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隆興寺

姜彥猛力一扔，本指望救小兔子一命，不想那兔子緊緊的黏在手臂上，竟是沒有扔出去。

「咦」！姜彥驚呼一聲!

不過時間緊迫，命在旦夕，空中大蟒蛇呼嘯著衝下，姜彥平靜地閉上眼睛。

「我命休矣！」

就在大蛇巨口即將吞沒少年身影的瞬間，驀然從小灰兔身上騰起一道灰光，灰光形如刀芒，狠狠的劈在大蛇腦袋上。

砰，巨蛇森白的獠牙刺破姜彥胸口，鮮血噴出，不過灰光也擊中蛇頭，大蛇負痛，嘴巴一合，咬住姜彥，身軀迅速轉動，向著大山之中游去。

「別讓它走，救姜彥！」姜老六雙目血紅，嘶啞著喉嚨，大聲喊道。

不過大蟒蛇速度何其迅速，一個呼吸間，大蛇的身影就隱沒在雨霧群山之中，留下一眾村民傻傻的在後面追著。

「不要啊，不要啊……」姜老六看著綠光消失在大雨中，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起來。

剛才大蟒蛇咬住姜彥那一幕，村民幾乎都看見了，心中都知姜彥九死一生。

看著姜老六難受的樣子，幾個漢子慢慢走了過來，出言安慰。

「人死不能復生，姜大哥，你就別太難過了！」

「放屁！你們都給我閉嘴！」姜老六抬起頭，虎目之中露出痛苦之意。

「縱使追到山裡，我也要把彥兒救出來！」

姜老六扔下這句話，彎腰撿起鋼叉，一閃身朝著大蟒蛇消失的方向追去。

大雨滂沱，幾個漢子猶豫了片刻，都是搖了搖頭，沒有跟過去。

大蟒蛇雖然受傷，但是大山之中猛獸毒蟲多有，追進去就是自尋死路，他們還有妻兒老小，還不想過早送命。

姜彥被大蛇咬在口中，只覺得天旋地轉，胸口的疼痛陣陣襲來，眼前陣陣發黑，眼看就要暈過去。

「啊……」姜彥禁不住哼出聲來。

藉助閃電的微光，突然灰光一閃，小灰兔又是從姜彥懷中鑽出。

陣陣迷濛的灰光從兔子身上發出，灰色光團越來越大，下一刻，砰的一聲，光團爆炸開去，大蟒蛇的腦袋被炸的稀爛，鮮血碎肉四散開去，散落一地。

不過重傷之下，姜彥也承受不住衝擊，身體一震，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轟隆隆，暴雨如注，遠處幾道閃電劈在一株千年大樹之上，騰的一下，燃起火來。

大蛇的半截殘軀在地上掙扎了片刻，就此僵直不動。

山色茫茫，大雨澆下，樹火正旺……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強烈的陽光曬在身上，姜彥「哎呀」一聲蘇醒過來。

周身酸疼，四肢僵硬，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姜彥才能勉強坐起。

「咦，這是什麼地方？」姜彥看著四周，迷惑起來。

天空碧藍如洗，萬里無層雲。此時他正坐在一處綠草盈盈的山丘上，遠處有幾隻瘦羊啃食著青草，再遠處，則是一座寺廟樣的大殿群落。

「媽呀，這是哪啊？」姜彥一怔，忙掙扎著站起，仔細回想起來。

腦袋混沌，只能隱約想起自己被大蛇帶走，後面好像有一團灰光爆炸開去。

「灰光？」姜彥想到灰光，忙一激靈，伸手朝懷中摸去。

觸手柔軟，抓出來一看，赫然正是那隻灰色兔子。

小灰兔眯著眼睛，正睡的香甜。

「小灰兔還在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姜彥摸了摸腦袋，又使勁掐住胳膊。

不過一切都是那麼真實，腳下堅實的土壤，山間輕柔的微風，還有這隻小灰兔……

想了片刻，實在想不明白，姜彥不由甩了甩頭：「管他呢，四周去看看。」

順著山丘滑下，姜彥朝著寺廟走去，說是寺廟，其實很簡陋，幾座大殿牆面剝落，青草順著牆壁肆無忌憚的攀爬，寺廟門口種著幾株垂柳，柳枝依依，青翠欲滴。

「隆興寺？」姜彥看著寺廟匾額上的三個大字，輕聲讀到。

使勁敲了下腦袋，姜彥卻怎麼也想不起村外哪裡有這樣一處寺廟。

「真是奇了怪了！」姜彥嘀咕道，抬起腳步跨了進去。

寺廟之中靜悄悄的，悄無聲息，幾隻知了在樹梢嘶叫著，前面有個池塘，姜彥不由走了過去。

池中水色很清，幾簇水草在水面搖擺拂動，偶爾還有小魚從草中鑽出。

咚，咚，咚，突然寺廟裡傳來幾聲鐘鳴聲，姜彥一怔，忙向眼前的大殿走去。

隱隱的誦經聲回蕩，大殿里好像很多和尚念經一樣。

姜彥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忙彎腰悄悄來到窗下，用手指輕輕捅破窗戶紙，身子湊上去，向殿內看去。

「呀！」不看則已，一看差點嚇得姜彥喊出聲來。

大殿之內黑壓壓，竟有上百名僧人，他們整齊劃一的坐在蒲團之上，雙手合攏立於胸前，口中念念有詞，在誦讀著經文。

在眾多小和尚前方，大殿佛像下面，還有三位高僧。

中間一位僧人鬚眉皆白，慈眉善目，手中輕輕敲著木魚，控制著誦經的快慢。

他右邊是一個高高胖胖的大和尚，濃眉大眼，眼睛閉著，此時坐在蒲團之上，身子微晃，也不知在誦經還是打瞌睡。

另一邊則是一個黑黑瘦瘦的年老和尚，臉色冷峻，面無表情的讀著經文。

姜彥看了片刻，心中疑團越來越大。

「這究竟是哪裡？爹呢，怎麼才能回去？」千思萬緒齊涌心頭，姜彥頓感頭大，右手不自禁的朝窗戶上捶打過去。

「誰？」黑瘦老和尚耳朵一動，雙眼睜開，朝殿外看去。

誦經的眾和尚也都止住，一個個睜開眼睛，不知所以。

灰白僧衣閃動，下一刻，黑瘦老和尚已是出現在殿外，姜彥看見老和尚來抓自己，那裡會坐以待斃，當下撒開腿腳，朝寺外跑去。

「哼，哪裡來的野小子！」黑瘦老和尚大喝一聲，身形一動就到了姜彥背後，枯瘦的右手一伸，把姜彥提了起來。

老和尚提起姜彥，一轉身，回到大殿裡面。

姜彥穿的是一件圓領T恤，衣領緊勒之下，頓時面紅脖子粗，喘不過氣來。

「德智師弟，不得無禮，快快放下這孩童。」白眉老和尚一見之下，忙出口道。

「哈哈，這小子穿的衣服好奇怪啊，這是什麼圖案？」胖和尚也是站起，來到姜彥跟前，顯得很是好奇。

姜彥衣服上印的是海賊王，是教英語的大姐姐從上海帶回來的，這大和尚如何認得！

噗通，黑瘦老和尚德智手一松，把姜彥放在地上。

「孩子，你是附近哪個村子的，如何來到我隆興寺？」白眉老和尚緩緩站起，問道。

聲音彷如天音，蘊含著慈悲普渡之聲，姜彥一聽之下，頓感親切。

「我叫姜彥，來自姜家莊，我也不知道怎麼來的。」姜彥看著老和尚，一五一十的答道。

「姜家莊，怎麼沒聽過，你的口音也不像附近之人啊。」白眉老和尚微微一怔，皺眉道。

「小子，哪裡有什麼姜家莊，這附近有趙家莊，有連雲堡，可就是沒姓姜的啊。」胖和尚咧嘴一笑，打量著姜彥，哈哈笑道。

「沒有？」姜彥腦袋嗡的一聲響，怔住了。

「出家人不打誑語，德山師弟所言不錯，附近確實沒姜家莊，孩子，你不會是迷路了吧？」白眉老和尚看著姜彥臉上神色，緩緩道。

「怎麼可能，明明大蛇沒跑多遠啊！」姜彥心中翻江倒海，努力回想起來。

「好啦，孩子，這是隆興寺，我是方丈德鴻。看你神色疲累不堪，先下去休息吧，稍後我讓德山去打聽姜家莊所在，必定送你回去。」白眉老和尚眼中流露出憐愛之色，吩咐身旁的胖和尚道。

「師兄，這小孩子來歷不明，不能收留啊。」黑瘦老和尚急忙上前一步，爭辯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繼續誦經吧。」德鴻擺了擺手，反身回到蒲團之上。

德山一招手，早有小和尚上前，領著姜彥出了大殿。

帶路的小僧人眉清目秀，和姜彥年紀差不多，出了大殿一反剛才的平靜狀，眉飛色舞向姜彥道：「嘿嘿，小兄弟，你這衣服是什麼做的啊，很好看啊！」

姜彥剛才聽了德鴻方丈的安排，心中放心許多，當下忙道：「這是上海貨啊，很不容易得到的呢。」

「上海，上海在哪？」小和尚一臉迷惑，停住腳步問道。

「上海在很遠的東邊，具體我也不知道哦。」姜彥看著小和尚的奇怪神色，解釋道。

「比洛陽還大嗎？」小和尚想了片刻，又問道。

「洛陽在哪？」姜彥隱隱約約記得書里提起過洛陽，一時卻忘記是在河南還是山東，不由疑惑道。

「啊！你不知道？」小和尚猛地轉過身來，看怪物般盯著姜彥，眼睛瞪的溜圓。

「不太清楚。」姜彥吐了吐舌頭。

「帝都啊，我大漢朝的皇城，你竟然不知道？」小和尚只覺得匪夷所思，腳下一滑，差點掉進池塘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