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擇生
忽然，我想到一個問題。
如果說，萬一我在成仙路上因為太菜而被殺掉了，哪怕自己有系統也還是死了……
有這個可能嗎？
以我修鍊的效率來看，自己並不是與仙路有太大緣分的人，真的有可能會死在路上……
到了那時候，我和翠翠目前的選擇又有什麼區別呢？
好頭疼。
「你想啥呢？」翠翠忽然說到。
「啊？」
回過神來，我苦笑著搖搖頭，對翠翠說了點實話：「我其實也不算很厲害，只是……碰巧通過某些途徑得出了你的命運：挺無奈的。
你的丈夫……前段時間外面發生了些事，有些東西在鎮外惹事，那東西我都不好對付，算了，不想跟你解釋太多，說了也沒用。
你……
你，想要……
…………」
翠翠扭過頭去，將雙眼合上，眼珠在眼皮底下滋溜溜的轉動，沉默了會兒，她才開口：「謝謝你，跟我呆這麼久挺麻煩吧。」
好尷尬啊，這是尬聊呀。
我趕緊擺擺手跟翠翠解釋：「不麻煩啊！不麻煩。
我覺得你挺好，放在以前我剛成年那會兒遇上了，說不定還會喜歡上你呢。」
翠翠笑了，她又在笑話我，這分明是笑話別人時的那種笑，我一眼就看得出來。
「咳咳，咳。」
翠翠沒忍住又咳嗽了起來，這使得我感受到了她的手正在因為咳嗽而用力抓握。
「真可憐。」
這樣一個不禮貌的念頭忽然間在我的腦海中出現，隨即又忽然間在腦海中一閃消逝掉了。
「真不想治了？」
「想啊，但治好了也還得死，俺也沒孩子要養了，又不想去跟著別的男人，活著幹嘛呢？」
唔……
她的人生好痛苦啊，其實在我的時代也這樣，很多人活著活著就稀里糊塗了，尤其是經歷過失去的人，都說自己活的沒有滋味。
也許真應該順從她心意。
可我還是想救她。
「我……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還是想把你治好、想要你健健康康的活下去，請你說願意，好嗎？」
聽到這個請求，翠翠愣了，她無奈的說：「你也太壞了吧，俺都說了不用你治，你非要治。」
這句話一下澆滅了大半剛剛在我心底生出來的火焰，直接令我的大腦宕機了。
花了幾秒鐘令大腦重啟后，我不解：「可是你不痛嗎？這個病？」
「不病我也難受啊，病起來，躺下了還能……咳咳，舒服一點，不用每天忙這忙那的。」
「你，你已經想通了？！」
翠翠撇嘴：「你先吃飯吧。」
噢……
那我就先去吃飯吧。
……
晚上，似乎還能聽到前幾天過年時一陣一陣傳進屋來的鞭炮聲，噼里啪啦的很熱鬧。
可惜，都已經過去了，屋子裡只剩下越來越濃厚的藥味。
我想起了一篇文章，《葯》。
在這種時代，當一個家的藥味兒越來越濃，很可能就代表一位家庭成員要離開了。
晚上睡覺時，我有些話想說，但說不出口，於是，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彼此沉默著。
沒過一會，出現了些事。
「兒啊，我的兒啊……」
我經歷了翠翠第一次的夢話，她正在夢裡思念夭折的兒子，聲音倒不算撕心裂肺，只是低沉婉轉又情深意切，聽起來很是傷悲。
我好像真的有些明白為什麼她會覺得活下去並不值得去努力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是真真切切無比痛苦的事情。
我也忽然想起了今天關於自身的一個疑惑，便詢問系統自己有可能會死掉嗎。
系統：「不無可能。
如果你虛度時光、四處招惹是非又揮霍混沌能量、一味浪費自己的大腦以及智商做蠢事，那麼死掉難道不應該是正常結局嗎？
小心些、上進些、勤奮些、儘力將優點打磨的更好些，這樣下來成仙不應該是正常結局嗎？」
我竟然被系統教訓了！
俺也挺努力呀，但就是修鍊不出來法力呀！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
總不能揮霍混沌能量吧！
……
翠翠喊完了她的孩子后，開始扭動著身體踢被子，我給她掖了兩回被子，可她還在踢。
實在沒辦法，我吹出了一大口清凈之氣，這些在黑暗中散發出微弱青色熒光的氣迅速穿透棉被鑽到了翠翠的軀體上，將她一身污穢清除的乾乾淨淨。
果然，翠翠馬上安靜下來了，口中不再發出迷迷糊糊的呢喃，身體的舒適緩解了精神上的壓力，精神的放鬆又使身體安靜下來，希望她可以睡個好覺。
因為我已經睡不著了，所以只能希望她替我睡了，就在今晚好好思考剛才的事吧。
被拒絕後，我並沒有升起多大繼續救治翠翠的決心，這使得我很驚訝，我一直認為自己很善良，沒想在抉擇之際卻選擇了放棄。
其後，我花了幾分鐘來想這個問題，卻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怎麼也找不到答案。
也許，這事就沒有答案。
最終，我只好把自己類比成一名醫生：醫院裡來了一位病人，她明明有條件治好自己卻在被檢查出病情之後表示不想被醫治，哪怕疾病很快會奪走她的生命。
無論怎麼為她著想，在勸告無果之後，醫生都只能放棄吧。
這種問題太過於複雜了，索性還是閉上眼修鍊吧。
果然，修為經歷了這麼一次痛苦的事情后並沒有增進，甚至還有了一點倒退，把我都氣樂了。
果然，精進修行只能靠自身努力，靠刺激變強只存在於幻想中。
系統說得挺有道理，善良不是壞事、不是罪惡，但我沒有能力拯救世上諸人，修為才是第一目標，切不能捨本逐末。
至於翠翠……講真，同她生活了那麼久，說一點感情也沒有純粹是騙人，但此感情非彼感情，男女之情絕對算不上，甚至我在搜刮肚腸之後也找不到友情、親情。
我在心裡給自己出了一些關於翠翠的題目，有些題目非常白痴，被我扔掉了，但有些題目我也記得很清楚，比如說：
假如翠翠不小心「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我是絕對不可能第一時間跳下去救她的，肯定得把身上值錢的東西先拿出來。
所以我就順從翠翠的意願吧。
但是，起碼要為她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