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春雨

春雨綿綿，青雲城的萬物在初春細雨的滋潤下緩緩的煥發出勃勃生機。

街道旁那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古樹，歷經寒冬之後，光丫丫的樹枝上隱隱閃過一抹綠色，這是新的生命，這也是一種蛻變.......

........

「二狗子！你丫的還不快回屋，感冒了啷個辦！！」

喝罵聲透過細雨，街邊的婦女對著不遠處光著腳丫踩水的小孩滿臉無奈，周邊些許行色匆匆的百姓。

這場雨來的很突然，從起初的點點雨滴到現在，越來越大，青雲城池在雨幕顯得有些壓抑。

趴踏...趴踏....

疾馳而過的身影濺起陣陣水花，被水花淋了身子的小孩不驚反笑，稚嫩的笑聲回蕩在街頭巷尾，婦女看著淋濕的孩子，轉身望著那已經快看不見背影的男子，嘴上不由得嘀咕：

「幺幺兒，這麼大的雨跑的那麼快，怕不是個癲子！」

陳凡雙腿閃過微微青光，他的速度很快，而雙眼無比赤紅，右手緊緊的握著泛著青光的長劍，劍鋒之上似乎還有那雨水都沖不掉的細紅，握的太緊了，反而有些顫抖，他不敢去想，他極力的奔跑.....

.......

李文也很驚訝，在這裡居然遇到了陳凡，瞧著那要殺人的眼神卻並不在意，無法無天的他，本就想在父親這報聲道就去找陳凡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青鋒，劍尖忽的一下指向陳凡笑道：「喲喲，這不我陳公子么？」

李文學著那日可兒的對他稱呼，可語氣卻是那麼的囂張，卻沒瞧見背後李平海逐漸鐵青的老臉。

「你說這個啊，這是我的戰利品呀，哎呀，這難不成是陳公子的劍？哎呀呀，真是把上等好劍，可惜了可惜了.....」

在場的眾人沒人知道這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在可惜什麼，但潛意識裡都感覺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陳凡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把青鋒，劍身之上還殘留著點點血斑，他腦袋有些空蕩，不敢去細想。

「混賬！」

啪！

李文應身倒地，他盯著動手之人，沒有反抗，眼神閃過憤懣卻帶著几絲疑惑，動手的不是陳凡，是他的父親李平海。

李平海不知道他這好兒子做了什麼，但自己的孩子他很了解，餘光看向後方，楚雲剛從包廂里出來，眼帘低垂，不知在想著什麼，卻沒有離開。

倒是楚雲身旁的江奉盯著這裡，他在侍衛那裡知道了一切，望著李平海父子，江奉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許憐憫。

雖然他不知道陳凡和楚雲的具體關係，但知道他們之間肯定有著說不清的關聯，而且據目前來看關係不是壞的，他就明白，今日的事恐怕是青雲城近年來最勁爆的大事。

嘿嘿，李平海啊，你生的好兒子啊！

李平海似是讀懂了江奉的眼神，憤怒的眼神讓不了解情況的李文生生的打了幾個寒顫。

此時李文已經站了起來，他不知道那一直寵愛他的父親為什麼會突然打他，但他現在也不敢說話，整個人宛如打了霜的茄子。

「把它給我！！」

陳凡盯著那把還握在李文手中的長劍，聲音愈加寒冷。

「你....」

李文聽著如同命令的話語從陳凡口中傳出，還準備奚落，一股巨力直接震脫他手中的劍，青鋒向著陳凡飛去。

李平海再次出手。

錚！！

青鋒插入陳凡面前的地板之中，陳凡右手伸向劍柄，很慢，還有些顫抖，但整個大廳沒有人出聲，甚至連呼吸隨著那手變得有些緩慢。

陳凡握著劍柄把劍身橫在胸前，左手輕輕拂過劍身，然後停頓，指尖停落處還有著斑斑血滴，他猛地抬頭，雙眼略微泛紅。

「你對她做了什麼！！」

話音落下，陳凡渾身元氣湧現，細看之下元氣中居然還摻雜著微微的黑氣，整個人的氣勢顯得那麼可怖，明明只是修元鏡，卻讓在場的眾人略微皺眉。

李文被這股氣勢嚇住，居然直接癱坐在地上，聲音顫抖道：

「你...你....你自己去看....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李文在逃避，此時他面對陳凡的氣勢感到非常的恐懼，這是他在他那父親上從未感受到過的。

李平海擋在李文面前，畢竟這是自己的心頭肉，他盯著陳凡，聲音攜帶著幾分和藹：「陳小友，這其中肯定有....」

砰！！

一道劍氣飛馳，李平海伸掌抵擋，隨後臉色鐵青，抬手望著掌中細微的血痕，怒火瀰漫胸腔，哪怕陳凡是楚雲的私生子，他李家也不是泥捏的！

但陳凡沒有理會他，身影朝門外閃去，轉瞬消失不見。

隨著陳凡的離開，場中一度陷入沉默，那林源長老不知何時出現在莫憂身旁。

「莫長老，那小子在我御寶閣動手，你不去振振我閣雄風？」

「你去？」

莫憂翻了下白眼，隨後看了眼陳凡離去的方向，微微搖頭，緩步離去。

林源見此嘿嘿一笑。

他去？

林源又不是傻蛋，他對這陳凡印象還是挺好的，況且那日初遇陳凡，他在後方還看見了莫憂和楚雲在暗中打量著陳凡，雖然他們什麼都沒說，但直覺告訴他，這陳凡身上肯定有什麼秘密，望著李平海父子的身影笑了笑，隨即便消失不見。

「走吧。」

一直沉默不語的楚雲抬起頭來，撇了眼還在看戲的江奉。

江奉頓時一個激靈，連忙在前面開路，他感覺楚雲的心情有些不妙。

場中的人也是陸陸續續的離開，如今可沒有人還有什麼心情去吃飯，今日這事恐怕還沒有完呢。

「給我滾回去!」

李平海瞪了眼李文，急匆匆的往李家方向趕，今日發生的事他還要和家中長老好好商議，恐怕無法善了啊。

原地只剩下癱在地上李文，望著氣沖沖離去的父親，一向無法無天的他心裡突然升起恐懼......

........

「哎呀，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張老頭這家子真的是....唉！！！」

此時張老家大門圍著些許百姓，都是些鄰里，在門口時不時望著緊閉的大門，時而唉聲嘆氣，卻沒有人敢進去。

踏！

陳凡的身影落在張老門前，那些鄰里也是認識陳凡，但此時陳凡渾身的氣勢實屬有些嚇人，那些人瞧見了也不敢上前，到最後頂不住那股壓力，紛紛離去。

陳凡盯著緊閉的大門，腿上卻宛如被灌了鉛，挪不動步伐，雨水滴落，滑過那略顯稚嫩的臉龐。

「張老....陳凡前來拜訪....」

「文文，你這丫頭，聽到陳大哥的聲音了咋不出來....」

「文文，你不是說最喜歡陳大哥了么，別和大哥開這種玩笑....」

聲音逐漸沙啞...

.......

嗒嗒....

腳步聲....

咯吱.....

「啊！！！」

聲音劃破雨幕，凄厲聲響盪青雲城的上空。

春雨越來越大，鳥兒卻被驚嚇的沖入雲霄。

......

城主府。

楚雲抬頭，望向遠空。

「不是說一直待在山脈之中么，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殺氣，修元境...聲音居然能傳遍巨城，您教導的孩子，實在讓我不敢相信.....」

他如今還不能出面，他此前被他的恩人提點過，不能隨意幫助陳凡.....

......

青雲山脈，

山峰上，木屋前，涼亭中

春雨不僅蔓延了青雲城，連同此地也是格外照顧。

一名穿著粗獷的中年男子靜坐，雙眼緊盯著石桌上的棋局思索不已，他的對面只有個堆著些許灰塵的石椅。

身旁有一美貌少婦正在為他沏茶，但她的臉上卻閃過些許痛苦，目光略微迷離，不知在想著什麼。

突然，男子執棋的雙指一頓，卻沒有落下，隨後仰頭把茶水喝盡，聲音略微有些苦澀：「這棋我是真學不會啊，讓人不知從何落子....」

美婦盯著男子，聲音柔美卻有些凄涼：「為何要如此？十幾年啊！你難道沒有一絲感情么？太殘忍了，對他真的太殘忍了....」

嗒啪，棋子落入棋盤，周邊的雨聲似乎都變得小聲了....

男子眼角抽搐，臉上也是難掩痛楚。

「柔兒，我...我沒有辦法...我沒法阻止....」

美婦望著眼前痛苦的男子，眼淚緩緩從臉頰劃過，沒有做聲。

「走吧，再不走那丫頭也快回來了，我們會被恨死的....」

話音落下，微風從吹過山峰，木屋，涼亭，空無一人....

石桌上的殘局獨留，細眼望去，整個棋局撲朔迷離，卻讓人一眼確信...

這棋局，只有一步能走，也只有這一步....

才能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