀,想要把他推開,幾次努力之後,她發現文弱書生原來也有一把好氣力,她扯住了他的大袖,抬頭看著檐下正在壘巢的兩隻燕子:「大王,老王后……老王后正在為濟北國選王后,聽說是廣川國的公主……」
聽到這句話,劉寬放開了楚嬛。這真是一個令人懊喪的消息,劉寬知道,作為一國之君,自己從即位那天起就失去了大多數自由,雖然他沒有什麼政務要做,大漢孝武皇帝只給他的王叔、兄弟和子侄們準備了大量的財帛和封地,軍政事務則只讓外姓官員們操持,這使劉寬的頭痛症完全不需要頻繁地發作。就是在這濟北國內,國相替他打理著一切,他甚至不能調動那為數不多的部隊,儘管那只是一支儀仗而已。如今到了為自己選擇枕邊人的時候,他仍然無法自主,他不敢想象自己該怎樣與那位素未謀面的廣川國公主相擁而眠。於是,劉寬嘆了一口氣,頹喪地跌坐著。
楚嬛收拾了地上的盤盞,很小心地站在一邊。良久,劉寬說:「楚嬛,給我一杯酒吧。」
春天的傍晚,濟北國封王的府邸暖融融的,天色逐漸暗了下去,劉寬卧榻前的青銅宮燈被點亮了,跳躍著的燈光柔柔地照在卧榻後方的琉璃屏風上,那裡有名家繪製的神女飛天圖,受到了燈光的渲染,裙裾輕揚的神女恍若真的飛騰起來,甚至可以聽到風擺裙角的聲音,神女在起舞,腰肢婀娜著,線條勾勒出來的肌膚也有了皮肉的質感;還是在這燈光中,楚嬛明亮的眸子流光溢彩,就象屏風上的神女,纖細的肢體幾乎也要如神女那般起舞了。心事重重的劉寬一向是不勝酒力的,此時不免多喝了幾杯,面紅耳赤之際,老王劉胡刻在他心靈深處的暴戾與野蠻就這樣暴發了:他把楚嬛捉過來丟在榻上,那件禪衣在他的指下碎裂開來,綾羅的褻衣也無聲的滑落,楚嬛掙扎著卻不敢呼叫,只能低聲叫著:「大王……你……」,而這柔軟的嗓音反而澆旺了劉寬的**之火,劉寬沒有理會,自顧著動作,當他接觸到她那香艷的體膚時,忽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他低低地吼叫著,把臉貼在她的胸前;戰慄著的楚嬛抖出的溫暖使他更加沉醉、更加狂躁,當扯下楚嬛的絝褶時,劉寬摸到了她臉上的淚,然而,大漢皇帝賜給濟北國的佳釀持久地發揮著作用,他根本不願意考慮身下女子的情緒,或者已經不在意她是誰,恍惚中,那張在遙遠的記憶中日漸模糊的臉出現了,她正在榻上扭動著,高高的髮髻已經散開,那柄銀釵掉落在榻前的地上,發出了清脆的一響。
(三)
劉新宇懷疑自己根本就是個賤骨頭。他每天在辦公室里很勤奮地工作,忍受著來自各個部門派來的並非本職的活兒,他幾乎沒有時間去廁所,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詹傑無休止的騷擾,但是在這種環境下,劉新宇仍然能夠隱忍不發,特別是在認識了錢小莉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盼望著下班。儘管下班之後,錢小莉會用一些由各種奇思妙想構成的惡作劇來對付他,然而劉新宇並不覺得這些惡作劇是折磨,相反,他已經喜歡上了這些把戲,或者簡言之,他喜歡上了小把戲背後的錢小莉。
方波也看出了劉新宇的不同尋常,這天早上,他故意大驚小怪:「你小子這些天很怪啊?!你們頭兒吆喝了多少次,你都沒把西服套上,現在怎麼西裝不離身了?你瞧你瞧,這領帶扎得夠到位嘛,酒窩都捏出來了,這都是讓誰給調教的?」
劉新宇笑了笑沒作聲。錢小莉不僅廚藝不錯,對男人的著裝也深有研究,她堅持認為象劉新宇這樣的寬肩膀瘦狗腰(錢小莉就是這麼說的)最適合西裝,很快便把劉新宇丟在衣櫃里的兩套西裝洗熨一新,還給他添置了幾根新領帶,用她的話說,「同一套西裝搭配不同的領帶,天天都能給人家全新的感覺」,當然,買領帶的費用從房租中抵沖。劉新宇恰好又是一個並不擅長收拾自己的人,他就這樣傻乎乎的任由錢小莉擺弄,就象一個天天被小女孩換裝的芭比娃娃。
「你們……同居了?」方波一臉壞笑。
這個問題著實把劉新宇難住了,他與錢小莉雖然在同一套房子里居住,但畢竟不在一張床上,如果是婚後的夫妻,這就已經是分居的具體表現,對於他們二人來說,這當然算不得是同居。所以,他搖了搖頭。
方波提高了嗓門:「得了吧你,狼嘴裡能掏出活孩子來?人家都送上門了,我就不信你是當代柳下惠。」
「沒有沒有。」劉新宇忙不迭地爭辯:「這不是剛認識嘛,哪能就……」
方波擠擠眼:「你小子少糊弄我啊,我當年也是打這一步過來的,我能不明白?」
劉新宇沒好意思告訴他現任「女友」是個渾身長刺的主兒,雖然錢小莉自稱是他的女朋友,但目前二人僅僅是房東與房客的關係,想要有些親昵的舉動還得慢慢過渡。同時,前文已經說過,劉新宇是個「二手男人」,沒有處男那麼旺盛的需求,他覺得錢小莉發現他有不軌企圖時驚叫逃走的樣子很是滑稽,所以只是虛張聲勢,並沒有打算做出什麼實質性的舉動來,因為,他的確不是一個能夠主動下手的傢伙,在男女的情事方面,劉新宇始終象一個扭捏的女子,甚至連初吻都是被動的。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就在劉新宇渾然不覺的前提下,辦公室戀情突如其來的發生了,那個炎熱的夏天,貪戀冷氣的劉新宇加班結束后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躺下並很快睡著,隔壁辦公室的丫頭偷溜進來,原本是打算給這個疲倦的傢伙一些惡作劇,而她並不知道他會有如此之大的反應,恰好這個女子的姿勢頗有些曖昧——就在她用一根不知從哪裡拔來的草莖拂著劉新宇的鼻孔時,劊子手手起刀落,從魏其侯竇嬰脖腔處噴出的血濺了劉新宇一身,他急急忙忙地從夢裡逃出來,一躍而起的動作恰到好處地碰上了她那張居高臨下的嘴唇,接下來的事可想而知,兩個人吻作一團的場景非常滑稽,而且角色也發生了明顯的轉換,她在上、劉新宇在下;劉新宇是個新手,吻得一塌糊塗,她則是這方面的行家,為了維持接吻的距離,她必須騰出一隻手來摟住劉新宇的脖子,並忙裡偷閒地教授一番接吻的技巧,就這樣,劉新宇「被戀愛」了!
正因為這樣的經歷,加快了劉新宇由「被戀愛」到「被甩」的步伐,辦公室戀情就象活躍的化學品試劑,發生化學反應的速度快得驚人。這位女同事很快發現了以劉新宇的個性和由此決定的前途遠遠不足以滿足她每月購買化妝品的開銷,未等劉新宇留意她在激情中甩掉的內褲是個什麼顏色時,兩個人的關係就已經結束。沒用幾天,她牽上了一位衣著光鮮的男子那隻鑲著四枚戒指的手,劉新宇黯然離開,這裡所說的不僅僅是感情世界,他甚至離開了這家公司、直到離開這座城市。三皮聽說他這段經歷時,第一次取笑劉新宇「太不爺們」,因為從失戀后的舉動來看,劉新宇完全就是一個棄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