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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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麼?
可以和景小愛一起起床,一起睡眼惺忪地迎接黎明。
不需要說早安,只是輕輕地耳鬢廝磨,像一個孩子一樣把腦袋埋到她的懷裡。
什麼都不想,哪怕只是發獃,那也是幸福的。
咚咚!
「爸媽,你們醒了沒有?起床了!」
門外傳來李景的喊聲。
景小愛捏了捏李清的耳垂,輕聲道:「起吧,兒子都叫了。」
李清把景小愛抱得更緊了些,也不說話,只是腦袋又往她懷裡拱了拱。
景小愛笑了笑,無奈又寵溺地摟著他,索性也不搭理門外的李小景,只當兩個人還沒睡醒。
「爸,媽,還沒睡醒嗎?那我待會兒再來叫你們!」
過了好一會兒,李清悄悄抬頭瞄了一眼,正好對上景小愛打趣的眼神兒,他笑了一聲:「寶寶,我還以為你又睡著了呢!」
景小愛手指攏了攏他的頭髮,搖頭失笑:「你啊……」
「嘿嘿……」李清也笑了,他重新埋頭到自己習慣的位置,輕聲道,「不管他,我們再睡一會兒。」
…………
餐桌上。
李景和李恬偷偷互相使著眼神兒。
李清淡定地喝了口牛奶,開口道:「我跟你媽已經商量過了。」
李景一下子瞪大了雙眼,滿含期待道:「怎麼說?」
「我跟你媽我們都沒學過表演,而且年紀也擺在這兒,就不去湊熱鬧了。」
「啊?」李景一下子泄了氣。
景小愛安慰道:「拍戲畢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而且還是集數冗長的電視劇,我跟你爸確實沒那個精力,也不太習慣走到台前去。你知道的,我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想讓聚光燈影響我們的狀態。」
「媽,您能不能再考慮考慮?」李景雙手合十捧在胸前,眼巴巴道,「拜託拜託!」
景小愛搖搖頭。
「好吧。」李景喪眉搭眼地應了,眼睛里的光都彷彿黯淡了。
景小愛無奈道:「你為什麼就非想纏著我來演呢?」
「媽,您是不是沒看過劇本?」
「劇本?」景小愛愣了下,下意識看向李清,「我確實沒看過劇本,不過我曾經聽你爸說過這個故事。」
李清道:「李小景,你就別白費心機了。我跟你媽要真去演戲,豈不是還要聽你小子指手畫腳?兒子指揮老子,像什麼樣子?」
「爸我就知道是你從中作梗!」李景翻了個白眼兒,「說白了您不就是放不下架子嘛,您說您都幾十歲的人了,偶像包袱怎麼這麼重?」
「偶像包袱?」李清愣了下,詫異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說我?」
「沒錯!別以為我們不知道,您面上雲淡風輕的,其實總是偷偷用我媽的護膚品和香水!」
李清臉一黑,景小愛已經搶在他之前發作了:「李小景,你怎麼說你爸呢?我看你是皮又癢了是吧?」
李景縮了縮腦袋:「我錯了!」
「沒大沒小的!」景小愛訓斥道,「我看就是你爸脾氣太好,從不跟你們說重話,你們現在都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李小恬弱弱地舉了舉手:「媽,不關我事,是李小景說的,跟我沒關係。」
「你也一樣!」景小愛瞪了她一眼,「什麼李小景?他是你哥,沒規矩!」
李小恬嘟囔道:「就比我大五分鐘。」
「大五分鐘也是你哥!」李景幸災樂禍。
景小愛瞬間又把槍頭調轉回去:「我沒說你是嗎?」
「好吧。」李景攤攤手,「我坦白了,這些其實都不是我說的,
是我乾媽說的。」
「你還敢往你乾媽身上賴!」景小愛這下真生氣了,拍了桌子。
「沒賴,真的是我乾媽說的。其實在跟你們說這件事之前,我拿了劇本問過我乾媽。她看完之後就笑著說,這劇本估計是我爸專門照著你的模板寫的。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萌生了想要請你跟我爸一起演這部戲的想法。」
李景說著看了看李清,繼續道,「我乾媽當時就說你們肯定不會演,因為我爸這人偶像包袱不是一般的重,愛面子,肯定不會跑我劇組裡耍猴戲給別人看。
而我爸如果不演,也肯定不會讓您演。因為他這人還小心眼兒。即便是以您為模板的女主角,他都不捨得讓其他人跟她在銀幕上談情說愛。更不用說是您本人了。」
餐廳里陷入詭異的安靜。
這讓李清的磨牙聲變得清晰可聞:「梁辰,梁辰!李景!她還說什麼了?」
「額……」李景小心翼翼道,「其他的就沒什麼了。哦,對,我乾媽還說,這個劇本之所以一直沒投拍,八九不離十就是您給壓下去的。」
話音落下,就見李清去掏手機,景小愛連忙攔住他:「你幹嘛?」
「我要罵她,太過分了,她毀謗我!毀謗我啊!」李清氣得不行。
景小愛握住他的手,好笑道:「你們倆人互相掐了這麼多年,你還沒習慣呢?」
「哼,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李清反握住景小愛的手,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火氣卻瞬間消了大半。
不僅是因為景小愛,也是因為梁辰。
相交二十年,梁辰這人太了解他了,也正因為如此,他還不至於為了她說出了事實而生氣。
那不顯得咱真的小心眼兒,心胸狹隘了嘛!
「好男不跟女斗!」李清親了親景小愛的手,撂下了狠話。
「李小景!」李清矛頭轉向了李景,「你回頭給我寫一份兩萬字的檢討,用心寫,再拿網上的東西糊弄我,你的投資就沒了!」
「!!兩萬字?!」李景目瞪口呆,「爸,兩萬字也太多了吧?」
「你自己看著辦!要投資還是寫檢討,自己琢磨。」李清氣惱地瞪了他一眼,「你個小叛徒,你乾媽平時對你那麼好,你就這麼把她給賣了?兩萬字都便宜你了!」
「啊?」李景一臉糾結地看了看景小愛。
景小愛沒好氣道:「你看我做什麼?你爸說的沒錯,你乾媽對你多好,你就這麼出賣她,她知道得氣死了。」
「可是,是我乾媽讓我說的啊!」
「………」
…………
客廳里電視開著。
景小愛坐在沙發上,注意力卻沒在電視上,而是專心地看著劇本。
李清鹹魚一樣地躺著,腦袋枕著她的大腿,注意力同樣沒在電視上,而是雙手捧著手機在打遊戲。
「哈,你是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眷戀了是嗎?」景小愛眼睛看著劇本,手習慣性地捏了捏李清的臉,「這不是我的詞兒嗎?」
「嗯嗯嗯……」李清含糊地應著,專心打著遊戲。
「哈哈,形如雞爪,狀如鬼爬,倉頡為之吐血,夫子為之上吊。這還是我的詞兒啊!」景小愛捏住李清的嘴唇,從劇本上稍稍挪開一點兒視線,「李小清,怪不得梁辰也說你小心眼兒,這句話我記得是當年有一次過春節你寫春聯我評價你的詞兒,那時候我記得咱還沒結婚吧?到現在得有二十年了吧?你居然記了整整二十年?」
「唔唔……」
景小愛鬆開手指,似笑非笑道:「老公,你可真厲害,記你老婆的仇記了二十年,我好佩服你啊!」
「我沒有!」李清連忙握住她的手親了親她的掌心,笑道,「這劇本早就寫好了,什麼就二十年了?」
「嗯?」景小愛詫異道:「所以你還真記我的仇?」
「怎麼可能?你是我老婆!我記什麼仇啊?我就是,就是覺得你那句話特有意思嘛,所以就拿來用了。反正你是我老婆,又不跟我收版權費。嘿嘿……」
「德性!」景小愛白了他一眼,「怪不得梁辰說這女主角是拿我當模板的。」
「唔,其實也不是。」李清沉吟了一下,「一部分吧。」
景小愛眉頭一皺:「一部分?」
「嗯。」李清收了手機,平躺變側躺,雙手摟住她的腰,腦袋往她懷裡拱了拱,悶聲道,「我把一些前世的東西搬過來了。」
景小愛眉稍一揚,修長的青蔥玉指插進他濃密的頭髮里,眼神再次落在劇本上,認真地看了起來。
過了好半晌她才看完,揉了揉李清的腦袋,輕聲道:「睡著了?」
「嗯。」
「嗯你個頭。」景小愛一下就樂了,「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眼睛閉著呢。」李清緊了緊抱著景小愛腰肢的胳膊,貼的更緊了些,「老婆,我好愛你啊。」
「肉麻。」景小愛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李清沒說話,只是又加了些力。
景小愛能感受到那種深沉的眷戀,她伸手撫著李清的臉,柔柔的喚了一聲:「老公。」
「嗯。」李清應著。
「這個人是前世的我嗎?」
「什麼?」李清微微側頭,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苦難和折磨,碾碎在齒間細細玩味,卻不會化作眼淚;膝蓋不軟,頭顱很硬,永遠不狼狽,穿最破爛的衣服,也不忘儀態端方;即便被打落谷底,也會對著鏡子細細描眉。你們都想看我哭,我偏要笑得漂亮。」景小愛道,「這個人,她是前世的我嗎?」
李清愣了下,繼而忍俊不禁:「哈哈,不是啊。你怎麼會這麼想?」
「生如長河,渡船千艘,唯自渡方是真渡。她是自揚的帆,蒼天為盧,瀚海唯席,無風亦能招展。」景小愛感慨道,「我很喜歡她,她的身上有我所不能及的東西。」
「不要羨慕她。」李清抬起胳膊伸手摸了摸景小愛的臉,「這只是一個角色而已,一個藝術創作的主角。她是用血淚澆灌出來的,太苦了些,我捨不得。」
「角色?」景小愛握住李清的手,覆在自己臉上,低頭看著他,恍然道,「對了,我都差點兒忘了,你曾經說過,我前世是個演員來著。所以這個角色應該是前世的我塑造的,對嗎?」
「嗯。」李清笑道,「老婆,這些話我只告訴過你,因為只有你不會把我當神經病。」
「我相信你,與你相信我無關。」景小愛道,「你是我老公啊。」
「嗯。」李清蜷縮起來,往景小愛懷裡鑽了鑽。
「哈,你好像一隻貓。」景小愛笑了笑,「也不知道湯圓兒是不是去了另一個世界了。」
「當然,她那麼乖。」
兩個人依靠著彼此,安靜了許久。
「對了,老公,前世的我是什麼樣的?」
「跟你長得一樣啊。」李清道,他還是隱瞞了一點,他不想景小愛知道,她只是別人塑造的一個角色。
因為他自己常常會想,是不是他已經死了,而這個世界只是自己的一個臆想。
他愛景小愛,甚至二十年過去依然如初戀。
因為景小愛不僅是他的愛人,也是他內心的支撐。
他有時候會想,如果不是景小愛,也許自己會迷失在繁華里,因為對一個狀似穿越者的人來說,幾乎可以算是天命之子,財富美人唾手可得。
但是他同樣了解自己,他並不是一個內心強大的人,他幾乎可以看到另一條命運支線上的自己,起高樓,宴賓客,樓塌了。
「老公,老公?」
「啊?怎麼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景小愛捏了捏他的耳垂,笑道,「我說我知道她跟我長得一樣,要不然也不會是我的前世了,不僅如此,我還知道她叫景甜,是一個演員。我想問的是,前世的我是什麼樣的性格?她跟我很像嗎?」
「額……你問這個做什麼?」
「因為一個人只有今生今世是不夠的,她還應該擁有一個詩意的世界。」景小愛笑道,「我想知道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有著一個怎樣的靈魂。」
李清親了親她的手,他迷戀景小愛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但他更愛的卻是她的靈魂,他誠懇道:「你應該知道我愛的是你,而不是其他。」
「當然,我從不懷疑這一點。」景小愛抱著他的腦袋,微微俯身貼近了他的額頭,一個清淺的吻落在李清的睫毛上,她一樣的誠懇,「我一直寄宿在你的心靈深處,偶爾會通過你靈魂的窗戶來審視我自己,正因為如此,我才愈發深信不疑。」
「好吧,其實我不太了解她。」李清沉吟了一下,遲疑道,「我感覺她應該很可愛,可愛到單純的那種?」
景小愛狐疑道:「你是不是想說她傻?」
「老婆,你果然比她要智慧通透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