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規則崩解，大勢智慧
正如巴雅祭司預料的一樣，通靈一族內的靈力深厚者和年紀大的人，先後因為靈力的缺失衰敗死亡。
即便是見慣了生死，又有提前預料，一天之內數十名族人的死亡，還是令通靈一族悲痛不已。
但這只是神秘大潮退去的先兆。
一道微不足道的波浪。
世界上所有實力高絕的存在，閉上眼睛，都能感受到靈界中混亂的靈力聚成波浪，一波一波向靈界深處收束，一波一波拍打著現世與靈界的壁壘，一波一波捲走世界內的靈力。
世界在哀鳴。
世界在求助。
無人應答。
所有人都自顧不暇。
朱堯仰起頭望天，眼睛璀璨如鑽石，童孔中倒映的不是藍天白雲，而是一道道正在崩解的規則咒令。
世界彷彿退去了偽裝，變作一團亂七八糟的線條，無數粗大的、纖細的、堅韌的、脆弱的、完整的、斷裂的、五顏六色……奇形怪狀的線條充斥在天地之間。
正如佛家所說的紅粉骷髏，任你皮囊如何美麗，本質上不過是血肉、骨骼、神經的集合體，褪去外表，內里不僅不美麗，反而會使人萬分恐懼。
此刻，朱堯便看透了世界五彩斑斕、美麗動人的外表，目光深入到了世界的內部，用高倍顯微鏡觀察到了世界的血管筋絡，骨骼神經。
醜陋，不美麗。
——轟！轟！轟！
遠處的天空傳來三聲巨響，朱堯尋聲望去，只見一個巨大的金色線團懸浮在距離地面一千米的高空上，熠熠生輝，金光晃動，刺得眼睛留下眼淚來。
金色線團頂上有一根極長的尾線，直延伸進穹頂，看不到末端。
從線上正大光明，酷烈灼熱的感覺上猜，朱堯覺得和太陽離不開干係。
「冬！」
又是一聲巨響。
金色線團表面勐然凹出一大塊，稜角分明，尖銳嶙峋，好像某種怪獸的爪子。
「用規則封印的怪物么……」
朱堯抹了下眼角流下的淚水，有些吃驚，現在他所能觀測到的線條，都是世界的規則，哪怕是人造的規則，也是規則。
能用規則封印住的怪物，其存在和實力，已經不能用常理來衡量了。
「撕拉！」
一隻漆黑如墨的怪爪撕開金色線團，露出半個手掌，尖銳的指甲呈彎曲的三角形，尖端滴落著渾濁不詳的液體，指頭粗大，需幾人合抱，卻沒有力量感，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三萬年了，三萬年了，我終於出來！」
金色線團撕裂，裡面跳出一隻長著一支角一隻眼，形似猿猴的怪物，憤然仰天長嘯。
「太陽王！你說封印我十萬年，但我三萬年就出來了，你輸了！你輸了！」
猿猴怪物跳腳指天，黑暗深邃的靈力狂湧進天空，頓時風雲變色，濃墨烏黑的雲朵壓了下來。
他怒罵道：「我要找到你的後裔，把他們帶到你的陵寢前，用最殘忍的方法折磨他們，我要掘了你的墳陵，往裡面灌滿屎尿，用最惡毒的咒法詛咒你的魂靈……」
它越說越覺得沒力氣，越說聲音越小，很快，猿猴怪物摸索著身子，慌張大叫：「我的力量！我的力量哪裡去了！太陽王，這難道也在你的算計之內嗎？」
它噗通倒在地上，癱軟的像坨爛泥，涕淚橫流，大叫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太陽王，我不該詛咒你，我剛才說的都是屁話，您就當一陣風，把我放了吧……」
直至聲音小如蚊蠅，哀求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最後在朱堯的注視下，猿猴怪物全身靈力被抽光，無力地倒在地上，眼睛逐漸失去神采。
死了！
世界似乎有意識地在收割靈力，越是強大者，越會被世界意識盯上。
若非朱堯的靈力第一時間渡給了巴雅祭司，體內換做了邪惡之氣和小部分靈力，他可能也會榜上有名，成為被收割的對象。
他無意間走對了一步非常重要的棋。
作為超凡之力，邪惡之氣同樣在流失，但速度要慢上很多。
如果說靈力的流失，像是裝水的木桶漏了個大窟窿，那邪惡之氣的流失，就是輸液掛水打點滴的速度。
在流失，可是很慢。
邪惡洞窟能輕鬆補上。
一條黑色雙螺旋的規則在半空中斷裂，砸落在朱堯的面前，距離朱堯只有小半步。
朱堯只要微微伸手，就能觸摸到這條規則，領悟其中的奧妙，或者讓邪惡洞窟吞噬進化。
但他什麼都沒有做，靜靜站在原地，目光凝視著周圍的一切，似乎要把這自天地開闢以來都未發生過的奇景記載心裡。
世界規則不能碰，一絲一毫都不能碰。
它們註定是舊時代的老物，到不了新的時代。
世界現在就像是賭輸了的賭徒，一件一件往外販賣家產，換取錢財，企圖抹平欠下的賭債。
靈力時代的世界規則，是極為珍貴的稀有物品。
朱堯不敢保證邪惡洞窟吞噬世界規則后，會不會被世界盯上。
大概率會！
所以他一點不敢妄動。
黑色雙螺旋規則斷口處冒著瑩瑩亮光，似夜間千百隻翩翩起舞的螢火中，如夢如幻，又像是線香的香頭，一點點吞沒著規則本身。
邪惡洞窟內，大勢鬼王夜叉跌坐在鐵蓮花台上，腦後智慧圓光閃爍，通過本體的雙眼，催動法力，參悟世間奧妙，萬物真理。
鎮獄夜叉時，它便經常枯坐蓮台上，學習釋迦侔尼佛在菩提樹下修行，力求覺悟真理，得證菩提。
當時朱堯還出言譏諷，言說鎮獄夜叉分身前路已定，向著忿怒明王方向發展即可。
但鎮獄夜叉依舊我行我素，悟出了一些東西，所以進化后名為大勢鬼王夜叉，而非持明王，忿怒尊。
前世佛門中有一菩薩，名為大勢至菩薩，又尊稱大精進菩薩，以智慧光遍照世間眾生，使眾生能解脫血光刀兵之災，得無上之力量，威勢自在，被認為是光明智慧第一。
大勢鬼王夜叉中的「大勢」，正是智慧的意思。
某種程度上來說，大勢鬼王夜叉可以當做朱堯的外置大腦，幫助朱堯快速處理龐大的信息流。
朱堯不敢觸摸崩解的世界規則，但僅僅是看，就已經能讓人受益匪淺。
此刻，擁有【至尊咒脈】的朱堯和大勢鬼王夜叉，兩顆大腦同時處於高溫超載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