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王家出惡鬼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王家出惡鬼

送上喪禮,羅冠向下人道了聲謝,坐在席面上。倒也巧了,因是先後到來,他同席而坐的,恰是剛才說話幾人,聽他們交談,是來自城外同一個村落。

見到生人,幾人交談微頓,聲音更低了幾分,但在羅冠耳邊,卻依舊清晰可聞。

「聽說了嗎?小流河中近來出了一尊水神,號金鱗娘娘,頗有神通法力,張家行船遇到水鬼,就是金鱗娘娘出手,保住了一船人的性命,更挽回了張家財貨損失。這張家,正張羅著要出人出錢,給金鱗娘娘立廟呢。」

「是有這事,咱村跟隔壁村上,張家都派人來了,只要上工就給工錢,一天三十個銅錢,還管兩頓飽飯。我娘叫我也去報名,賺錢不說也算是,給金鱗娘娘上香火,以後多多保佑。」

就在這時,一聲冷笑響起,是剛才那大刺刺行禮,一毛不拔的男子,他體格高大,臉上露出幾分凶氣,「什麼金鱗娘娘,不過是條雜鱗水魚罷了?念在自小認識的份上,我提醒你們一句,少摻和這件事,過不了多久,這金鱗娘娘就得玩完!」

說罷,也不管幾人臉色難看,擦了擦嘴一推碗筷,起身大步離去。

看著他背影,幾人敢怒不敢言,「聽說王大力這小子,前兩月跟人也拜了一尊水神,在小流河的上游,叫什麼黑龍大王,似乎得了一些好處,近來說話、行事都囂張了幾分,也不知這次,他跑城裡來做什

么?」

「對水神娘娘語出不敬,他好大的膽子!」

「算了算了,都是一個村的,只當沒聽到算了。」幾人低頭吃飯,不再說什麼。

這一切,羅冠都聽在耳中,他目光微閃,並未有所表示。

就在這時,一隊車馬行來,看樣子是位頗有身份的貴客,王家下人小跑著去稟報,很快就中門大開,王老爺帶人迎了出來,離老遠行禮,「縣令大人親自到來,王家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縣令看著四十來歲,留著鬍鬚,頗有幾分風度,聞言拱手,道:「王老夫人當年對本宮有恩,如今仙去理當前來祭拜,王老爺不必多禮。」他臉上,露出幾分悲戚,「喪禮之外,本官還為老夫人,親手寫了一幅輓聯,以表哀思。」

王老爺一臉感動,「縣令大人有心了,母親地下有知,必然欣慰不已。」他趕緊雙手接過輓聯,「快,將縣令大人手書,小心擺在中間。」

人群中,響起一片讚歎,王老夫人當年幫助了,一位落魄的讀書士子,如今科考成功,做了一城的縣令,又親手寫下輓聯,送老夫人駕鶴西行,當真一樁佳話。

就在這時,縣令突然驚咦一聲,快走兩步,雙眼落在一幅字上,「好字!好字啊!這……不知是哪位大家手書……住手,快住手!」

縣令喝住王家下人,面色漲紅,「大師當前,吾之字豈敢取而代之?就放在那,將本官的輓聯,擺在大

師旁邊……不,放角落就是……吾之字,與大師相比,真是羞愧不已……」又戀戀不捨的,看了好幾眼,縣令這才邁步進入府中。

王老爺皺眉,看了一眼那被,掛在一眾輓聯中央的「安」字,又看了一眼角落裡,縣令大人的輓聯,眉頭頓時擰的更緊了,他招招手,「這幅字,是誰放在這的?就一個字,算什麼輓聯,簡直是亂彈琴!」

賬房先生額頭冒汗,「這……這是位過路先生,隨手寫下的,吃過流水席后,怕是已經走了……」

王老爺一揮手,「給我摘了,別再讓縣令大人看見,聽到沒有?另外,把縣令的輓聯,擺到最顯眼的地方。」他才不管字好不好,縣令是王家最尊貴的客人,他必須讓縣令大人,得到應有的尊重,當然更重要的是讓人知曉,自家與縣令關係親近。

等王老爺離開,賬房暗罵一句有眼無珠,接著眼神一亮,趕走下人小心翼翼將「安」字取了下來,越看越覺得滿意。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賬房一抬頭,頓時吃驚,「先生,您……您吃好的話,還是快點走吧……」他剛才,推脫說已經走了,是為這位先生好,免得橫生枝節。

畢竟,王老爺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羅冠點點頭,「正要走,這幅字既然在你手中,便送給你了。」抬頭又看了一眼王家,此刻天空上,一層肉眼不可見的黑霧,再度開始凝聚。

但因

為之前被破了一次,規模、濃度將大大降低,鬧不出大亂子來,便隨他去吧。

羅冠搖搖頭,邁步離開。

「多謝先生!」賬房大喜,趕緊行了一禮,一顆「嘭嘭」跳的心,這才覺得安定。

似乎這幅字,在先生開口后,才算真正屬於自己。

王家,落座不久的縣令,突然接到通稟,城外似有賊人出沒,一支外來商隊全體失蹤。當即一驚,匆匆祭拜之後,便帶人離去,也沒注意到門口,自己的輓聯被放在中間。

呼——

秋風起,吹得輓聯作響,突然「呲啦」一聲,縣令的輓聯被撕爛,「福澤」二字頓時殘缺、扭曲。

守在旁邊的王家下人,激靈靈一個寒戰,抬頭看了看天,還是剛才那太陽,怎麼突然就覺得冷了?

只有坐在桌后的賬房,伸手摸著胸口,嘴角壓不住的喜意,通體暖烘烘的,對周邊的變化毫無察覺。

縣令來去匆匆,這讓準備許多的王老爺頗為失望,他年歲不小,又因母親、幼子的事折騰諸多,此刻感覺倦了,便轉身回到內院,先去休息一二。

貴客走了,主家又不在,做法事的幾位法師,就開始有點敷衍了。

坐在法壇之中,身穿七星道袍,一手桃木劍,一手鬼畫符的老法師,看似寶相威嚴,口中念念有詞,實則正在跟身邊的弟子閑聊,「這王家家產豐厚,這次花了大價錢,你們都盡心點,該燒的都燒了,大不了咱們師徒回

去,再努力多畫一點。」

頓了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咱們得講良心啊!」

左邊的小道童有點害怕,「師傅,我聽說王家老夫人跟小公子,是撞邪死的,可別真有什麼事?我怎麼覺得,這青天白日的,在王家裡面呆著,卻渾身有點冷呢。」

老法師嘴角不動的冷笑,「跟你師兄學學,就這點膽量,日後如何繼承老夫衣缽?說什麼撞邪而死,不過是無稽之談罷了。」

他想了想,聲音更低,「看到為師手腕上的鈴鐺沒?這是你們師祖留下的寶貝,只有遇到真麻煩的時候,它才能搖響,平日絕無動靜。」

「現在,你聽鈴鐺響了嗎?把心放肚子里,咱們這次要留在王家,連做七天的法事,這可是筆大買賣……」

叮叮叮——

一陣鈴聲突然響起,老法師此刻,恰好正面朝靈堂,系在手腕上的紅繩,收緊、發燙讓他倒吸冷氣。隱約間,似在陰暗的靈堂中,看到了兩道漂浮虛影,正一臉獰笑看過來。

「咳咳咳……」老法師被口水嗆到了,但終歸是老江湖,迎著眾人驚詫的眼神,面不改色恢復平靜,「老夫年紀大了,好在幸不辱命,全力施為下已超度了亡魂,大弟子、二弟子,收了法器吧,我們這就告辭。」

臉色發白,身體顫抖的兩個弟子,低著頭草草收拾一通,跟著老法師扭頭就走。

啪嗒——

大徒弟腳一滑,摔的齜牙咧嘴,一張臉白

了又白,卻不敢發出半點動靜。

「唉!法師不是說,要連做七天法事?怎麼這就走了?還沒結賬呢,三位法師留步啊!」管家匆匆追趕,一臉驚訝。

老法師大步流星,頭也不回,「我師徒超度亡魂,保世間一方安寧,本就是份內之事,就不要錢了。管家留步,我們告辭了!」

不要錢?!

管家瞪大眼,看了下左右,似乎沒人注意到這,頓時停下腳步,眼睛轉了轉嘴角露出笑意。

他轉身回去,向老爺通稟——三位法師全力以赴,一天就完成了超度,所以要價翻了兩倍,他好說歹說才以一倍的價格成交。

嗯,這個結果,老爺一定會滿意的!

「快!快!」老法師幾乎一路小跑起來,他看了眼天色,明明太陽還有一段才落下,可那日光慘白慘白的,讓人感受不到半點暖意。他心驚肉跳,恨不能飛出去,離這越遠越好。

突然,耳邊響起,二弟子哭喪的聲音,「師傅,這地方咱們剛才來過了?你看那園子里的樹,我剛才就看到了。」

老法師猛地抬頭,冷汗一瞬間,就遍布額頭。

是啊,是啊!

被嚇糊塗了,王家宅院規模雖大,但師徒三人快步趕路,怎麼都該出去了,怎麼會還留在這。

鬼打牆?

不!

這是鬼留人,此刻的王家,以那靈堂為中心,已成了一座墳。惡鬼還沒動靜,是因為天還沒黑,等到太陽落山,只怕王家所有人都逃不掉。

——

一陣風吹來,師徒三個如墜冰窟,上下牙打架。頭頂的天光,以肉眼可見速度,快速暗淡下去。

天,就要黑了!

就在一老兩小三個法師,面露絕望時,突然腳步聲響起,賬房先生匆匆而來,「咦?三位法師,你們怎麼在這?」

老法師看著賬房先生,眼神直了直,「咳……那個,老夫累了,正要找個地方歇歇,可王家宅子太大,跟兩個弟子迷了路。」

「哦,這樣啊……」賬房先生點點頭,沒等他再說什麼,就被老法師直接扶住,「那個,老夫頭暈,請賬房先生快帶我,去喝一杯熱茶,不然我可就要昏倒了。」

賬房嚇一跳,趕緊道:「好好,三位法師隨我來吧。」

被扶著的老法師,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賬房懷裡,清輝似流波,一圈圈的蕩漾開來,將賬房護在其中,他如今也沾了光,只覺得渾身冰寒褪盡,似在暖陽之下。

他不知賬房身上,帶著什麼寶物,此刻就一個念頭,老夫弟子三人今日命不該絕啊!

嘭——

進了屋,將房門緊閉。

老法師長出口氣,端起茶壺「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看得賬房目瞪口呆,「法師,您這是?」

「別問,今日算我們師徒,欠您一份大人情。今天晚上,咱們就住在這了,有事明。」老法師說著,望了一眼窗外,明明才剛落下太陽,王家竟已漆黑一片。

似墨汁渲染,伸手不見五指。

嘶——

這惡鬼,凶的嘞!

賬房不傻,看了眼三位法師,又看著外面黑到粘稠的夜色,「咕咚」咽了口吐沫,「好……好……那今夜,就有勞三位法師了……」他聲音顫抖,臉色也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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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劍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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