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卑微的窮學生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她比很多人還要幸福。
她應該好好的活下去，堅強地活下去。
趙敏敏眼眶含著淚花，仰頭努力去看天空。
「哦表舅……」徐靈經過高三教師辦公室的時候愣了一秒，然後踏步走了進去：「你來了呀……」
樓梯處有男人三階並成兩階快步走了上來。
「我是應紅傑。」
是有人打電話通知他來學校，詳細的他還沒有了解到，只是聽了個大概。
應紅傑還在外地工作，如果不是這通電話他根本不會此刻回到這個城市中來。
「趙敏敏是我的女兒，有什麼事情你們可以對我講，我來負責……」
……
應紅傑聽過這件事情以後覺得特別的荒唐以及滑稽。
「……照片還有其他的，趙敏敏她是我戰友的女兒，我們幾個人每年都會到她家替孩子過個生日，老姚送過去的複習資料確實是我購買的，老姚也有資助過那個孩子，但因為他的老婆並不贊成所以……」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那個14歲的成為了孤兒，又因為種種原因那孩子的舅媽將孩子帶回了家中撫養。兩年後孩子被打得遍體鱗傷，是派出所找到了他，見過那麼多形形色色的孩子中，趙敏敏在應紅傑的心中是最最堅強的孩子，這種堅強是鋼與鐵一般的意志力，就連他的獨生子那麼大的人都遠遠不如這個小女生。
甚至看過趙敏敏以後，應紅傑覺得他所謂的兒子就是個仗著家裡沒有理想沒有抱負混日子的人而已。
「……孩子的情況有些特殊，有什麼你們可以對我講，這小孩兒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她不是個無故會打長輩耳光的人，一定是有人把她逼到了這個份兒上……」
打長輩一定是不對的，但如果對方該打，應紅傑覺得打了也沒有什麼。
徐靈將書包拋進小叔叔的跑車當中，她扭頭對著樓上探頭看下來的同學招招手。
「表舅你怎麼跑到辦公室去了？是見到我班主任了？」
想來想去，她覺得只有這種可能性。
徐周元上了車，啟動車子：「你們年級有個叫趙敏敏的認識嗎？女孩子。」
徐靈齜牙咧嘴道：「認識啊，她可出名了，就是我們班的呀。經常逃課出去胡混，就連老師都管不了她。她父母好像都過世了，而且她超級窮的，據說還有偷人東西的習慣，她腳也超級臭還有狐臭。」
無父無母在徐靈聽來，只會覺得這是一種罪。
家庭不夠完整的罪。
同年級的女生其實很多人都討厭趙敏敏的。
「徐靈，你是個高三生了。作為大孩子你應該有最基本的判斷力，她有腳臭她有狐臭，你聞到過？」徐周元不太贊成外甥女的這種處事三觀。
他不喜歡窮人，也很討厭窮的固執又偏激的人，可他即便再討厭那些人，他還是對保持對那些人的尊重。
他不曾因為不喜歡去攻擊過任何人！
當然，前些日子讓那個孩子聽到的那句話，他一直很後悔。
大丈夫做事就應該正大光明，背後講人那不是男人所為。
但很顯然徐靈這個年紀並不能理解這些，討厭一個人需要理解嗎？
並不需要的。
「我當然聞到過，她身上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說她偷東西肯定也是真的，別的班也有特別窮的，都是開學站在最前面然後接受全校人的捐款，趙敏敏她可不是，她的手機甚至不是那種99塊錢買來的老人機。」
窮不應該是這樣的。
至少不應該窮的那樣的有自信。
窮就應該彎下脊背。
徐周元皺了眉：「徐靈，對同學哪怕不喜歡也應該具有最基本的尊重，窮不是罪，她只是暫時不太幸運而已……」
徐靈抬起頭，眼神直直看向徐周元，說：「表舅，你到底是怎麼了？趙敏敏是你的誰？你為什麼要幫她講話？她人緣不好不是她自己的原因嗎？今天學校鬧的動靜可大了，她那些錢來得不光明是勾引姚詩爸爸……」
她對趙敏敏應該有什麼尊重？
輕哼一聲。
她媽也說那樣的女學生將來只會走歪路的。
不值得可憐。
「那件事我可以告訴你，她是被人冤枉的。」
徐靈聳聳肩：「冤枉肯定也是她做了什麼讓人誤會的事情。」
好好的為什麼要去和同學的家長合照？她就沒有，就算是有，也不會有人跑到學校來鬧，因為她行得正坐得端，沒有那些歪心思，可那些家裡窮的就不一定了，說不定能幹出來什麼事兒呢。
徐周元變了臉色。
徐靈很顯然對這個話題不再感興趣，換了話題：「我們現在要直接去飯店嗎？我好餓啊……」
……
應紅傑送了趙敏敏回家。
趙敏敏的家就位於……解放社區的一處違建房內，這裡曾經是個自行車廠。
說是違建房呢都是誇這個房子，其實就是在別人家前面堆出來的一間小房。
這裡通電但不通水，四四方方的一間小磚瓦屋，屋子裡大約面積三四平，這就是趙敏敏居住的地方。
這間屋子之所以在各種檢查中能倖存下來，都是社區里的居民和街道辦的功勞。
以前上面也曾下過文件要求扒掉違章屋，後來是住在這裡的居民聯名反覆找到街道辦，街道辦又找了婦聯又一直往上找，這才保住了這間趙敏敏所謂的家。
如果趙敏敏她身有殘疾，她可以得到殘聯的廉租房。
可惜的是，她是個正常人。
她沒有這種待遇。
「別和那樣的人計較，她不值得。」應紅傑心中那種不悅的情緒又升了上來。
有聽說老姚的太太有點刻薄不饒人，可這也太……這是瘋子嗎？老姚為什麼要和這樣的女人結婚？
那個姚詩的媽媽也不是個小年輕了，竟然會鬧出這種誤會，真是令應紅傑大跌眼鏡。
他沒有養過女孩兒，所以也不太曉得怎麼去安慰少女。
對親生的兒子大多數他都是使用挫折教育方式，可這種方式到了眼前的孩子身上應紅傑猶豫了。
一個孤苦的孩子，他實在不忍心讓孩子繼續難過。
「我們努力學校就是為了成為優秀的人，讓自己遠離壞情緒以及胡攪蠻纏，孩子啊別去成為那樣的女人。」那樣的人看起來既可惡又可悲。
趙敏敏低下頭，聲細如蚊：「我不會的，應叔叔您快回去吧。」
她知道應叔叔特別的忙。
「嗯，有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如果打不通我的電話你就打給你江……打給江阿姨。」應紅傑知道江曉鳳不太願意管他的這些爛事兒。
他和妻子因為獨生子的事情，已經冷戰了一段時間。
他想要從兜里掏出來些錢給眼前的孩子，可他掏了掏，讓應紅傑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掏出來錢。
應紅傑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他是吃公家飯的，每個月的工資就固定的那些，他又有很多的戰友家庭需要他去幫助……
趙敏敏平靜地對著應紅傑笑笑：「有事情我會給江阿姨打電話的。」
……
徐靈趴在車上，等紅燈的瞬間，她指著對面的房子道：「那就是趙敏敏家……違建房，以前和同學一起從附近走過，怎麼會有人住在那種地方？裡面一定是又臟又亂的，她明明有舅媽活著卻自己跑出來單住，我聽人說她是為了混街道的錢……」
風吹起徐靈的長發，她長長的髮絲隨風飛揚，她撇了撇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