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春遊
春遊的集合地點定在某市內中學，叢風好不容易從寄宿制的學校回了趟家，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一睜眼已經是七點多了，距離集合時間不到15分鐘。
「媽，你怎麼不叫醒我。」叢風一把掀開被子，穿好衣服，胡亂抹了把臉。
「嗨，這不是看你睡的香，沒忍心。」媽媽一臉漫不經心地梳妝。
「我，，嗨。」叢風已經習慣了，自從她上了高中，媽媽就再也沒關心過她。
「媽，我走了。」叢風拿著一個麵包從家門出去了。
雖說叢風與母親的關係並不和睦，但是今天怎麼說是春遊，出去玩的事，叢風內心並沒有受到太大幹擾。她快步奔向目的地。
「叢風，叢風，誒呀，你怎麼才來啊，就等你了，車都要開了。」
「墨跡什麼呢？」竇以彤和徐天一人一句。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來了嗎。」叢風有點小尷尬，「大家先上，我去下，馬上回來。」
「忙啥呢。」徐天嘟囔著。
大家陸陸續續上了車，聶勝男張望了下四周，也上了車，車上其他座位都坐滿了。只剩下司機后的兩個座位。
聶勝男一屁股坐下，拿出手機和耳機，準備聽歌。這時，叢風才慌慌張張地上了車。
聶勝男瞪大了雙眼，拔出插在耳朵里的耳機，透過四四方方的眼鏡片，全程注視著叢風坐在了自己的旁邊。
「你，你怎麼坐這？」聶勝男小聲問。
「不坐這，坐哪啊？聶老師？」叢風湊在身旁小聲說。
「你好好說話！」聶勝男有些氣惱。
叢風撇撇嘴。
「那誰，你看老聶旁邊是誰？」
「誰，誒呀，叢風，他倆不是不對付嗎？」
「我剛才看見他倆在竊竊私語……」竇以彤在角落裡死死地盯著叢風。
「嗯哼。」聶勝男發現後面議論聲一片。
「劉老師，你會唱歌嗎？」
「我五音不全。」
「那，你玩遊戲嗎？」
「我，不玩。」聶勝男面對如此近距離接觸的叢風看起來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拘謹。
「那，你聽什麼歌。」
「我，我不愛聽歌。」
「哦。」叢風覺得自己有點無趣，就扭頭轉了過去。
但另一邊，卻有一顆激動不安的靈魂不斷地衝擊他的軀體，聶勝男感覺身上像長了虱子一樣，不斷地扭動著身體，一雙眼睛直盯前方，卻又總想徘徊著她的方向，
「你，聽歌嗎？」他囁嚅著，
可惜，叢風沒聽到。
「哈嘍同學們，歡迎乘坐本次班車，我是你們的導遊員，現在車廂這麼安靜，我們來唱卡拉OK吧。」一語落下，全班相應。
在歡快的氣氛中，在大家千奇百怪的跑調聲中，叢風顯得很開心，她拍著雙手，注視著演唱的同學。不時為他們加油鼓掌。
就在這時，聶勝男終於鼓起勇氣，他轉過頭，看向叢風。看著她開心的樣子，他滿眼春風得意，看了一會，他又立刻轉過頭去，拚命地眨著雙眼，望向遠方。
最好的擁有就是放手。他在心裡想，大概也只能這樣想。看著叢風開心的樣子，他竟然有想抱她的衝動，當然，他抑制住了。這種想法也只能在心裡想想。不過，上次，哈哈，大概算擁抱過了，正當他沉浸在美好的回憶時，叢風忽然捏捏他的衣角大聲喊：「聶老師，來一個！」
「對對對，聶老師，來一個！」全車廂瞬間又沸騰起來。
「聶老師，來一個。」竇以彤喊破了嗓子。
「嘛呢你，竇以彤。」
「高興。」竇以彤嘟著嘴。
「我，我不會唱歌，叢風知道。」
「啊——」全班一片唏噓。
「嗨，他剛說的。」叢風不以為然。
車行了一半，車廂里滿是歡聲笑語。
聶勝男摸了摸下巴，說：「要不你唱一個？」
「就唱那個，那個珠穆朗瑪。」聶勝男憋出這幾個字。
「聶老師，那叫青藏高原。。。」在全班的鬨笑聲中，叢風小聲提醒道。
「這，這差不多嘛。」聶勝男打著哈哈。
一路上風景不錯，青山綠水，佳人相伴，聶勝男對自己剛才的態度有點後悔，他微微轉頭，發現叢風好像並沒有在意這些。現在叢風好像累了，她插著耳機抱著背包，躺在座椅上閉目，大概是睡著了吧。聶勝男想。聶勝男忽然覺得叢風有點好笑，這個小丫頭竟然跑到辦公室質問我。哈哈，他又看了一眼，身子側向窗外，耳朵里插著耳機，也閉上了眼睛。
可能叢風真的累了，她的身體隨著旅程的顛簸開始向聶勝男邊傾斜，一點點，又一點點，聶勝男也一點點，又一點點趴向車窗，最後，從風還是落在聶勝男的肩上。
「呼哧。」聶勝男用手指一點點將叢風的頭移向了另一邊。「呼。」聶勝男滿意地出了口氣，他回過神，發現叢風的頭又移了過來，又一次落在了他的肩膀。正當他要再一次用一陽指戳回去的時候，他發現司機師傅露白的眼神。
算了，他放棄了。就這樣聶勝男看著這個叫叢風的姑娘在他的肩上安睡。作為一個40多歲的老男人，他的內心竟然也一時泛起了波瀾。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啊，像小時候的麥芽糖，又像被父親打了的屁股，火辣辣的。聶勝男抹了一把臉，看向窗外，身體卻向叢風的方向移了一小下，小小的一下。竟然讓他忍不住微笑起來，緊張的咬起指甲。
這時，叢風睡的很熟，她又習慣性地移動身體，整個身體趴在了聶勝男的身上，聶勝男有些不舍，看著熟睡的她，內心又想起自己的妻子，同時為自己內心的波瀾感到不安。他想了想，還是輕輕搖醒了叢風。
「誒，誒，醒醒。睡著了？容易著涼。」
「奧，啊呀~好睏。嗬。」
叢風轉過頭，睜大了眼，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立刻坐在了座位的邊緣。
「怎麼，剛才睡的不是挺好的嗎？」聶勝男對叢風的行為感到一絲涼薄，故作無趣地說。
「聶老師，啊，對不起，啊。哈哈哈哈。」叢風尷尬地陪笑著，卻又覺得明明自己沒錯。
「同學們，某某著名風景區就快到了，請大家整理好自己的隨身物品。準備下車。回來時，座位不變。」導遊員愉快地跟大家說。
「什麼，座位不變？！」聶勝男和叢風同時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