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淬體
「師姐昨日救我，也只是因為師父有過吩咐？」李明月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蘇清風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回道：「是！」
李明月點了點頭，這一刻，對這個師姐，李明月突然莫名其妙的沒那麼畏懼了。
他直視著蘇清風那雙好看的眸子，眼神堅定：「我一定會證明給師姐看，天賦並不代表一切！」
蘇清風不置可否，淡然道：「我等著那一天，可我不認為你能活到那個時候。」
說話間，她的目光看向大門方向，一群人走了進來。
前面一位，是個身形頎長的中年，頭戴平翅烏紗帽，身著緋色官袍，官居五品，應該就是那位祠部司大人。
他目光掃過蘇清風，便停在李明月身上，李明月也正看著他。
在這位祠部司大人身後，是兩支甲士，從配置來看，是三州之地最為驍勇善戰的虎豹軍；虎豹軍作為鎮守西南重鎮的主要力量，其戰力就算放在整個唐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這麼多甲士站在一起，一種肅殺之氣充斥著整個天地，淋漓盡致的展現了什麼叫鐵血雄風。
「早聽說陳老神仙門下兩個高徒，皆是仙姿卓絕，人中翹楚。今日得見，實乃下官之幸！」這位祠部司大人抱了抱拳，笑著說道。
蘇清風回道：「大人過獎。我等只是山中野鶴，不識禮數，還請大人多多包涵。」
這位祠部司大人擺了擺手，接著道：「下官此來，是受陛下所託，對清源山進行敕封。按照祖制，名川大山，亦或是仙人居所，皆可受朝廷封賞，修建神廟，世代享受朝廷供奉，人間香火。」
說著他抬了抬手，頓時有六名甲士抬著三塊牌匾走了出來。最大的一塊寫著「道陵仙居」，然後是兩塊一樣大的，寫著「清風閣」和「明月軒」。
這位祠部司大人笑著道：「此乃聖上御筆親題，希望二位能潛心修行，不辱陳老神仙威名，不負世人所託。在山修行，求仙問道，不理世俗紛爭，不涉人間煩惱，真可謂大逍遙大自在者，只可惜下官身處這官場泥沼之中，也只能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正所謂『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也好在當今天下國泰民安，盛世太平，也算幸事。」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李明月，不過李明月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聽懂，看著那些甲士，心懷戒備。
這位祠部司大人微微一笑，接著道：「開春后，當地官府會對清源山做一次修繕，並建造山神廟，屆時相關事宜，也會有官員專門負責，只是不免打擾兩位清修，還望見諒。至此，下官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就不打擾二位清修了。」
說完告辭離開，蘇清風也並沒有出口挽留，神情依舊，不理世俗。
甲士將牌匾放下，也跟著離開，整整齊齊。
等這些人全都離開之後，李明月盯著那塊「明月軒」牌匾，冷笑道：「這是在告訴我，只要在山中修行，不入俗世，就可以性命無憂？」蘇清風像是在思索著什麼，聽到李明月這句話，淡然道：「真那麼簡單，昨日就不會有張青雨登山。不過短期之內，應該不會有人再來找你麻煩。」
說著將房門關上，一邊道：「收拾一下，然後帶上劍，到後山找我。」
李明月將三塊牌匾抬進大殿，又回到屋子將三個劍匣帶上，向著後山走去。人本來就不大，還抱著三個大大的劍匣，看起來有些滑稽。
後山，還是那片空地。
蘇清風負手而立，青絲搖曳，衣袂飄飄，宛若畫中仙子一般，絕世獨立。
聽到李明月的腳步后，蘇清風轉過身來，直接道：「所謂修行，有強弱之別，境界之分。我們一般將修行分為六個大境，既靈體境、武境、歸元境、小宗師、大宗師、聖境。」
李明月急忙用心的在心中默念一遍，將所謂的六個境界記下。
看到他的樣子，蘇清風搖頭道：「不用記，知道個大概就行。其中靈體境又分九重，既一重淬體境、二重凝脈境、三重練氣境、四重脫胎境、五重換骨竟、六重靈光鏡、七重入微境、八重通幽境、九重神照境；我現在的境界，便是這第八重的通幽境。」
李明月點了點頭，不由得看了師姐一眼。昨日一戰他可是親眼所見，師姐那一劍雖然看似平淡，卻能夠將太清門那位掌門擊退，所以在李明月看來，到了師姐這個境界，就已經相當厲害了。
蘇清風繼續道：「武境分五重，一重靈武境、二重真武境、三重元武境、四重玄武境、五重天武境。太清門那位掌教，便是二重真武境，三州之地的修士，大多也都停留在武境。」
李明月有些愕然，一來是因為突然又多了五重境界，二來是整個三州之地，數千個宗門，那麼多老神仙，竟然都只是這個境界而已。
蘇清風繼續講述：「歸元境也是五重，分別是靈元、龍元、真元、地元、天元；小宗師三重，化宗、玄宗、天宗；大宗師三重，洞天、陰陽、輪迴，之後便是聖境……」
說到此處，她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言辭，然後接著道：「聖境也有三重，聖靈、聖尊、聖賢；需要注意的是，在大宗師到聖境之間，還有個隱藏境界，我們稱之為半聖。因為大宗師到聖境之間宛若鴻溝天塹，而有的人雖然沒有達到聖境，修為實力，卻遠超大宗師，是謂半聖。以上這些，就是判定一名修士實力強弱的基礎，也是修行界大概的樣子。」
李明月點了點頭，感覺突然間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而他此刻就站在門外，對這個全新的世界，充滿了深深地嚮往與憧憬。
像他這個年紀的少年，縱使天賦再差，也不缺自信和驕傲。
李明月疑惑道：「既然修鍊的最初境界是淬體，師父為什麼卻讓我從第三境的鍊氣開始？」
蘇清風直接道：「因為那三把劍，也因為你自身天賦。」
李明月一愣，不由得低頭看著懷中的三個劍匣。
蘇清風接著道：「萬丈高樓平地起，做任何事，根基都很重要，特別是修行，這也是為什麼越往後境界越少的原因。而最初的靈體境，更有九重之多，且每一重都極其重要，不能有半點馬虎；九重之中，又屬前三重最為關鍵，既淬體、凝脈、練氣。其實這三重境界並無強弱先後差別，佛門注重淬體，道門主修凝脈，儒家善養浩然。佛門靠著一身強大體魄，巍峨天地間，道家體內小天地，萬千大氣象，儒家一口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說這些話的時候，李明月發現師姐那雙好看的眸子中，竟是難得的出現了熠熠光輝，一雙青翠的眉宇間，神采飛揚，只是隨著話音落下，也恢復成了往日模樣。
她看著李明月，淡然道：「修行一事，沒有任何捷徑可走，你天賦太差，要想走這條路，更是艱難，需要付出數倍甚至百倍千倍的努力，別人簡單淬體，你不行；別人輕鬆凝脈，你不行；別人隨意練氣，你不行。」
三個不行，就如同三記重鎚，一下下砸在李明月心頭，砸得他幾乎爬不起來。
「所以，你只有將三重境界都修鍊到極致，才有可能在這條路上走得遠些，至於能不能進入武境，就只能看你的造化了。至於師父為何讓你直接修鍊第三境，便是因為你跟這一境最為契合，先行練氣，再倒過來淬體凝脈，能夠一定程度彌補你天賦的不足。」
蘇清風說完，右手輕抬，一個劍匣直接離開李明月懷抱，然後那柄金剛劍離開劍匣，帶起破風聲響，直接向著李明月撞去。
這變故實在太過突然，而且這把劍的速度極快，以至於李明月都來不及反應，這把劍就已經撞在他額頭之上。
先是一陣眩暈，然後一道道能量不斷湧入他的腦海之中；那是一個個姿勢不同金色小人，數量之多，足有一百零八個。一百零八種不同的姿勢，無一重複。
正當李明月滿心震撼的時候，蘇清風的聲音便在他耳中響起：「這是佛門淬鍊體魄的法門，從今天開始，我幫你淬體。」
李明月有些激動，自己總算是可以真真正正的修鍊了。
蘇清風淡然道：「將這些姿勢全部記下，並依次施展，期間我會對你發動攻擊，你可以躲避，也可以抵擋，但只能用這些動作。」
李明月瞪大雙眼，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蘇清風直接命令道：「開始吧。」
李明月便將那一百零八個姿勢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然後嘗試著擺出第一個姿勢，只是還不等他感受這個姿勢有何玄妙，蘇清風直接悍然出手。
於是乎，李明月就此開啟了凄慘而漫長的生活。
挨打，然後換個姿勢繼續挨打，就是李明月每天日常，關鍵是每天挨打完，還要照顧師姐的生活起居。
對此，李明月任勞任怨，從未表現出有半點不滿。師姐教他修行，他照顧師姐飲食起居，再公平不過。
這天夜晚，李明月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房間，看到桌上的三把劍，突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師姐都說了三個境界沒有先後強弱之別，那自己何不幹脆三個境界一起修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