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趙宣瑩

清晨。

因為隔音差的緣故導致鳥叫聲很清晰的傳入耳中。

迷迷糊糊中趙宣瑩睜開了雙眼，頭部枕著的枕頭有些僵硬，經過一夜腦袋壓出的凹陷並沒有隨著起床回彈。

掀開身上蓋著的薄被單，挪動著細長雙腿摸索著穿上放在床邊的拖鞋。

因為早起還未睜開的雙眼半睜半閉，坐立在床邊雙手支撐著身體向前傾斜，持續不久后雙手舉過頭頂，口中傳出一聲舒適的輕吟。

「嗯~」

放下手臂。

下意識的回頭，床邊已經空無一人，與之相伴的奶奶正像往常那樣早早的出了門，連帶著昨晚用麻袋裝著的塑料瓶一併消失。

牆壁上掛著的老舊時鐘顯示著時間。

06:12

秒針走動的聲音在屋內響起，趙宣瑩沒有繼續呆坐下去，隨手從桌上拿起橡皮筋用手梳順著略顯雜亂的頭髮，走向牆角拿起臉盆。

剛想從桶裝水內倒點涼水，一探頭卻瞧見水桶內的清水已經見底。

發現沒水后只微微嘆息一聲，隨後拎起桶的提手推開門朝著屋外走去。

老舊的樓棟只有樓下拐角處有著水龍頭，去年的時候還是手壓式的，今年年初才換上水龍頭。

住在這個地方的居民大多的生活用水都要用水桶裝滿拎回房間。

拖鞋與水泥地的碰撞發出啪啪啪的響聲，剛從樓梯下來趙宣瑩便瞧見了水龍頭前那個正在接水的男性身影。

行進的腳步略有停頓。

猶豫一番后還是向前走去，在距離男人約三步遠的位置停了下來。

提著的水桶放在腳邊，或許覺得一直盯著別人背看不太好，趙宣瑩緩緩低頭看著腳下的地面，沒過一會便在拖鞋內蜷縮起腳趾。

用這種方式來消磨等待的時間。

水流聲入耳。

察覺到身後有人，原本盯著水龍頭的視線向後看去，劉偉誠瞧見了穿著寬鬆睡服踩著拖鞋的少女身影。

眼神不自主的從上往下的掃視一番，看著少女聚精會神盯著腳趾，一會蜷縮一會舒展開的舉動。

那麼好玩？

視線從下往上，瞧著對方的模樣，自動將其與昨晚遇見的身影聯繫到了一起。

想著二者算是鄰居，外加水龍頭的出水量小的可憐，要想裝滿得花費不少的時間，索性聊聊天打發時間。

心裡稍微組織了下辭彙，然後儘可能語氣友善的搭訕起來。

「你也住樓上?」

「……」

蜷縮著腳趾的動作停了下來。

趙宣瑩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會和自己搭話。

第一時間並沒有選擇回復，而是將原本望向地面的視線移了回來，緩緩抬頭望向面前這個腦袋上纏著紗布的一副不太友善的男人。

「嗯……」

過了半晌之後，才用不易察覺的音量應答一聲。

聽到對方應答，為了讓自己的形象看起來更加平易近人一些，劉偉誠再一次的展現出他那自以為爽朗的笑臉。

開口問道。

「我看你年紀不大？還在上學？」

「……」

「嗯……」

原本離劉偉誠只有三步遠的距離，如今有了四步。

趙宣瑩總覺得對方不像好人。

她全然沒想到小小後退一步的動作，對眼前的男人來說有多麼的受打擊。

爽朗的笑容有所凝固，慢慢的收斂起后劉偉誠尷尬的轉過身去。

盯了一會還沒裝滿的水桶后，抬起頭看向天空，不死心的又開口說道。

「天氣不錯哦，藍天白雲的。」

「……」

抬頭看了看天。

趙宣瑩非但不覺得藍天白雲，反而覺得天有些灰濛濛的，貌似隨時要下雨的樣子。

一會上學的時候把傘帶上……

心裡嘀咕一聲，趙宣瑩將臉轉向一旁沒有回應劉偉誠的問話。

氣氛頓時沉悶起來，被迫終止的話題使得樓下鴉雀無聲，除了水流入桶時的聲響。

水龍頭旁的二人宛如雕塑。

這樣的情況持續一會，不久后劉偉誠終於將水桶接滿，關閉水龍頭后拎著變沉的水桶準備離開。

趙宣瑩則順勢頂替其位置，把桶拎到水龍頭下方，擰開，望著細小的水流入桶的畫面……

不知為為什麼回頭看了看。

原以為已經上樓的劉偉誠不知為何還停留在原地，湊巧的與趙宣瑩望過來的視線碰撞到了一起。

四目相對。

趙宣瑩像是受驚的小兔急忙將視線移開，急忙低下腦袋一副正專心觀察水桶的樣子。

他為什麼盯著我？

腦袋上纏著繃帶是什麼意思？

混混嗎？

看起來挺危險的……

腦海中的想法一個接一個的蹦出來，停留在原地的劉偉誠當然不知道在這短短數秒內，自己的形象已經被對方規劃為混混一類。

像是在愣神更像痴漢，把水桶放在腳邊獃獃的站在樓梯口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趙宣瑩愈發感到緊張，故作鎮定的偷瞄幾眼，看到還停留原地的劉偉誠，眼瞅著水桶已經快要溢出來了都不見對方有離開的意思。

心裡的那份不安隨著心臟跳動的加速而更加強烈。

關閉水龍頭。

趙宣瑩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右手抓住水桶提手，想要將快要溢出來的水桶拎起。

手臂發力，可裝滿清水的桶與空著時重量上完全不同，這使得她第一次並未成功提起。

呼出一口氣來，趙宣瑩又瞟了一眼劉偉誠站著的位置，雙手拎著水桶搖晃著向著樓梯口的位置前進……

二者的距離不停的縮短，直到快要越過劉偉誠的時候。

「我幫你提上去吧。」

因為突然的停頓，導致水從桶邊溢出一些，部分清水濺射到腳趾讓趙宣瑩感到涼意。

愣了一會側過頭看向身旁站著的劉偉誠，她顯然沒想到會從對方的口中聽到這句話。

見對方沒有回應，劉偉誠沒有繼續多說，伸出另一隻手將對方正在雙手提著的水桶接了過來。

單手有些吃力。

試著同時提兩桶。

「額！」

「我先給你送上去。」

嘗試一下之後，劉偉誠直接選擇放棄，如今依靠他的體能還做不到同時提上樓兩桶水。

說罷便將自己的那桶放在腳邊，拎著屬於趙宣瑩的水桶邁著小碎步朝樓梯快速走去。

因為身體的搖晃，水從桶內灑出一些，浸濕褲腿。

而趙宣瑩則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望著對方上樓的身影，直到樓梯拐角處的劉偉誠喊了她一聲后，這才後知後覺的小跑跟了上去。

快步邁上樓梯，看著劉偉誠那拎著水桶有些吃力的背影，隨即回過頭瞧了一眼被對方放在樓下屬於他的水桶。

這個人……

跟在劉偉誠身後來到自己居住的房門前，看著對方放下水桶后長舒一口氣輕甩右手放鬆的姿態……

眼睛一撇，瞧見趙宣瑩正在盯著自己。

劉偉誠停頓片刻不吭聲的掉過頭，準備回樓下把自己的水桶拎回屋。

剛走出沒幾步，身後便傳來了對方的詢問。

說出的話有些結巴，單單從語氣中就能聽出對方有點緊張。

「你，你叫什麼？」

優秀的交流往往需要對方主動提及。

「劉偉誠，你呢？」

回過頭來，劉偉誠看向身後的趙宣瑩，招牌爽朗臉再次出現。

聽到回應，趙宣瑩露出了鬆口氣的模樣，緊張的情緒有所改善，開口，用那不大不小剛剛好的音調回復。

「趙宣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