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送行

郭家住在三樓，打開後面的窗戶，就能看到一個新修的公園，公園的旁邊是一條小河，河水經過清理，碧波蕩漾，微風徐徐地吹來，令人心曠神怡。

郭媽媽最喜歡和女兒去屋后的公園玩。傍晚去那裡，總能遇上一些老姐妹，大家見了面，看見紫蘇，就都聊起自己的兒女。紫蘇聽著他們聊天的內容，感覺大家其實也是在比誰家的兒女有出息，誰家的兒女更孝敬父母。

郭媽媽在公園新認識了一位姐妹吳媽，是個快嘴快舌的老太太，又很熱心。聽說漂亮的郭紫蘇還沒找男朋友，就馬上扳著手指頭數自己認識哪家哪家的小夥子，人長得好，家裡條件也很好，可以介紹給紫蘇。

可是，當她細問，得知紫蘇在很遙遠的窮山村裡教書時，就吱唔起來，說：「好好的大城市的姑娘，跑去那地方幹什麼呢？現在家裡都一個孩子，誰不想兒女在跟前呀。」

郭紫蘇聽著，沉默著，想拖著媽媽走開，卻又礙於面子只得硬撐著。

郭媽媽和吳媽聊了幾句，見紫蘇不吭聲，就起身回家。

走了幾步，吳媽追上來，對紫蘇說：「孩子，聽阿姨一句勸，早點回來吧，你這樣會誤了自己一輩子。」

紫蘇還是沉默著，看旁邊一株開得正艷的大菊花。

吳媽又拉著郭媽媽的手說：「老姐妹，孩子現在年紀小，不懂事，你要多和她說說，不然以後她後悔了，會怪父母沒有早點提醒。」

郭媽媽點點頭：「你說的是，只是這孩子從小就很乖，我們凡事隨她，成了習慣了，得慢慢來。」

吳媽笑了，「這孩子看著就很招人喜歡的，在那山溝里待著真是太可惜了，人家山裡的人還想方設法出來呢。你說是不？偶爾去幫一下那地方是可以的，把自己的生活也搭進去就不合算了。」

郭媽媽笑笑：「吳媽，你的話我記著了，沒事上我家來玩。」她挽緊了女兒的手，緩緩地往家走。

不知不覺地，長假就過去了，到了動身返校的日子。

郭媽媽給女兒準備了一床又大又厚的新羊毛被，還配了蘇繡的緞面，特別喜慶，而且不用常拆洗，因為女兒那裡沒有洗衣機，大冷的天，洗衣搓被多冷呀。

郭紫蘇本來想把自己原來的冬衣都帶著，媽媽不同意。女兒大了，正是戀愛的好時候，不管她想不想談，總得時時做好被人看上的準備。就算用不著準備，那也不能讓女兒穿的太寒酸。她拽著紫蘇去逛了兩天街，把市中心幾大家商場都轉了個遍。還只是秋天，冬裝還沒上市。媽媽給紫蘇買了新毛衣、保暖內衣、風衣等。又讓紫蘇留下了學校的地址，只等冬裝一出來，她就買了寄過去。

媽媽很感激春花對自己女兒的關照，專門為春花買了一件厚實的開領的羊毛衫。

郭紫蘇又特地去了市裡一家有名的特產店，買了本地的鴨子、香腸、還有各種糕團和餅乾。

郭爸和郭媽一起把女兒送到火車站。在那裡，他們見到了梁實和小米。

郭爸爸緊緊地握著梁實的手說：「小梁，紫蘇在那邊，我和她媽真是很不放心，麻煩你多關照她。」

梁實說：「叔叔你放心，紫蘇在那裡挺好的，大家都很喜歡她，她的領導和同事也都很照顧她。」

「這樣就好，紫蘇這孩子單純善良。她小時候從一本書上看到有篇文章說，偏遠山村的孩子渴望學習，卻沒有老師教。她就跟我說，長大了要去那地方當老師。這麼多年了，她已經記不得那書上說的是哪裡了，卻還記得自己的這個心愿，非得去遠方。沒辦法啊，年輕人。」郭爸爸有點無可奈何地說道。

「叔叔阿姨，你們別為紫蘇擔心，她這麼優秀，在任何地方都會表現很出色。」小米看著郭爸爸和郭媽媽，真誠地說道。

一行人邊說邊往車站入口走去。

「小米。是小米嗎？」

大家聽到喊聲，都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只見一位衣著入時的男青年邊招手邊飛快地跑了過來。

說他入時，一點也不誇張。只見他理著小分頭，頭髮應當搽過發膏，油光放亮，非常有型。長方形的臉上五官端正，神采飛揚，鬍子颳得乾乾淨淨。他有著好看的雙眼皮，眼神明朗。他穿著挺刮的白底淡青色細格衫，系著藍底白斜紋領帶，藏青色西褲，黑色的接頭皮鞋。外面套著一件青色的長風衣，風衣的扣子沒有扣，他舒展著手臂跑著時，風微微吹起風衣的下擺，那神采，簡直無法找到合適的詞來描述。

郭紫蘇不禁暗自讚歎：原來魅力型男不只在影視里。

小米看清了來人，歡喜地跳躍起來，拍著手說：「陳雁鳴，你也在這裡？」，她說著就迎著來人跑去。

小米和陳雁鳴的手握在了一起，陳雁鳴一臉欣喜地看著小米，說：「沒想到回家第一天就見到了你。」

小米也歡喜地說：「真是太巧了。我來送我男朋友，正準備進候車廳呢，就聽到你叫我。」

陳雁鳴一聽，趕緊鬆開了握著的手，往梁實他們的方向看了看，說：「哦，你有男朋友了，什麼時候請我吃喜糖？」

「咳，早著呢，他還在外地扶貧。」小米說，「來，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陳雁鳴跟小米一路微笑著走了過來，梁實等人也滿臉笑容地看著他們。

小米大大方方地說：「來，大家認識一下，這是我大學校友陳雁鳴。」她指著郭爸爸和郭媽媽說：「這是郭爸爸郭媽媽。」

陳雁鳴彎了一下腰說：「叔叔阿姨好。」郭媽笑了笑，郭爸趕緊說：「你好，小夥子。」

小米又指著郭紫蘇說：「這位大美女叫郭紫蘇。」

陳雁鳴看著郭紫蘇，只見她眉目含情，顧盼有神。心想今天是什麼日子，漂亮的女孩子一個個都跑來火車站了。

他握住郭紫蘇伸過來的手，輕輕地搖了一下，只覺那小手溫軟細嫩，柔若無骨。心裡莫名地悸動了一下，立馬鬆開。

小米挽著梁實的手臂，調皮地說：「這位梁實先生目前正在接受小米大人的考驗。」

梁實馬上伸出手跟陳雁鳴相握，說：「你好！」

陳雁鳴問：「這麼一大幫人來送你，你是要去哪裡？」

「這裡只有我和郭爸郭媽是來送人的，他和紫蘇是被送的人。」小米解釋道。

小米還要說什麼，郭紫蘇插話說：「時間快到了，我們進去吧。」

梁實擁抱了一下小米，說：「記得天天等我的電話。」就提著東西頭也不回地走進候車廳。

郭紫蘇也提著東西走進去，走到門口，她的眼淚就不聽話地流了下來，她立即加快了腳步，跟上樑實。

門外的幾個人看著他們走過大廳，上了電梯，進入了二樓。都不說一句話，只是久久地凝望著他們遠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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