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上

第三章

「赤…」她開口說了一個字,突然停住。從他的表情來看，剛剛他肯定聽到了她和媽媽的話。

柯溪抿了抿唇,回頭看了眼正在專心準備自己的晚飯的陳思琪后,沉默地將陳昭言拉走。直到到了客廳，方才他們寫作業的地方才停下來。

柯溪道歉，「對不起嘛,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那意思。」

「嗯，我知道。」他語氣明顯敷衍,將手裡的毛巾遞給柯溪,聲音溫柔,「擦下臉。」

之後便坐下來繼續寫作業。柯溪懊悔地想打自己的嘴,知道他在家裡還說這話讓他多想。柯溪毛躁地用毛巾擦了下臉后,隨手扔在茶几上。

之後坐在陳昭言對面,手上拿著筆，忙著再解釋：「赤赤。」

陳昭言終於肯抬頭看她。

因為眼形原因，他棕色的瞳孔里微露笑意,卻不達眼底。但平時的溫柔斂去,顯得他神情寡淡。

除了五官輪廓線條更利落,膚色白了許多。僅表情來看,站在跟前的他漸漸跟柯溪第一次見到的陳昭言重合起來。

……

柯溪八歲生日和父母商量好邀請自己的幾個同學一起來過生日。

生日當天,下午放學后,柯溪很有領導風範地將幾個同學帶到了家裡。

但是家裡卻一個人也沒有。

顧及到父母工作的特殊性,柯溪先安撫了大家，還把她珍藏了一個月都捨不得吃的巧克力分給他們吃，安靜地等父母下班。

等了半個多小時,同學一問再問：「柯溪,你的爸爸媽媽什麼時候才回家呀？他們會不會忘記今天是你的生日了？」

「才不會呢！」柯溪說，「我媽媽早上還跟我說生日快樂了的！而且我是他們唯一的寶貝，怎麼可能不記得我的生日！」

「那好吧。」問的男生勉強被說服，「那我們再等一會兒，回家晚了我爸媽也會擔心的。」

有了這個開頭，其他人也紛紛表示，如果回家晚了會被罵，家人會擔心。柯溪覺得自己好像被他們責怪了，小氣包似的哭了。

她這一哭，將其他人嚇得不輕，而且她哭起來不聽勸，安慰她也沒用。

柯溪哭夠了才抽抽噎噎地將電話打到了母親陳思琪上班的醫院。

一個多小時以後，柯以鑫夫婦才匆匆忙忙地趕回來。

同時，還帶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提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似是把自己的所有東西都一次性搬了過來。

後來柯溪提過那隻行李箱，輕得當時僅僅八歲的她一隻手都能提起來。

少年穿著暫新的藍色格子衫，安安靜靜地站在陳思琪身邊，因為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少年顯得面黃肌瘦。

哪怕臉再好看，在柯溪看來，還是醜死了。

柯溪和他對視著，然後發現，他和她一樣，兩個人的眼睛都是紅紅的，甚至帶著點腫。

柯溪聳了聳鼻子。

陳思琪站在旁邊，溫柔地笑著，「嘻嘻，這是昭言哥哥，他以後就住在我們家了，來，叫一叫哥哥。」

嘻嘻是柯溪的小名，她小時候身體不好，動不動就哭，後來父母給她取了一個小名，寓意為笑嘻嘻，

希望女兒能健康，開心地長大。

柯溪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小夥伴們，眼裡閃著淚花，小嘴緊緊抿著，是要哭的徵兆。

小朋友雖小，又愛哭，但是也好面子，這會兒要真哭了又是一陣山崩地裂。

而且沒能準時回來給女兒做生日餐，還讓她和同學們等這麼久。柯以鑫和陳思琪心裡也有些愧疚，沒再強求她叫人。

陳思琪牽著她進了家門，將生日蛋糕放好，先和小夥伴打了招呼。水果零食都準備好，端出來食分給他們吃，讓柯溪陪著大家玩，便又去了玄關的地方。

「柯溪，你媽媽好好哦。」一個男生說。

柯溪心不在焉地「嗯」了聲，眼睛一直看著門口。

此時，玄關鞋櫃旁，陳思琪從鞋櫃拿了一雙新的拖鞋出來放在少年面前，輕聲地說：「妹妹現在還沒適應，等她習慣就好了，以後你就安心地住下來，也不用有心理負擔。至於你媽媽…」

提起這個人，柯以鑫不耐地打斷，「你提她做什麼？昭言啊，以後你就安心住下來，等晚點兒給妹妹過完生日，我們就給你布置房間，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們就怎麼做。以後就當這兒是你的家，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我們說。」

想起孩子先前的經歷，柯以鑫又多說了幾句：「不用怕麻煩我們，也不用有心理負擔。叔叔的命是你爸爸救的，所以…」

柯以鑫彷彿喝多了酒，說了許多話，雖然這個孩子托給他們時很突然，但是帶他回來了，就是給了他一個家。

說多了，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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