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事了

葉安邦還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最後一甩袖子就出了房門。

不一會就聽到馬車「嗒嗒」遠去的聲音。

「老三你們也回去吧、、、」葉老頭邊嘆著氣邊說。

葉蔓覺得要是這會有煙的話，葉老頭手上肯定得拿一根。

葉蔓趕緊幫著葉安國扶起張氏，然後讓葉安國半拖半抱著張氏出去。

錢氏想著白花花的銀子見都沒見著就這麼沒了，心裡一抽一抽的疼，倒是想說幾句，但是看著地上的菜刀又開不了口。

等稍晚些葉蘭知道親事不成時，還跑到張氏房門口罵了好一會。

一會罵她三哥是個傻的有褔不享，一會又罵張氏葉枝白眼狼，白養她們這麼多年、、、

回家房間，把張氏扶上床。

張氏這會還是全身發軟，她也不知道剛才自己怎麼就有那勇氣，這會想想都在發抖。

葉蔓趕緊給她娘倒了杯熱水，然後又讓葉安國先陪她娘一會晚點再去鎮上碼頭，葉蔓自己則趕忙去找葉枝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葉家的屋頂彷彿壓著黑雲似的。

不過這種情況也持續不了幾日，因為水稻成熟了，稻田裡也幹得差不多。

葉老頭確定了收割的時間，就讓葉安國去碼頭辭了工，又讓他順道去告訴葉安邦一聲。

葉蔓在這裡一個多月還是第一次下地，之前都是幫忙做家務或是割豬草挖野菜的。

天剛亮，葉家就已經吃過了早飯，在葉老頭的帶領下，婦人跟小孩拿著鐮刀竹筐及水罐碗等物跟在後頭。

葉安國和葉安福抬著一個大木桶那樣的東西，足有一人多高，寬一米左右，只在一邊開了個口子，大約半米寬。

葉蔓也是到了田裡才知道這是用來給水稻脫粒的，就是一個人站在這個口子前，拿著稻穗往桶沿大力甩，穀粒就這麼落到桶里。

家裡留著錢氏、葉蘭和張氏，燒水做飯餵豬等活就都交給她們，也只有在這種搶收的時候，葉老頭才會強硬逼著葉蘭幹活。

一路上都是腳步匆匆的村民，既擔心水稻過於成熟掉在地上，又擔心收得晚了到時又沒有好天氣曬穀子，大家都是起早貪黑地搶收。

家家戶戶都在埋頭苦幹，金黃色的穀粒在陽光照射下有點發亮，刺得人眼睛微眯著。

到了自家的田，葉老頭找了個地方放下物品，招呼著眾人趕緊下了田。

人手一把鐮刀，每人選定一個地方，一字排開，就彎腰割了起來。

葉枝葉秀和葉蔓三人則是要把他們割下來的稻穗抱到木桶前，那裡葉安褔和葉安國在輪流甩穀粒。

熱火朝天地幹了有一個時辰左右，葉老頭才招呼大夥停下歇歇喝口水。

一停下來，葉蔓才發現臉被稻穗割得生痛，這種小划痕被鹹鹹的汗水一碰，痛得葉蔓想用手去抓。

葉蔓累得直喘氣，灌了一碗水后就累得動不了了。

「老大，你先挑一擔穀子回去曬，順便再帶些水過來、、、」

喝過水，葉老頭髮了話，歇了一會又讓眾人趕緊下田。

在整個搶收稻穀的日子裡，葉安邦一家一個人都沒回來過，葉老頭和錢氏也沒讓人去催他們回來。

也是，這是累人的活哪是葉安邦幾人能幹的。葉蔓心裡不無諷刺地在想。

葉老頭讓大夥休息了一日後又投入到收花生的忙碌中去。

還好花生種的不多，憑著家裡人手多，兩日也就收完了。

而紅薯則是葉老頭認為還能再長長也就沒收。

忙完地里的活，葉老頭又讓葉安福跟著葉安國歇兩日就去鎮上找找活干。

再有兩個多月就要過年了，葉老頭心裡也是著急啊。

搶收活動就在這每日累得爬回家，早上起不了床的痛苦中結束了。

每天都被曬得生痛，葉蔓覺得自己全身都要脫一層皮了。

搶收結束后也是不得閑，葉枝除了往常乾的話還要幫忙晾曬。

葉蔓看著張氏那大得看不到腳尖的肚子，也是搶著張氏的活，把力所能及能幹的活都做了，就為了讓張氏能多休息會。

芽子來找過葉蔓她們，說要找她去撿漏，不過葉蔓根本不得空，就讓芽子去找別人跟她去。

撿漏就是地里收完了作物后，孩子們會去地里撿遺漏的，比如稻重穗、花生、紅薯之類的。

曬完了所有的穀子跟花生，葉老頭留下足夠交賦稅的穀子。

又從剩下的分出一大部分（那是要給鎮上葉安邦送去的，一部分他們留著吃一部分賣了好給葉振興交束脩）。

剩下的才是留著自己吃的，葉蔓估摸著還不到二百斤。

而花生也是自家留了十斤左右過年待客用，其它的都拉去讓葉安邦賣了。

花生的價錢高，一般農家都是捨不得吃的。

隔日就讓葉振業租了黃老伯家的牛車把穀子和花生拉去給葉安邦。

葉蔓看得一陣無語，還真是把葉安邦一家當成祖宗供著了。

家裡有什麼都是先顧著他們，而家裡這些孩子則是連肉都不能好好吃一次夠，就算是現在有豆芽的收入，錢氏也是捨不得多買的。

葉蔓越想心裡越不平，難道就要一直這樣當葉安邦幾人的提款機嗎?

葉蔓想著要怎麼勸他爹分家呢，她還想著做豆腐之類的，要是照現在這樣，賺再多的錢也是便宜了她二伯父家，自己家的處境可不會有任何改變。

可是沒等她想出辦法來，他們卻以慘烈的方式被分了家。

一日，葉蔓跟葉枝正割了草背著準備回家，遠遠的就看到芽子朝她們跑過來，邊跑還邊喊：「枝兒姐，蔓兒、、、」上氣不接下氣，「你爹、、、你爹娘出事了！我娘讓我來、、、」

葉蔓心臟一陣猛跳，不等芽子說完，撒開腿就跑，不等跑開幾步，又覺得竹筐太礙事，直接扔掉，拉著葉枝就往家沖。

還不等進家門，就聽到她娘在大聲痛喊，接著就是錢氏在高聲喊葉秀讓她趕緊去燒熱水。

一進院子，就看到院子里還有小攤子血沒有清理，聽著葉蔓房裡傳來張氏還在竭斯底里的哭喊聲，葉蔓都快暈倒了。

怎麼回事?張氏在生孩子?！

可是她還沒足月啊！怎麼就要生了?

就是在現代，早產都還有危險，更何況是醫療水平這麼低下的現在?！

葉蔓嚇得發謊，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葉蔓想要進去看張氏，被錢氏給攔住了，說她是未出嫁的閨女不能進產房。

讓葉枝去村口看看胖嬸請產婆怎麼還沒回來，都去了好一會了。

葉蔓進不去，只得在院子里轉來轉去。

然後就看到葉振文哭著從她的房間里出來，看到葉蔓在，讓她去端盆熱水進來。

對了，芽子不是說她爹娘出事嗎?那葉安國怎麼了?人在哪?

來不及細思，看葉振文情緒不好，她也不敢問，忙去灶房舀了盆熱水去屋裡。

葉蔓進了屋就看到她大伯父正站在門邊低著頭垂淚，而葉安國則是躺在床前臨時擱的一塊木板上。

滿頭滿臉的血，就連衣裳上都沾著不少。

葉振文紅著眼眶接過葉蔓手裡的熱水，就讓她出去了。

「咱爹沒了，我跟大伯父給咱爹擦洗一下，你先出去吧。」葉振文哽咽著說出這句話，就把葉蔓推出了屋子，又把房門關上了。

葉蔓愣愣地看著葉振文，邁不開腳。

想問葉振文：早上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她爹沒了?

葉安國沒了，張氏要早產?！

葉蔓站在門口獃獃的，回不過神來。

直到胖嬸急沖沖的跑進來，快速進了張氏所在的房間。

葉蔓一驚，也跟著跑到房門口，隔著帘子就聽到胖嬸在說：「王婆子不在家，她去她閨女家了。你別著急，我讓枝兒去叫陳大娘了，雖然年紀大了好久沒接生，好歹有她在，咱們也能幫把手、、、」

「娘，我看三弟妹快沒什麼力氣了」葉蔓聽到她大伯母低低的聲音，「要不我去給煮兩個雞蛋吧、、、」

葉蔓已經聽不見屋裡在說什麼了，心裡陷入了一陣恐慌。

前世活了二十幾年，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張氏已經是高齡產婦早產，現在又請不到穩婆，這可怎麼辦啊?！

搞不好就是一屍兩命的事！

葉安國已經沒了，難怪張氏也要走了嗎?

葉蔓急得團團轉，思索了片刻，抿了嘴，衝進房間。

錢氏還來不及呵斥，在胖嬸等人驚訝的目光下鑽到床底下，把當時存錢的土罐子抱出來。

包括葉秀寄放在她這裡的，總共一兩多銀子，都是銅板，滿滿當當的大半罐。

葉蔓抱著錢，跑到她爹娘的房間，把葉振文叫出來，然後把銅板塞給他，讓他趕緊跑去鎮上把百草堂的王郎中請來，回來時就坐馬車，儘快趕回來。

葉振文也顧不上問她這銀子哪來的，讓葉安福給他爹找套好點的衣裳換上，急急忙忙的就往外跑。

葉蔓在這裡也幫不上葉安邦的忙，只得又回了自己房間的門口守著。

枝兒帶了陳大娘回來，張氏也撐著把雞蛋連湯都吃了下去，可是過不了多久，哭喊聲卻越來越低。

「不好了」就聽著胖嬸大喊一聲：「枝兒她娘暈過去了，可不能讓她睡，趕緊弄醒她、、、」葉蔓差點跌倒在地。

怎麼還不回來！再這麼下去張氏就危險了！葉蔓心裡急得不行。

葉蔓這邊急得上火，那邊葉振文讓車夫把馬車趕得飛快，。

本來就不平的路，更是搖晃得不行，王郎中本來就被顛得七葷八素，這下更是快把這身老骨頭折騰得散架了。

終於把王郎中盼到家，用被子把張氏蓋好，讓王郎中進去把了脈。

現在的情況就是胎兒遲遲不出來，張氏又沒力氣。

於是拿了帶來的催產葯讓葉枝拿去煎，又拿出一個紙包著的幾片人蔘片，拿起兩片給李氏讓她塞到張氏嘴裡含著。

李氏看了眼錢氏，錢氏看著人蔘片有點遲疑，倒是沒說什麼就點了頭。

喝下藥后不久張氏就又開始喊痛，王郎中也沒回去，就在院子里等，葉老頭出來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