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藏的心結

果然王耕校長這一招奏效，很多年後，米奇見到王耕校長還說，「你真是一個老江湖，老碼頭、老狐狸。我當時怎麼那麼傻，心甘情願地聽你的呢？」

第二天，米奇就悄悄地來到了校長辦公室。

「王校長，你知道張兮兮的綽號叫什麼名字嗎？她叫加菲豬，又名大肥鴿。」

「噢！」其實，王耕校長對這種綽號沒有一點興趣，但是他卻裝得很有興趣，「這個綽號很有意思啊！」

「算了，校長，我把她的秘密都告訴你吧！她媽媽都不知道。她已經獻身超仔了，超仔說非她不娶。」

「不會吧，張兮兮才多大呀？」王耕校長仍然很驚訝，其實這早在他的意料中。

「校長，還有一個秘密，加菲豬還吸毒呢，正是她當初產生了幻覺，才讓超仔得手的。」

「張兮兮連這個都告訴你了，你真棒。你有她男朋友的聯繫方式嗎？」

「這個還沒弄到，校長，我下步該怎麼做？」米奇完全像個地下工作者，交換完情報立刻請示。

「你要勸說張兮兮放下心頭的魔咒，順勢而為，至少不能對抗老師的管教；另外設法弄到她男朋友的聯繫方式。」

「好嘞，校長，這件任務完成後，有沒有獎勵？」米奇問。

「有啊！從現在開始，任命你當班長！」

「當班長不叫獎勵，叫苦力！」米奇嘴一撇。

「沒有問題，你答應當班長，這個周末我就批准你到鮑揚老師家做客，她特別的喜歡你，還準備親自給你包餃子，當然，這首先要徵得你的同意。」王耕繼續刺激她。

「願意，願意！就我一個人嗎？」

「你可以帶一個人去，但是你要保證她聽你的，除了李倩。」王耕在有意地為米奇挖一個善意的坑，這個坑正一步步把米奇引向正路。

「好，校長，那我就帶加菲豬張兮兮去。」只要能出去，而是去老師家裡做客，她們肯定會很高興。為此，王耕校長事前就與鮑揚老師做了溝通，為了幫一個學生，可謂是煞費苦心。

「可以，我們一言為定。不過那件任務，你完成得怎麼樣？」王耕校長又問起另外一件事。

「那件任務我也想好了，這個周六我先去鮑揚老師家，周日我們去搞一次採摘。」

「好啊，不過採摘這個點子是我提出來的，你是屬於盜版！」王耕校長盡量把話說得輕鬆一點。

「校長，我說的採摘，與你說的採摘完全不一樣。」

王耕校長笑了，他認為這群孩子也搞不出什麼新花樣。「那你說的採摘是什麼？採摘橘子還是採摘香蕉？」

「都不是，你以為我們都是吃貨？我要組織全體同學去新華書店。」

「新華書店搞什麼採摘？」輪到王耕迷糊了。

「到那裡去看書，每個人從所看的書里採摘十個名句，回來評選，得票最高的有獎。」

這句話猶如重鎚，敲得王耕校長心頭「砰砰」亂跳，他真的沒有想到，一群問題少年竟然去新華書店，沒錯，最近新華書店搞活動，允許學生在開架書櫃那裡看書。

「怎麼樣？」

「太棒了，我以前小看你了。」王耕校長這句誇讚，完全出於真心。米奇的這個創意，是真正意義上的進步，從上任工讀學校以後，哪怕學生有一點點的進步，他都會無限放大。

他給全校老師這樣說：把你們對學生的批評，推遲，再推遲一點，如果有可能盡量不當眾批評；把你們的表揚，放大，再放大一點，如果有可能即使你違心地表揚，也要捨得用在這些孩子的身上。

萬般皆下品，唯有表揚高。

有時候，有的老師不喜歡給學生灌米湯，因為米奇總是帶頭愛說，某某老師又給我們灌迷魂湯了，但王耕校長說，你連不花錢的米湯都捨不得灌，怎麼能讓學生與你的心相貼、相連？

「米奇，你刷新了我的認知，我要鄭重地和你說一聲，謝謝你，老師為你高興。」

看著王耕校長的認真神態，不像是拿她開心，米奇也特別的興奮。這種表揚她聽得太少太少，更多的是諷刺、是歧視。比如：看你笨的像頭豬！你就是歪脖子的棗樹、定型的磚。

「校長，你認可我的創意？但是我有一個小要求，我需要獎品。」

「你說吧，需要什麼獎品，是書還是獎狀？」王耕開心，心中一松。

「如果好，獎勵我一件衣服或一雙鞋吧，不是給我的，我想給蠟筆小新，他家太難了。」米奇說這話時，絲毫沒有任何掩飾，她一直出手大方，否則李欠打不可能死心塌地的跟著她。可為什麼會給蠟筆小新徐新呢？女孩幫男孩多數只有利用，如今米奇在蠟筆小新徐新面前，可是大姐大的存在。

但是這種助人精神，還是值得稱道，至少說明開學這一段時間來，所有的功夫沒有白下，所有的規章制度和教育正在發揮著作用。這兩件事值得載入工讀學校的成績簿。

「沒有任何問題，這件事我來辦。」王耕立即答應了米奇的所有要求。看著米奇高高興興的出去，王耕校長真的以為米奇改好了，根本不會想到這是一個圈套，是一個小屁孩給自己挖的坑，讓他放鬆警惕，自認為小孩子好對付。

這個圈套差一點讓王耕校長前功盡棄，名譽盡毀。歷經72小時生死大援救，讓幾地警方聯手營救，最後總算挽回顏面，當然這是后話，先暫且不表。

周六與周日的教育活動如期舉行，效果是非常的好。七名問題少年在書城活動了一天，看著孩子們坐在那裡看書，陪同的老師和王耕校長打心眼裡高興。看的書雖然低級了一點，屁股也有一點坐不住，但畢竟是在看書，不是打遊戲、不是搗亂、不是做壞事。中午，王耕校長特意跑到隔壁買了七個漢堡、七份炸雞腿，陪著學生完成任務后，打車回的校園。

然而，周一王耕校長就接到了教育局分管局長孫識君的緊急召見。

「聽說你領著那批孩子去了新華書店？在那裡玩了一天，你們還吃了漢堡和炸雞腿。」孫副局長笑眯眯地看著王耕校長。

「沒錯，孫局你的消息蠻靈通啊。」

「啊啊，不要誤會，我也是偶爾聽說的。學校經費那麼緊張，花錢要注意一些。」孫副局長十分關心地說道。

「是啊，但這些錢是我個人出的，沒有花學校的經費。」

「啊啊，你自己出的啊，來回打的錢也是你出的啊？！」孫識君副局長有些尷尬，我們總是有好事者，可能看見了在新華書店活動的工讀學校師生，第一時間告訴了分管局長。

「對，我還給學生買了一套衣服和鞋。」

「做得好，做得好，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有愛心的校長。」孫識君副局長此時恢復了她的冷靜，顯得格外親切。「王校長，我聽說你最近從外地市招來幾個學生，有這回事嗎？」

「有的。」於是王耕校長便把新招收的三個學生情況做了一個簡要的彙報。孫識君副局長聽了，久久沒說話，她眉頭緊蹙，說：「王校長，我們只是討論哦，討論。我們的辦學經費沒有到那麼寬鬆的地步，我們的辦學方向主要是為山城市服務，為什麼要替外地的教育部門背包袱呢？我的意見是不是把大門先關一下，主要還是為本市服務，不要讓我們的教育資源流失到外地去。」

王耕校長立刻意識到，孫識君副局長是反對網路招生，特別是招外地的學生。他立刻解釋道：「孫局，其實我們招收外地學生也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能夠解決一部分我們的辦學經費，同時能夠宣傳我們的學校……」

「打住，王校長，我承認你是商界精英，做事喜歡用市場的辦法，但教育有教育的規律，我問你，你要宣傳你們的學校，宣傳什麼，宣傳我們工讀學校辦得好？還是宣傳我們這裡有一個臭名昭著的學校？」孫識君顯然很激動，她是一直壓抑著自己，從那次參加工讀學校的開學典禮，再沒有去過，根本不知道學校現在發生的變化。她現在已經是忍無可忍，這個王耕自命不凡，做事不請示，撿到筐里都是菜，飢不擇食，竟然把外地的問題學生也招來了。所以一激動，說話就沒有邊界、沒有輕重了。

「你……孫局，我不同意你這種說法，學校是破，但不臭，那些問題少年也不臭，我們的老師也不臭，我們都是幹部，你不能這樣說學校，看孩子，我……」

孫識君副局長再次揮揮手，不耐煩地打斷了王耕校長的話，「行行行，我說話不夠嚴謹，但我要提醒你王校長，你把這麼多的問題少年都引起山城來，那就是給山城的治安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是給我們教育主管部門出了難題，我希望你考慮我的建議，不要再借創新之名，搞一切不切實際的辦學思路，工讀學校只要有個名字存在就可以了，你真以為我們想要把工讀學校辦成優質重點中小學嗎？」

「好，孫局，我知道了，不過我今天也想順便問一下，局裡答應給我們一些支持，我們的報告也打上來了一段時間，還沒有給我們批複，我想問一下，現在到哪一步了？學校很為辦學經費著急。」王耕校長也有些急，他不知道孫識君副局長這番話是她個人的意思，還是局班子的看法。

「這個，這個，你去問一下杜局吧，他是一把手，他當家。」

「行！」王耕校長起身去找杜局長。

而就在他問完杜局長回來的時候，又看見孫識君正背對著門，與辦公室包主任說些什麼，包主任一看見王耕校長，就對孫識君副局長擠眼，而孫識君副局長完全沒在意。

王耕校長只聽她在說：「還想從我這裡批錢，有錢也不會給他們工讀學校，做夢……」而她終於看到辦公室包主任對她擠眼，明白意思了，回過頭一看，立刻笑吟吟地對王耕校長說：「怎麼樣，找到杜局了吧，他同意我是不會有意見的，我全力支持。」

王耕校長心裡一酸，嘴裡擠了句：「謝謝孫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