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和十三回 酒入愁腸

十二

我們來到了一家規模還不算小的酒家，它的名字吸引了我「喜盈門」，和我的心情很襯。我找服務員要一個包間，服務員反問我們幾個人，我正想就兩個人就不能定包間這個問題和服務員爭辯幾句，唐昕穎看出勢頭來忙接過話說道：「待會我們還有5個人要來。」於是服務員把我們領到一個8人的包間。

我拿過菜單來，看到菜單里有龍蝦、鮑魚等富貴菜，點到：「龍蝦兩吃，吉品鮑魚，蒸個石斑。」唐昕穎忙按住我的手搖頭說：「我知道你們家有錢，但你別這樣，要不我走了。」我悲傷的說道：「求你讓我請你吃頓好的吧，我也不知道怎麼排遣心裡的情緒。」唐昕穎緩緩的鬆開她按住我的手，我很感謝她對我的寬容於是對服務員說道：「你在隨便給點兩個素菜就可以了。還有，你們這裡可以刷卡嗎？」

「可以刷卡，鮑魚要幾隻？」

「兩隻」

服務員疑惑的看著唐昕穎問我：「不是有7個人嗎？兩隻不夠吃的。」

唐昕穎大概平時很少說謊，被看的很不好意思，把頭低下來喝茶。我忙接過話來說：「等他們到了再點，我也說不好來幾個人。」

話說道這份上服務員基本知道是什麼情況了，好在我點的菜比較硬，服務員沒多說什麼，下去安排菜了。這時唐昕穎把頭抬起來說：「真丟人，我是第一次說謊話。」

我說道：「其實，我們平時會說很多謊話，只是那些不經意間的慌連自己都不記得了，就算記得，自己也不認為是謊言。只有這些刻意的謊言，自己才認為是謊言。」

唐昕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或許吧！」

我說道：「不是或許，是一定的，比如你明明喜歡一個人，嘴上卻說不喜歡。當你想對她說喜歡的時候，卻發現她和你最要好的朋友好上了，這時你又會笑著祝福他們，其實你心裡一點都不想祝福他們。」

唐昕穎看著我說：「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難受，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和林岩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在她眼裡你只是她的學生，在你心裡，其實她也只是吸引你注意的一個老師，你看，你不也是從不敢在她面前透露一點你對她的喜歡嗎？」

酒上來了，我給她倒上一杯啤酒，她沒有拒絕，我對她說道：「你要做情感專家嗎？我會沒事的，不用勸，只要你陪我喝醉了就行了。」

她搖搖頭說：「我第一次喝酒，為了陪你，只喝這一杯，我也不能回去太晚了，最近我爸的生意不是太順，他脾氣不是很好。」

我點點頭說：「謝謝你能陪我，你就一杯好了，我喝自己的，我只想和你說說話。」說著，我先幹了一杯啤酒，她也皺著眉頭喝了一口，看來喝酒對她來說真是一種煎熬。

我一瓶酒喝進去，不由得頭有點暈，也忍不住開始不停的絮叨起來：「知道嗎？我當初就是為了能接近林岩，才想盡辦法通過劉帥到團委播音的。劉帥你知道的，他們家都是法院的，他說話好像有職業病似得，總是一本正經，和他玩很悶的，我也是為了林岩才和他交朋友。我這幾年，睡覺前想林岩，睡著了想她，睡醒了還是想她。我挖空心思把播音稿寫精彩了，就是為了聽她笑著對我說，『寫的不錯』。我放學不回家，就是為了看她騎著車子出校門，就這樣看著她的背影直到不見，這樣我已經感覺很幸福了。可現在呢？對方還是我堂哥，就算我想搶回來，也是不行。」

言語間我已經喝進去了第二瓶啤酒。唐昕穎作為聽眾，竟然也很進入狀態，不自覺的倒上了第二杯啤酒。她第二杯啤酒喝的很快，喝完后，她的臉竟然紅的很是可愛，眼神也變的朦朧，她淡淡的說：「其實，你聲音很好聽，有濃重的鼻音，聽起來很有磁性，你稿子寫的真的很好，每次和你播音都很愉悅，你真的是一個好搭檔，而且每天放學你還會陪我練鉛球、跑步，雖然這一切你都是因為林岩才做的，但你真的做的很好，很出色，至少我很感動，也很快樂。所以，我也希望你很快樂。對了，可能是喜歡聽你濃厚的鼻音吧，我覺得你的鼻子真的很好看。」

不知為什麼，聽唐昕穎說話，我竟然感覺不那麼傷心了，我笑了笑說：「謝謝你的誇獎，這也許是我這幾年來聽到的最好的誇獎，特別是那句你鼻子很好看，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

唐昕穎也笑了起來「那這句以後算我的專利，不許別人再這樣誇你」

「好，就這麼說定了。」大概我們喝的都有點多，她也忘了只喝一杯的話，但她還沒有忘記不能太晚回家，結束的時候還不到晚上七點半，我攔了輛計程車，把她扶上後座，然後坐在她身邊，送她回家，她就把頭歪在我肩膀上睡著了。

到她家的時候，只有她母親在，我明顯感覺出她母親的不友善，只撒謊說晚上同學聚會，唐昕穎喝了酒，所以送她回來了，看到她母親沒有留我喝茶的意思，我忙逃出了她的家門。到這時，已經感覺不像見到林岩和堂哥走到一起時那麼心塞了，但還是有些隱痛，畢竟，感情不是說放就可以放下的。

十三

回家后，我預感到唐昕穎的母親弄不好會殺到學校求證，為防萬一，我打電話找到劉帥，說唐昕穎朋友過生日，聚會喝多了，讓他幫忙圓謊，想不到他痛痛快快就答應了，看來這朋友還是交的不錯。

周一早晨，熊大旺來找我，上學路上，喋喋不休的講述電影院軼事，又是「坦克尼號」看的太困了，又是唐昕穎什麼話也沒和他說，一直板著個臉，當然也說到堂哥和林岩的事情，他告訴我說唐昕穎看到堂哥和林岩后，就神色匆匆和他告別了，彷彿有很重要的事情似的，我心知肚明，卻假裝不知。聽到林岩，不由間一陣心痛，但聽到唐昕穎對這件事的反應，不由心裡又一陣溫暖。當愛找不回來后，有個紅顏知己真的很不錯，至少可以傾訴。

想到唐昕穎在播音室對我說的話，我不由得打斷了熊大旺的話，並問了一個很無稽的問題：「大旺，你相信男女之間有真正的友誼？」

熊大旺頓時停住了腳步，愣了10秒后說道：「你電視看多了吧？」

我說道：「就算是我從電視上抄來的對白吧，但我是真的想聽你說。」

熊大旺望了望天空然後說道：「我是不信男女之間有友誼的，要麼是慾望，要麼就是愛情了。」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順便在心裡梳理了一下我和林岩還有唐昕穎的關係，頓時有些發懵，說老實話，感情的問題還真的沒有太多深思過，畢竟青春之於我們，才剛剛開始。

熊大旺拉著我胳膊晃了晃說道：「你楞什麼神兒，不是，你問這問題什麼意思？」

我霎時從冥想中驚醒，繼續我們的話題說道：「其實，我問過唐昕穎對你的印象了，他說希望能和你開開心心的做同學還有朋友，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我是真的希望熊大旺能夠想開了，不再纏著唐昕穎，也算是幫朋友一個忙，回報她對我的關心。

熊大旺起初一愣，然後哈哈笑道：「這是好事啊，原來她連理都不理我，現在說要和我做朋友，有進步，我還要繼續努力，我熊大旺是不會放棄的。」

看到他信誓旦旦的樣子，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再繼續我們的話題，這時我想到和唐昕穎喝酒時對我說的話，於是對熊大旺說道：「其實你想過沒有，我們現在真的不是談感情的時候，也許等我們上大學后，會遇到無限的可能，到那時，你再回想起現在的想法，你會感覺自己很幼稚，也許會發現自己的真愛到這時真的出現了。」

熊大旺撇撇嘴說：「以後的事誰說的好呢？倒不如抓住眼前的機會，我知道肯定是唐昕穎讓你來勸降我的，但我絕對不會因為她的拒絕而放棄，那樣我就不是熊大旺了。」

這次我是真的無語了，看著熊大旺滿懷信心的向學校方向走去，突然覺得他說的話似乎也很有道理，只是我的心已經無處安置。我只能隨熊大旺默默向學校走去。

臨到學校大門的時候，大老遠就看見唐昕穎慌慌張張的在校門口徘徊，我對熊大旺說：「看，她在校門口呢，不知道是不是要當面跟你說清楚，不讓你再纏著她。」

熊大旺一臉緊張的表情說：「我先閃了，這敏感時期，我先不和她打照面了，萬一她拒絕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追她了，兄弟，還得靠你多幫幫兄弟我。」熊大旺說完，不等我反應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我撓了撓腦袋，徑直向唐昕穎走去，心裡也不知道怎樣告訴她我勸降熊大旺失敗的事情。唐昕穎遠遠看我來了，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我面前，焦急的說道：「你可來了，我媽要到學校來打聽昨晚我都是和誰一起喝酒去了，我說早上要晨練才在她之前跑到學校來的，你趕緊想個辦法。」

我笑笑說：「讓她來吧，就承認說是我們兩個單獨喝的，她再逼問，就大大方方的承認我們的關係。」

她臉一紅問道：「我們什麼關係？」

我說道：「當然是同學關係，要不然你以為呢？」

唐昕穎一拳打過來嗔怒到：「你還開玩笑，都說了，最近我爸生意不太順，我們家氣氛一直不太好，要是這時候，我在有什麼事，我媽不曉得會做出什麼事。」

我揚著頭說道：「放心吧，我早就想到這一層了，昨晚回來我就給劉帥打電話了，告訴他昨晚的事，他會跟我們擋煞的。」

唐昕穎急道：「你怎麼可以把咱們一起喝酒的事情告訴劉帥呢？萬一傳出去可怎麼辦？」

我說：「我可沒說你再幫我心裡療傷，只說你好朋友過生日，你邀請我一起陪伴。」

唐昕穎常出一口氣說道：「那就好，行了，我先回去了，怎麼辦全看你了，快高考了，你也多拿出些時間來學習吧。」她說完，扭頭向學校走去。

看著她即將離去的背影我忍不住喊道：「唐昕穎！」

她站住腳步轉回頭看著我。

我真心的說道：「謝謝你，真的，我現在有些事情已經想明白了。」

她沖我笑了笑，轉回頭向學校大踏步走了回去。我也在她身後進了學校。

第一堂課開始之前，唐昕穎的媽媽果然來到了學校，當然按照事前的計劃，劉帥給擋了回去，當班長的威信就是大，他說什麼家長都信，難怪在中國有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想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