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會考風波
「從風呢，叢風，你給我出來。」聶勝男滿臉通紅，眼神掃視著周圍。
「在，聶老師，我在。」叢風嚇的不輕，從座位上站起。
教室里的同學都一齊看向叢風，這讓叢風更不知所措。
「哼，」聶勝男輕嘆了一聲，放緩了語氣。「老師這也都是替你著想，做題做錯可以暫且不談，題都看不見，這學生的基本素養得有啊。」門外，聶勝男看著個頭只到自己胸的叢風，竟然有了心中升起了一種保護感。
叢風內心徹底崩潰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遭受如此對待，她覺得這真的不公平。狠咬著牙根，可淚水還是如雨般傾注，被他罵倒是沒什麼，可還怎麼在這個班裡混啊，她好不容易快要融入新的集體，她不想再被擠出。「嗚嗚嗚，」她想著，失聲痛苦起來，雙手擋著額頭想維護那所剩無幾的面子。
「你，你，」聶勝男眼中竟是濕潤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倒退了兩步，「我，你，你生氣了？不至於吧？我，我說話也沒個深淺。你，你別往心裡去，你下次，下次好好答不就好了。」聶勝男面對突如其來的哭泣有些手足無措，這並不是他的本意。他，誒，他也不知道怎麼就跑過來了。
叢風抬起頭，紅腫的眼睛望著他，微微隆起的肚子，堅毅的面孔，這個已過不惑之年的男人，歲月彷彿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刻痕，反而因歲月的沉澱而更添魅力。
聶勝男此時也在看著這個女孩，不知道怎麼，他總覺得他們之間很熟悉，一見如故的感覺，他很喜歡看她的眼睛，很清澈，很純凈，彷彿是一個天使，可是對視時，又像一個魔鬼，讓他的內心竟久久不能平息。
「好了，你回去吧。」聶勝男轉身離去，他有些失落有些驚措，可就是提不起憤怒，這是第一次他罵人的時候竟然自己心裡會難受。
「叢風，別往心裡去，聶勝男這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同學安慰道。
「謝謝，我知道。」
聶勝男回到辦公室，一個勁兒地喝水，
「聶老師，你怎麼啦？」袁萍上下打量著他，「你有些奇怪。」
「我，我批評了叢風，她好像哭了。」
「所以，你這是…」
「哪裡，怎麼會？我只是，」聶勝男不停地眨眼，「我沒有心疼她啊。」
「誰說你心疼她了，我問你為什麼這麼針對她？」袁萍反而被他的說辭搞得暈頭轉向。
「啊，我知道我錯了，我明天就道歉。」聶勝男拿起書本，「我還有課，我先走了。」
「誒，奇怪誒。」
「叢風，我錯了，這不是老師本意，你別往心裡去。」
「誒呀，不行不行，太低三下四了。」
「嗯哼，叢風，你端正你的態度，正確對待老師的批評。」
「不行，不行，誒呀。」
「聶老師，你一個人在嘟嘟囔囔幹嘛呢？」陳光明一臉疑惑，
「哦，沒事兒，嘿嘿，沒事兒。」
「誒，這堂課是你們班數學，我先走了。」陳光明一臉焦急，轉身離去。
「好，好好。切，就教我們一個班。」聶勝男的高冷氣質又跑了出來。
「叢風，叢風，聽說你被老聶罵了？」
「那可不是，聽說他嘭的一聲，如煞氣閻王一般一腳踹開門來，鏘鏘鏘，叢風何處，快快出來，哇呀呀呀呀。」同學A一腳站在椅子上，一手比比劃划。
「聽說叢風都被罵哭了。」
「真的嗎，我的天吶，這也太倒霉了。」
叢風坐在座位上，覺得自己真是糗爆了，腦海里不斷回憶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他了？
「上課。」聶勝男看了一眼叢風快速地低頭慢走來。
還好，今天的課堂一切正常，這不僅讓聶勝男鬆了口氣，也讓叢風放下了心。
叢風也從內心感到了一絲奇怪的感覺，她沒想到這個外表冷酷的男人竟然會對自己展現出驚人的溫柔，這著實嚇了自己一大跳，不過他也沒多想，畢竟自己也沒犯什麼大錯，也不至於劈頭蓋臉一頓罵，而且當著這麼多同學自己竟然涕泗橫流，誒呀，這才是丟臉之所在呀。
叢風緩過神來，覺得自己當時的行為真是太丟臉了，她一口氣跑到洗手間。
「洗手間什麼聲音？」
「好像有人在砸東西」
「。。。」
「好像還在罵誰？」
「。。。」
另一旁，聶勝男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些過了，他覺得他既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過於關注，又對自己的行為過火而後悔。一方面他陷於自己這種不正常的心情而興奮，一方面又覺得以後難以見面而尷尬矛盾。他又習慣性地吸上一支煙，有時這種雲霧繚繞的感覺才能讓他忘掉煩惱，當然包含這些，又不止這些。
「聶老師，下午三點半全體黨員教師開大會。」袁萍提醒道。
「哦。」
「咳咳，下面我宣布，通過全體黨員的選舉，以及校領導的栽培下，新一屆校領導班子成員人員名單如下……」
聶勝男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手裡捏著半張紙在全體代表的集體寫字學習領導精神，以及掌聲歡呼中把他變成了一隻會彈跳的小青蛙。
嗯，沒錯，就是這樣。
這也是他至今沒撈個一官半職的原因。
「哎，老聶，你嫉不嫉妒，你看人家趙國強，啊年紀輕輕的，一路官運亨通啊。你瞧，這次人家學年主任走馬上任，又是團委的人。」
「是啊，前途無量啊，咱可比不了。」聶勝男嘴裡嘟嘟囔囔地，手裡還擺弄著那隻青蛙。
「你別玩那青蛙了。」
「會叫。」
「欸，你這人。呵呵，是會叫。」
會後，「老聶，你可真會說笑。」
「嗨，沒啥本事，就圖一樂呵。」眾人笑成一團。
「喲，趙主任。」趙國強從後面拍拍他的肩膀。
本來溜光水滑的臉上竟蓄起了鬍子，還練了練胸肌。不過這胸肌怎麼看怎麼，哈哈。趙國強微微揚了揚嘴角，清了清嗓子。
「聶老師，校長在辦公室等你，你快去吧。」
一想到面對這個無論資歷、年齡還是人脈都不及自己的人，自己竟要恭恭敬敬地稱他一聲趙主任，他這心裡就感到一絲委屈，明明自己才能過人，可是為什麼領導總是油嘴滑舌，能說會道之輩。
聶勝男笑了笑，拿下他的手，「好，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