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遊子歸家,黛玉入府
這邊見過賈珍,又與同是老二的賈璉也見過。
至於另一個老二,賈寶玉那個「混世魔王」加「禍胎」,今兒到廟裡還願去了,不在場。
賈環、賈琮則是庶子,今兒也就沒一道喚來,賈蘭、賈菌還小,也沒來。
另外諸如賈璜、賈芸,也都偏遠了些,今後若有機會見著,再認識也不遲。
最後則是賈蓉、賈薔了。
「聽說蓉兒成婚了,此番進京還特意為你們兩口子備了一份薄禮,已經命人送到東府了。」賈瑛滿臉笑意向賈蓉說道。
賈蓉連道:「侄兒謝過二叔記掛,問二叔的安。」
賈瑛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又把視線轉向了賈薔。
說起來,賈薔與他的血脈關係才是最近的,賈瑛與賈薔的父親是親叔伯兄弟,賈薔的曾祖父,也是賈瑛的祖父,只不過賈薔的祖父是嫡長子,而賈瑛的父親賈敇則是嫡次子。
未等賈瑛開口,賈薔便率先虛拜一禮道:「侄兒賈薔見過二叔,給二叔請安!」
看著生的風流俊俏,偏又好鬥雞走狗的賈薔,賈瑛不免心中一嘆,果真是長歪了的樹苗,連行個禮問個安都顯得輕佻。
賈瑛有心訓斥幾句,轉念又作罷。
一來,賈薔一直是由賈珍撫養,此刻賈珍就在跟前兒,訓了賈薔,就等於打了賈珍的臉。二來,又想到對方與自己一般,都是年幼喪父,終歸是少了人管教。
心道:「罷了,左右今後有的是機會好好教你做人。」
便道:「起來吧,你我叔侄年久未見,等得閑,該坐下來聊一聊才是。」
賈薔應:「是!」
這邊又做一番寒暄,賈瑛便道:「二位叔父,侄兒如今歸家,理當早些去給老祖宗請個安才是。」
二人自不會阻,賈瑛走後,堂內諸人也都散去,齋戒的齋戒,廝混的廝混,一切又回到往常,一家人,平白正經了一刻鐘不到。
當然,齋戒倒也算不得不正經。
賈瑛這邊出了榮禧堂,便到前院兒喊上抱著一大堆東西的喜兒並幾個小廝,讓人領著往榮慶堂去了。
才過了花廳,進了賈母大院,便聽見榮慶堂內傳來了女子隱約的嬉笑聲,不用問也知道,定然是那「丹唇未啟笑先聞」的鳳辣子了。
見賈瑛過來,外面侍候的婆子便進去通報,賈瑛只能暫待。
像這種儘是女子所在的上房,平日里即便是賈家嫡系男子也少入內,豪門大院兒是非多,若不注意,保不齊就穿出個什麼閑話來,當然賈寶玉那個「混世魔王」是個例外。
不過,今日賈瑛新歸,加上屋內又有賈母並兩房婦人在那裡鎮著,倒也不像平日那般忌諱。
未幾,婆子出來請賈瑛入內,喜兒並一眾小廝自然留在門外。
賈瑛入內,顧不得眼前亂花迷人的景象,目不斜視,直向老太太跟前兒跪了下去。
叩頭道:「孫兒賈瑛給老太太並兩位夫人請安!」
又抬頭問道:「孫兒不在的這幾年,老太太可還安好?」
賈母與兩個媳婦相視一笑道:「好好好!如今你也回來了,那就更好了!」
一邊王夫人道:「瑛兒快快起來!」
說著便招呼一眾平輩姊妹過來認識,而黛玉此刻就坐在老太太跟前兒,齊思賢上門是客,不好不來拜見主家,卻坐在另一旁的圓凳上。
賈瑛向黛玉偷遞了個眼色,這才轉身望著圍過來的一群鶯鶯燕燕。
王夫人方準備要為賈瑛介紹一番,卻聽賈瑛道:「二嬸嬸且住,不妨讓我來猜一猜如何?」
屋內眾人均是眼神一亮。
賈母更是個愛熱鬧的,當下便樂笑道:「好好好,瑛兒你便來猜猜,猜中了無賞,便算你這些年不在家,對你一眾姊妹虧欠的。猜不中......」
賈母故作一頓環視眾人,王熙鳳一臉俏皮接道:「那便要罰!」
賈母點頭,樂道:「對,就是要罰!」
卻又聽一旁三位少女中的一個問道:「卻要定好怎麼個罰法兒才行!」
賈母便向那少女道:「那你說,怎麼罰?」
少女與其他兩個姊妹對視一眼,脆聲說道:「卻要給我們一人備一件南疆的風物。」
卻聽刑夫人插話道:「哪有一見面就要禮物的!」
又向賈瑛道:「瑛兒別同他們多計較,這幾個丫頭,平日在家中自在慣了。」卻是刑夫人怕賈瑛北上路遠匆忙,未帶什麼南疆風物,在眾姊妹面前落了面子。
先前開口的女孩兒也不回辨,恭謹退了回去。
賈瑛微微一笑道:「嬸嬸放心,妹妹們的要求,我卻應了下來。」
心中卻道:「都說榮府的大嬸嬸性格『愚犟』,愛剋扣銀錢,又沒主見由著丈夫擺布,若真是這般一無是處,怕是老太太早早就不喜她了,哪能一個續弦坐的這般穩當,還常常出入榮慶堂。」
自古續弦最難當,遇上原配的兒子更了不得了,不信你且看,東西二府兩位續弦正房夫人,哪個過得有王夫人稱心隨意。
賈瑛當下轉向方才開口的女孩,笑道:「便依著妹妹!」
「可不許反悔!」少女古靈精怪道。
賈瑛點頭,環視屋內諸女,道:「那我這便開始了!」
有看向一旁的王熙鳳道:「既是你先起的頭,便從你這兒開始!」
王熙鳳吟吟不語,只是抿嘴婉笑,等著賈瑛去猜。
賈瑛故作沉思,過了片刻才在眾人注目之下緩緩說道:「早聽說府里有個『牙尖嘴利』、『生性要強』性子不輸男兒的奇女子......」
又行至王熙鳳身側道:「我該叫你璉二嫂嫂呢?還是『鳳辣子』呢?」
眼見自己這麼容易就被猜了出來,王熙鳳怎能心甘,只是嘴上不依道:「哼,你說我『生性要強』、性似男兒,我卻認了,可就是沒聽過小叔子當著自家嫂嫂的面說『牙尖嘴利的』!」
鳳辣子怒也不是,喜也不是的模樣,倒叫屋內眾人看了個新奇,一時滿堂笑語。
賈瑛則見好便收,恭敬一禮道:「見過璉二嫂嫂!」
見賈瑛低身,鳳姐的五彩鳳凰翎再次高傲的抬了起來。
賈瑛又轉向另一邊三位少女道:「這卻是不需猜了,定然是我那三位妹妹了!」
還是那少女道:「這卻不行,需得叫出名字來!」
「這有何難!」當下便向少女道:「你便是探春,我說的可對?」
探春心中納罕:「這二哥哥怎一猜一個準?」
「你再猜對其他幾位,我便服你!」
賈瑛又看著一旁像個獃頭鵝一般的少女道:「你是迎春!」
又向另一女道:「那你就是惜春了!」
探春眼看賈瑛三個都猜對了,又拉著賈瑛走至李紈、尤氏、秦可卿那邊道:「還有三位呢!」
賈瑛對這三位卻不好過於跳脫。
李紈是守寡之婦,又是那種標準的封建婦女,開不得玩笑。
尤氏是賈珍的續弦,膝下又無子嗣,偏他又是東府的小叔子,可別讓屋裡的碎嘴丫頭婆子傳些什麼閑話。
至於秦可卿,這一位......更是等閑招惹不得。
情海情深幻情天,情既相逢必主淫。不說她在賈府中真實的是什麼樣,就這兩句判詞,足以讓一些人卻步了,尤其是她那雙宛若噬骨銷魂的一雙欲眼。
賈瑛恭恭敬敬的向著另外兩人道:「見過二位嫂嫂。」
又向可卿道:「這便是蓉兒媳婦吧!」
最後伸出食指抹了一下探春的鼻子道:「你服不服!」
探春滿臉失望的向眾人嘆道:「唉,看來咱們是無緣見識南疆的風物了。」
迎春雖木、惜春雖冷,可畢竟年歲一個只比黛玉大些、一個比黛玉小一些,少女心性正盛,怎會沒有遺憾之感。
卻又聽鳳姐道:「怪了!怪了!難不成瑛兒你在我們身邊放了探子不成,怎麼家裡的人啊事啊的,都叫千萬裡外的你知道去了?」
賈母也是新奇:「正是呢,瑛兒你快說說這到底是是怎麼回事?好讓我們娘兒們也都聽聽。」
賈瑛心中叫苦道:「壞了,只顧著一時顯擺高興了,這讓我怎麼說?看書人出現在了書里?」
只能硬生急智,嬉笑著遮掩道:「老太太您怕是要失望了,我這法子說出來就不管用了,今後還有用處呢!」
又急忙打岔道:「不過,幾為妹妹倒是不必失望,我這番入京還是帶了禮物的。」
說罷,便向外間道:「讓人將東西搬進來!」
一聽說有禮物,眾人都是眼神一亮,倒不是沒見過什麼東西,只是好奇這位打小就不在家裡的二爺,能給他們帶什麼禮物。
賈瑛確實精心準備了一些禮物,雲南別的沒有,就翡翠瑪瑙金礦多,於是就選了些來,依據賈家一眾女眷每人的性格,命人打造了幾套。
有簪子,有鐲子、念珠,還有永昌的雲子,翡翠象牙金雕豪筆等十二金釵套件,還有專為賈母等人準備的整套禮品。
賈瑛一一取了出來交予眾人。
正忙碌間,卻見坐賈母旁邊的黛玉似又含淚欲滴之狀,只是隱隱不發。
卻道為何?原來是因黛玉見賈瑛給眾姊妹都準備了禮物,偏生在揚州時就沒給她帶,只心道:「自己終究不信賈!」
賈瑛有心上去開解,既是十二金釵套件,又怎會獨少了黛玉的呢?只是這會兒,卻被一眾姐妹纏著,不好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