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陽圖騰千萬家(五)
劉野鶴站在一片原野上左右打量,他穿著非常樸素,一身藍色布袍,腳著黑色布鞋,這裡離趨藍有不少的距離,從一百公裡外他就開始步行,一直到達傳說中的這個位置,唯一沒有地圖標註的建築——藍絲堡。
選擇這樣的穿著,以及步行,以及他親自前來,都是為了兩個字——尊重。
在多年前,葯企和夢家的公司有不少的合作,可是自從齊山海掌控公司大權之後,這些合作迅速縮水,公司的運營虧本很快從其他方面找補回來,他只好沒有吭聲。
齊家和夢家的關係算是墜入冰窟,劉野鶴時常為此扼腕嘆息。
他曾經問過齊山海,為什麼和夢家斷絕來往,有一次,齊山海終於告訴他,只有四個字:「束手束腳」。
在那次答覆他之後,齊山海直接在公司內頒布一道命令,內容很簡單,也很複雜,他禁止公司人員和夢家多有來往,而且非常重要的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找夢凈塵。
這讓很多像他這樣級別的人感到不滿,放棄龐大的利益網路,對於他們這樣的人是非常傷心的,更糟糕的是,地火和夢家的合作更勝往昔。
劉野鶴看著荒蕪的原野,天邊的幾朵乾燥的陰雲,心裡有些噁心。
他知道這是夢家特別布置的量子幻境,現在的他連地方都不知道在哪裡,如果帶著設備和專業團隊來,此次的目的就會直接告吹,說不定會惹到夢凈塵,激怒齊山海,他的位置就不保了。
「夢凈塵!」
劉野鶴吼道,他和夢凈塵年紀相仿,而且是拜訪,所以直呼其名。
「我是齊家的劉野鶴,今天特來拜訪,有要事相商!」
沒有回應,劉野鶴看著這荒郊野外的景色,感到略微失望。
「地球都在遭殃,你一個人畏畏縮縮,在這裡偷閑度日,算什麼東西!」
劉野鶴破口大罵道。
他往前面走了一段路,這裡有絕崖,有深谷,還有樹林,河灘,他率直地往開闊的平地上走,不知道是真是假,雖然感覺荒唐,他不得不這樣像一頭笨驢似的,在這裡又呼又喊。
終於,他看見前方的路兩邊有兩塊相對的大青石,神奇的是,從青石後走出兩個穿著古裝的人,面孔相同,表情麻木。
「我叫道先生。」
「我叫法先生。」
兩個人同時喊道,聲音異常威武。
「你是何人?」
劉野鶴想了想,難不成這兩個是機器人,或者什麼幻象?自己活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招待客人的。
「擺迷幻陣是不是?」劉野鶴眼睛漲得通紅,再次嘶吼道,「夢凈塵!你別給臉不要臉,信不信我叫上幾萬個人,給你這地方推平咯!」
過了會兒,劉野鶴閉上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聲音低沉地說道:「齊小子能進你的府邸,我不能進,我懂,這是差距。現在他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地球災厄恐怖,我需要你的幫助!」
撩開下襟,劉野鶴五體投地,拜了一個大拜。
過了好一陣子,劉野鶴抬頭看了看,這兩個機器人站在兩旁,木然地盯著他。
他知道事有玄機,這種自以為是的人物喜歡打啞謎,於是琢磨了一番。
「道先生,法先生!」劉野鶴笑眯眯地說道,「我早年讀過一些道家書籍,對於道法三千和三生萬物還是略微懂得的,雖然我沒有拜過三清上神就是。」
語氣一轉,劉野鶴聲音鏗鏘地說道:「我斷然不是匪寇,沒有做過賊性之事,有些手下倒是草莽之流,如今的時代,違法亂紀是會被社會治安給直接處理的,我雖然談不上是問心無愧,你還沒有這個資格問我志涯抱負!」
想了想,劉野鶴又加了一句:「我以前是正兒八經的兵痞子,又在江湖快意,我不曾有過深的哲學理解。」
講了一堆,劉野鶴一口怨氣積蘊在心,他看著這些野地風景,真的有那麼一絲衝動,想拉個武裝大軍,把這裡夷為平地。
想到武裝大軍,他又想到之前支援地火攻打狂鯊的事情,那次齊家的精銳力量出動了一半,折損太多,本質來講元氣大傷。
「道先生,法先生,我是一個俗人,沒有給二位足夠的顏面,24世紀的機器人已經能夠非常接近於人類個體的程度,你們既然在這裡,必然有一定的意思在,可我是怎麼也悟不到了。」
「我借鑒過道家哲學,我承認,人的一生總要有些哲學仰仗,尤其當我遇見齊山海這麼個人,我迫切地覺得自己的文化層次。簡單來講,科學思想和自然精神共存的時候,對於一般人的一個整體理解無效。我希望你能看到我的來意,此行禍壓患積,墜人心府。」
劉野鶴往前走了幾步,道先生和法先生卻各伸一隻胳膊攔住了他。
劉野鶴噬人的眼神一閃而過,低聲道:「讓開!」
沒有反應。
「得。」劉野鶴在原地走了幾步,一拍腦門,驚聲道,「原來是,道德和法律!」
道先生和法先生終於讓開了路,各伸一隻胳膊指向遠方,劉野鶴的眼裡,他們就像兩個巨人。
劉野鶴走到一座帶院子的茅草屋前,敲了敲門,沒人回,這間茅草屋非常的破舊,門也沒鎖,他徑直推門而進。
夢凈塵坐在一個土炕上,在一個小桌邊抽著旱煙,表情複雜得就像賠了很大的買賣。
「你來了。」夢凈塵說道。
「當然是我來了。齊山海尊你幾丈高,你可不能不救他啊!」
「我琢磨著……我琢磨著拜日教的頭領好像挺膈應我,他應該不會把齊山海給整沒了。再說了,你們的人現在盤完了他們的勢力,現在的主要問題是這個入侵地球的異能污染,我們只有想個法子,讓拜日教的頭領和我們面對面談判。」
「是的!但是我們的人還不能夠碾壓他們,那些變異了的人還有異能者著實強悍,而且有鬼訓素質,國家力量在上,我們的動作不敢太大。」劉野鶴滿是皺紋的臉終於出現愁容,就像一盆衰敗了的盆栽。
「聽說你很喜歡講『無妨』,怎麼感到如此妨害?當初齊山海可是認真跟我講束手束腳的。」
夢凈塵抽了口老煙,笑眯眯地說道。
「人力有時盡,異能者的出現就是蒼天大棋,我是下不動。」劉野鶴沒好氣地說道。
「我有台機器已經找到了齊山海的可能位置,不過我沒有貿然派人前去營救,現在,等林晨回來吧。野草那邊怎麼說?」
「我感覺他變年輕了,而且變蠢了,他居然和我講,他跑了地球上無數個位置,跑了幾百遍,都沒有找到齊山海還有那個頭領。」劉野鶴坐到夢凈塵對面,手指敲桌,一會兒后說道,「您能不能讓野草再自覺一些?」
「野草是個好孩子,我逼迫不得,他知道規矩的,再者,他比我們這一輩人懂得太多。」
「今天我們不歡而散,夢家已經在赴湯蹈火,不要講我自居天人。」夢凈塵放下了煙桿,很和氣地說道。
「哼!」劉野鶴從炕上坐起,睨視了一眼夢凈塵,轉身就走。
劉野鶴知道事情有轉機,起碼齊山海的下落有了,而且夢凈塵也表態了,終歸是不枉此行。
「整個破草屋,還有破煙杆子破炕,真的以為自己是歷史傳人。」劉野鶴在微微的冷雨裡邊走邊講道,忽然,一個西服男子上來給他披了件風衣。
劉野鶴上車前,表情複雜地看著遠方,自言自語道:「我祖宗都沒有這麼勁道的日子。」
……
林晨感覺自己的破穹劍氣有一種生澀的頓滯感,就像另一種時間在他的身體里流動,並且影響了他的劍氣。
抱著齊北青曼妙又鬆軟的身體,在一種詭異的能量通道里,林晨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現在是光的速度,我不敢超光速。」齊北青扭了扭身體,覺得自己的後頸冒著冷汗。
「沒啥事,我只是想體驗一下光速。現在的科學實驗里,除了阿庫別瑞引擎,再沒有這樣的速度,宇宙之大,人類多麼渺小。」林晨嘆了口氣說道。
「如果你的下面能不杵著我,我或許覺得你的話非常可信。」齊北青攬住林晨的肩膀說道。
林晨看著自己的破穹劍氣,心想自己的異能如果不是某個夢怪帶來的,就一定是那把木鞘帶來的。
破穹劍氣在光速航行里綻著耀眼流光,而且以一種他不能控制的方式律動著,就像在經歷時間的洗滌,變得蒼厚和凝練起來。
林晨想,如果自己的不周劍劍意和其他什麼招式也能夠經歷時間的洗禮,大概也會到達一個非常的高度。
可他現在需要保存實力,既然選擇了光速前往地球,不能再出別的意外,在太陽上他深刻地感覺到,地球上有一片陰影,那陰影就像噩夢一般。
他的增木劍在太陽上得到升華,實力又上升了一個檔次,他熱愛陽光,覺得自己的劍經過這樣的淬鍊是再好不過。
太陽在天上,他是地球上的人類,恢恢天光,物華生長,他無法不覺得自己的心境在變得淳和,空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