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反殺
江寒的聲音令雲、楚二人不寒而慄,頭皮發麻。
雖雲蕭兒直言誓要殺他,但境界的差距與他判若雲泥,鍊氣修士又如何能在這等強大修為之下反倒強殺於他?
面對強大的對手,他們也不敢鬆懈,雲蕭兒則是以自己的身軀擋在楚寂白的身前。
此前她便料想,江寒會為了她這個爐鼎而手下留情,自己護在楚寂白身前,可讓他有所顧慮而不會輕易出手。
不出片刻,遠遠地便見江寒提著一柄銅鐧飛身而來,落在雲蕭兒身前三尺位置站定。
此時,江寒的背上還流著溫熱的血液,因傷口的出現,他渾身的真氣也持續消散,也沒有往日那般囂張的氣焰,露著古怪的表情,似有些癲狂。
仙府內,氣流翻湧,在他周身不斷旋轉,一股猛烈的靈氣波動衝擊而出,直直的向雲蕭兒面上襲來。
雲蕭兒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惹怒到他。即便是有傷勢的情況下,築基修士的威壓依然是他們這樣的鍊氣修士無法反抗的。
只見江寒扭曲著身子,似夜間的夜叉,嘶啞著嗓子:「我好聲好氣的招待你們,居然還傷我?即使你們在江某這裡逃走,外面那些修士個個如餓狼一般盯著女君你,可曾想過能逃出他們的手掌。不如就留下來,江某不比他們待你好?」
瞧著眼前的齜牙咧嘴的江寒,與此前在關口意氣風發的樣子判若兩人。雲蕭兒不禁一陣心悸,這世間修士難道皆是如此令人噁心?
她實在難以相信。
但無論如何,她絕不妥協。即使是修為高深又如何?
對面的江寒已然出招,雲蕭兒情急之下隨手劃出一道空間裂痕,二人瞬間在他面前消失。下一刻,他們則是出現在江寒身後,對著他使出招式,一頓劈砍。
突然地背後襲擊,令江寒琢磨不透,再次轉身使出全力的一道劈砍。
這一次再次劈空,二人的身形再度消失。
剎那間,楚寂白提著長劍從他背後一頓猛刺,而雲蕭兒也是舉起冰魄劍刺進江寒的背部。一陣痛感襲入江寒的全身,他又一次轉身,二人又一次消失。
在來回使用戒指能力的同時,雲蕭兒似乎也領悟出撕裂空間的別緻用法,在實力懸殊之下,憑藉著戒指的效力避開正面的衝突,給予對手背後襲擊,在對方還未發現之際利用裂痕逃離,並進行下一次的襲擊。
如此循環往複之下,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反觀江寒遍體鱗傷,對著空氣一陣劈砍,在喪失心智之下,猛的一記空砍,卻讓手裡的銅鐧脫落手中。
空間裂痕再度出現之際,銅鐧正好倒插在楚寂白的跟前。
見此,他並未有絲毫猶豫的將銅鐧拔出,鐧身遍布著江寒淳厚的真元之力,只見他身形一躍,銅鐧破空之聲響起,頓時穿入江寒的身軀之中。
受到銅鐧真元之力的影響,江寒那被穿破的靈力之源瞬間潰散,丹田破碎,隨即渾身冒出一縷青煙,而江寒的整個身軀也隨著青煙飄散,徹底消逝於世間。
空氣中瀰漫著血氣,持續擴散。
黎明前的仙府寂靜、空幽,一點聲響也聽不見。
不久后,遠處傳來雞鳴聲,這才打破了雲蕭兒的思緒,回過神來。
柔和的目光瞥向不遠處的楚寂白,一縷初生的日光映射在他的臉上,與他青澀的笑容渾然一體,令雲蕭兒有些看呆了。
「江寒。真的死了嗎?」雲蕭兒仍不可置信的問著。
楚寂白聽聞,卻無任何回應,只是輕微點頭回應。
遠處,日頭從山間緩緩升起,寂夜而去,黎明復甦,令整個世間皆充滿著希望。雲蕭兒緩緩向楚寂白走過去,二人並肩,在山間的太陽的映襯下,一如一副美好的畫卷般讓人陶醉。
二人極力平復著心情,隨著日頭逐漸升起,他們開始動身打掃著院內的一片狼藉,收拾完院內守衛的屍首,與隨處可見的血跡,他們這才重新準備出發,來的仙府的大門。
走出仙府之際,雲蕭兒低頭髮現戒指忽然又亮起來。
這仙府內果然是有陣法加持著,令戒指的效力無法完全釋放,隨即她再次揮手一劃,很自然的牽起楚寂白的手,消失在空間裂痕之中。
他們的身形剛剛消失,另一邊走出兩個人年歲較大的老人。
若是雲蕭兒還在此處,見到這二人,定然一眼就能認出,這二人正是雲州上代家主雲傲山與雲州管家言大榮。
此時,他們看著雲蕭兒消失的方向,露著欣慰的笑容,對視一番后,化作兩道遁光遁離而去。
……
上陽郡東南,在與下陽郡、下麟郡的交界之處。
此間正好有一處茶館,為往來商販與修士給予歇腳之處。
天色漸暗,夜風忽然吹來,將茶館外的立著的招牌吹倒。
茶館夥計發現此狀,趕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衝出來,重新將招牌豎起。正巧抬眼之際,夥計發現跟前走來兩位白衣少年。
只見其中一位少年面容紅潤,舉手投足間表露出一番貴氣,而另一位少年看似年紀稍長,臉上一道血痕還未消去。
夥計反覆瞧著他們都覺得怪,揚聲問:「二位何事需要小的效勞?」
那面色紅潤的少年,抬起手,下意識要施福禮,但立刻反應到不對,改為拱手禮:「在下楚雲蕭,與家兄楚寂白不巧路經此地,今日風大不便棲身荒郊,不知可否容身一宿?
夥計眼觀這位少年氣宇非凡,應當是位大家公子,倒是身後的年長少年卻一臉老氣橫秋的,令夥計看得發毛,隨即表露出笑容:「當然。這位公子,這方圓百里之內,也僅此小店一家。兩位裡面請。」
這兩位少年便是雲蕭兒與楚寂白。
為了避免再次碰到像江寒那種人,雲蕭兒決定女扮男裝,一身白衣極為俊朗,眉骨間因刻意的妝容而稜角分明,面上的肌膚也刻意塗黑些許,使得外觀看上去像是一位翩翩少年。
此時,她微微低頭向夥計表示感謝,隨即與身後的楚寂白一道往裡走去。
看到楚寂白冷漠的樣子,夥計疑惑著,既是兄弟,為何氣質差距那麼多?
待他們走入茶館內,雲蕭兒當即掏出一袋靈石拍在櫃檯之上。這一聲擲地有聲的響動,吸引來茶館內眾人的目光。
茶館掌柜上一刻還在熱情招待著其他客人,一聽到那袋靈石的聲音,殷勤的衝上前,向她投去諂媚的眼神。
這世間果真只認錢不認人。
放下靈石,雲蕭兒自顧自地走向一旁茶座,楚寂白則是滿臉無奈跟過去。
剛坐下沒一會,只見面前出現一位儒雅的男子來到跟前,只見他並未對雲蕭兒瞧上一眼,只是對她身邊的楚寂白躬身道:「在下晏賀秋,可否向這位兄弟指教一二。」
雲蕭兒冷眉,並未發覺他投向的目光,只當是個攀附權貴的貨色,並未打眼瞧他:「若是你想以討教為名,行攀附之舉,這就不必了。」
但見晏賀秋衣角微起,一如儒士風采,低頭淺笑,竟自顧坐下來,反倒是對楚寂白拱手道:「兩位可否是要去凌城參加大選?」
如此直白單刀直入,令雲蕭兒對他立刻引起興趣,轉頭過來好生打量他許久,心中暗嘆:妖孽。真是妖孽啊,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好看之人?
倒是楚寂白見她如此神色,心中慌亂,伸出頭擋了她的視線,對晏賀秋坦然一笑:「晏兄剛剛所言的凌城大選,乃是何事啊?」
被擋住視野,雲蕭兒眉頭一皺,抬手間將他推到一邊。
「方才小生對晏兄有些失禮,請不要放在心上。還請晏兄具體說說這凌城大選吧?」雲蕭兒拱手咧起嘴角,假笑道。
畢竟是位熟讀詩書的儒生,自然不會與她計較,眉眼微挑並向他們解釋著。
說起凌城大選,必定要說起楚國各大宗門,自數萬年前定下的規規矩。大宗門通常每百年於世俗界尋找天賦、心性皆優的青年才俊,通過試煉選拔為入門弟子。
自六百多年前,楚國一統,各大宗門於楚國境內的關鍵大城,開設宗門分院,作為宗門外派駐地,用以廣收門徒,執行任務。同時這百年一次大選,也傳承下來。
如今,正巧碰上百年一遇的宗門大選,自然會吸引不少自詡天賦能力強的年輕人,前赴後繼奔赴各處大城參加大選。
在他二人剛進入茶館之時,晏賀秋遠遠便感應到他們身上的靈氣波動,這個時間出現在此處,想必也是為宗門大選而來吧?
聽這一席話,雲蕭兒眼神忽然清明許多,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眼前這儒風男子,始終不肯轉移目光。
見到她的這番神情,讓楚寂白心神慌亂,轉而調整心態,挺直起腰板:「不知這位晏兄如今修為幾何?楚某不才,十日前才是入道之境,眼下鍊氣三層。」
他上下細細查看著晏賀秋身上,卻毫無半點靈力,心想必然是個普通人。
想到此,楚寂白臉上逐漸浮起笑容,頭卻越來越貼近雲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