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家外姓子

香港仔

位於黃竹坑的香江皇家警察學院內，一群正在作訓的學警赤裸著上身，筆直的站著軍姿。

毒辣的太陽早就把他們曬的汗流浹背，偌大的操場沒有一絲絲涼風。

看著汗水在胸前不停的流淌著，卻無人敢擦試一下。

這時三名穿著白色警服的女警隊伍從這列學警面前行過，英姿颯爽。

所有人都在注意著帶頭的那名女警，警服掩蓋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靈動的雙眼，紅潤的朱唇，帽檐下有兩絲碎發正雜亂無章的貼著額頭。

「好靚啊！」林賢俊身邊的警員像是被勾走了魂一般，痴獃的說了一句。

「痴線，收聲啦！被教官發現了，你又該去跑操了。」

林賢俊用牙縫裡擠出了一句，好心提醒。

自己的的目光絲毫不曾從負責作訓的教官身上移動絲毫。

「哇！靚仔林，你不是吧，Madam你都不看？你不會系基佬來的話？」邊上學警絲毫沒有把他的好心提醒放在心上，反而是開了一句玩笑。

「大佬！人家是督查訓練組啊！！畢著業就系實習督查了，你一個軍裝也想癩蛤蟆想食天鵝肉嗎？」邊上另外一名學警也參與到談論中來了。

這年頭，要想做個警察，有手有腳，能考進警察學院就行，但是要想畢業能當實習督察，要求就嚴格的多。

個人能力，學歷等各方面的要求可以不提，單單家庭因素便是隱藏的一條無形鴻溝。

「立正！！！Squad!Attention!」作訓教官很快就發現了隊伍里的騷動，厲聲大喊了一句。

所有人立刻端正自己的神態。

心無旁騖的瞪大眼睛，昂首挺胸的直視前方

「警員88724，警員88721，警員88626，出列！！！」

「是！」林賢俊和身邊的兩名警員握起雙拳放在跨間，快步出列。

教官先是繞著他們三人走了一圈，眼神中充滿了審視，然後在林賢俊的面前停下了腳步。

「警員88626，你話卑我知！他們剛剛在話咩啊？」聲音很是嘹亮

林賢俊雙腳一靠，用儘力氣大聲喊道：「報告，教官！我哋在討論今天嘅鬼天氣實在太熱了。」

教官看著林賢俊的眼神，很是嚴厲，一絲絲欣賞被隱藏在了眼底最深處。

成績優異，便更需要嚴格要求自己，不能行錯每一步的路。

在警校教書多年的教官曾經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學子，見過太多因為行錯路而抱憾終生的故事。

犯錯不等於犯罪，犯了罪，便沒了回頭路。犯錯還有機會改，只是改錯的代價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承受的了。

「你知唔知隱瞞教官的後果是咩啊？」

邊說著，教官瞪大雙眼，直視著林賢俊的眼睛。腦袋愈發前壓，到最後，兩人鼻樑與鼻樑之間的距離不過就剩下一指左右了。

林賢俊感受到了有唾液飛濺到了自己的面部，卻依舊站的筆直如松。

「教官！我知。」他的目光直直和教官的視線相互碰撞，不曾後退半步。

教官很快就結束了對視，選擇移開了視線。

看著三人身後的所有學警，厲聲道：

「警校嘅第一節課，就系教你哋愛護自己的同僚！但系呢，愛護唔不等於要去袒護。」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

「當然咯，差佬凡事要講證據嘅！有沒有人願意企出檢舉？」

時間大約過去了整整半分鐘，沒有人出聲。

「得，這麼團結嘅？很好！我可以唔講你們欺騙教官，但是擾亂紀律系事實。罰你們跑。。。。！」

教官沒有收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正要做出了最後的處罰決定。

另一名年輕的學警站了出來，大聲的喊道：「報告，sir。」

教官皺了皺眉頭看向了隊伍後方：「葉建明，你做咩啊？」

葉建明在這一期的學警里的成績也非常優秀，算是唯一可以跟林賢俊競爭警察學院院長推薦名額的人選之一。

「教官，明明這個行為是他林賢俊的個人英雄主義，袒護同袍。為什麼要罰我們全體呢？罰他們三個不就行了嗎？

「對啊！為什麼是所有人啊？」

「這麼熱的天，跑操會中暑的啊！」

一看有人站出來了，學警里也開始洋洋洒洒的飄出了附和的聲音。

當然聲音並不全是支持的，有些和林賢俊交好的學警不滿這時候葉建明跳出來裝什麼大尾巴狼。

「水果明！果然奸商的孩子，這時候跳出來裝人了」

「就是啊！平時成績不如人家，噁心噁心人也會覺得好。」

眼看兩種不同的聲音就要開始喧囂塵上，教官趕忙大喝了一聲「安靜」

所有人才平息心頭的爭論欲。

「葉建明！你記住，現在你們是同學。出了警校，你們就是同僚！所以你在指責自己同學的同時，要想想自己身上是不是存在問題。」

正在教官要繼續講下去的同時，一名身著墨綠色短袖的教導處人員繞過操場。

走到了教官身旁，貼緊耳朵，低語了幾句。眼神不時朝著林賢俊的方向掃視著。

片刻之後

「警員88626，現在命令你去教務處報到。」

林賢俊的心頭猛的一跳。回答了一句「是」。

便跟綠色軍裝朝著教務處的方向走去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隊伍后，名叫葉永明的學警正眼神陰翳的盯著林賢俊的後背。

教務處距離操場的距離不過幾分鐘的路程。

而林賢俊的步伐走的非常沉重。

他心裡很明白教務處突然的喊自己過去，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有大事發生。

走到教務處辦公室門口。

林賢俊努力深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調整了一下心情，才敲響了眼前這扇油漆都有些斑駁了的辦公室大門。

越過房門，毒辣的陽光也同樣炙烤著這個房間，濃重的白色煙霧在房間內縈繞。

屋內有兩人正在愉快的交談什麼。

白色襯衫，肩章上別著一枚市花，一枚嘉禾花的是學院的副院長，而另一人身著一身黑色西裝，不知身份。

嘴裡叼著一隻白色的萬寶路香煙，身前的煙灰缸里已經布滿了煙頭。

聽到進門的動靜。兩人便齊齊停止了對話，轉頭看向了他。

林賢俊在辦公桌前立定了身形，抬起手臂，對著院長敬了個禮「報告，警員88626奉命向你報道。」

院長抬了抬手臂，示意他放下。

「警員88626，你知唔知今日點解搵你來教務處嗎？」

院長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直直的望著林賢俊，鏡片后的眼神中夾雜著惋惜，悲痛以及一絲絲的好奇。

林賢俊是他調到警察學院當副校長之後見過最優秀幾名學生之一。不，應該把之一去掉。

駕駛訓練、偵緝訓練、槍械訓練等等各項技能全A。就算把整個皇家警察學院從28年開始的整個歷史優秀畢業生都拉一遍，林賢俊應該都算位列前茅的。

但是截至今天，過往的一切都必須戛然而止了。

只因為這個成績格外優異的學警竟然在報考警校的時候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不知道。」林賢俊的眼神就像個小偷一般在院長的臉上匆匆掃過後，便低下了自己驕傲的頭顱。

院長沒有讓他等太久。很快就揭曉了謎底。

「我今天接了兩個電話，一個呢，是保安局劉傑輝督察打來的，他電話里跟我簡單說了情況，你老豆今天被人槍殺了。」

「我沒有父親！我父親早就死著了！」聽到院長說自己的父親死了，本來還有些羞愧的林賢俊一下子就攥緊了拳頭，雙眼赤紅的回答到。

林賢俊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剛剛踏入學院時，自己母親的囑託。

俊仔，既然能考入警察學校了，就好好學習，爭取優異畢業。行正路，做好人。

此刻林賢俊的反應出乎了院長的意料。

輕聲的嘆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你的身上畢竟流淌著李家的血脈，你不承認沒有用啊！是你大哥李賢卓直接給劉督察打的電話。

他的原話是「警察學院竟然把李家的孩子招進去當警察。傳出去會讓全世界當笑話的。」

97年前的香港市民，可以不認識港督是誰，可以不知道的一哥是誰，對於油尖旺區域具有絕對統治力的李家肯定有所耳聞的。

這兩年隨著李老爺子的身體日漸老邁，江湖上已經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

分別和記字頭-和聯勝，滿是窮凶極惡之徒的號碼幫。

這些社團爛仔就像跗骨之蛆，不停的每個能搵錢的角落出現。

院長說完后，用手扶了扶自己的框架眼鏡，繼續說道：

「李賢卓是什麼身份，我想也不用過多跟你闡述了吧？你覺得自己還有機會當一名警察嗎？話說回來，就算你順利畢業，可又有哪個部門會要你？」

從院長的身份來說，他無比痛心一個在黑暗中嚮往光明的孩子。

只是從警察的身份來說，他又無比痛恨那些混社會的爛仔，以及他們的家人。

黑和白是永遠不應該相交的兩條平行線。

校長的聲音把林賢俊飄走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第二個電話呢，就是現在你眼前這位打來的，別看他鬍子拉碴的，O記高級督查來的。」說罷，指了指辦公桌右側的那個身影。

「做不了警察，不代表走不了正路！或許，他能夠給你提供一些幫助。」

說完，院長指了指黑西裝，就離開了辦公室。

坐在位置上的黑西裝從煙盒中掏出了一支煙，遞給了林賢俊。搖晃著手臂示意他接過去。

林嘉沒有回答，無聲的表示了拒絕

黑西裝也不生氣，轉頭就塞進了嘴裡，「叮」的一聲，打火機響動后。煙頭呈現著紅寶石般的色澤，發出「嘶嘶嘶」的聲響。

一團白色的煙霧從口中吐出，光影變幻，讓他的臉龐變得有些模糊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