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雪夜襲安口!奇襲開始!【4700】
在德川家茂的高壓下,縱使百般不願,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帶兵參戰。
被強逼著來打自己根本不想打的仗,指望他們能有什麼好臉色,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當然,青登也不會對這些傢伙的戰力、積極性抱以過高的期望。
青登對他們的要求就只有一個:別拖後腿。
只要別拖後腿,他們是要當氣氛組,還是當個純粹的小透明,青登都懶得搭理。
在做完簡短的開場白后,青登斜過眼珠,看了身旁的山南敬助一眼。
對方心領神會地輕輕頷首,然後騰地站起身。
「在下秦津藩家老、新選組總長,山南敬助。」
「接下來,請容在下來主持本次會議。」
「諸位,請看。」
他說著伸手指向橫亘在眾人面前的長桌。
只見桌上擺著一個以黏土製成的立體地圖。
早在許久之前,青登就動員了以山崎烝為首的一大批精銳忍者,命他們潛入長州,刺探地形、物資供應、軍隊調配、人員流動等重要情報。
雖然長州極力嚴防忍者、細作的滲透,不惜在各個關隘設立哨所,嚴查每一個入境人員,但在這個沒有衛星、監控等先進科技的落後年代,要想完全封鎖一個藩國,談何容易?
儘管備嘗艱苦、危險重重,但山崎烝等人也不是吃素。
通過虛造身份、混入商隊、翻越大山等多種手段,他們中的不少人順利潛入長州境內,對長州全境展開地毯式的探查。
以土方歲三、山南敬助為首的「參謀團」根據他們傳遞迴來的種種情報,最終成功做出這個精細的立體地圖。
這份地圖的精細程度,堪稱驚艷。
河流的走向、城池的具體位置……各個要害位置,全都標識得一清二楚。
在山南敬助的指引下,現場眾人紛紛轉動視線,看向面前這個集合無數人心血的立體地圖。
緊接著,不少人輕蹙眉頭,面露難色。
原因無它——長州的地形實在太過險峻!
日本近八成的土地是山地、丘陵。
僅有的那三片大平原——大坂平原、濃尾平原、關東平原——全都分佈在京畿與關東。
反觀西國,以「地無三尺平」來予以形容,實不為過,幾乎沒有一塊面積稍大的平原。
京畿以西至下關海峽,橫亘著名為「中國山脈」的巨大山系,只有瀕海的狹長地帶稍微平坦些。
長州藩就位於中國山脈的最西端。
層巒疊嶂的中國山脈是一座天然的要塞。
坐落其中的長州,無疑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山國」。
出於此故,長州的陸上交通相當閉塞,與外界相連通的、能夠走人行馬的道路只有寥寥幾條。
這固然很影響商業往來、經濟發展,可若換個角度來考慮,這對軍事乃是極大的利好!
僅需部署很少的兵力、守住最重要的那幾處要地,就能保全整個藩國。
於是乎,長州藉助地利之便,在邊境線最關鍵的五處交通要道分別建立了被統稱為「五境」的五處關隘:藝州口、石州口、大島口、小倉口、萩口。
其中,藝州口就是與安藝相鄰的關隘,即青登等人目前所身處的這片戰場!
青登一手擬定的「兵分三路,夾擊長州」的作戰計劃,便是讓三路大軍分別從藝州口、石州口、小倉口進軍。
「正如大家所見,長州境內遍布山地,實乃形勝之地。」
「儘管本軍坐擁壓倒性的兵力優勢,但要想攻陷長州,也絕非易事。」
「切莫大意。」
山南敬助不緊不慢地拿起手邊的細棍,一一指向地圖上標識的「五境」。
「根據目前已知的情報,長州在『五境』都部署了一定的部隊。」
「他們似乎已經預料到安藝口將是主戰場,故於此地布下了最多的兵力。」
「近日以來,我們已派出大量斥候探查對面陣地的詳情。」
「遺憾的是,直至今日,尚未掌握其具體兵力及其統兵將領的身份。」
「目前唯一確定的事情,就只有對面的總兵力絕不少於2000人。」
說到這兒,山南敬助停了一停,隨後換上凝重的口吻。
「說來奇怪……對面陣地的火把數量遠遠低於我們的預期。」
「安藝口的陷落與否,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長州的存亡。」
「明明是死生之地,兵力卻這般少……著實讓人費解。」
山南敬助話音剛落,一旁的永倉新八便試探性地問道:
「這會不會是長州的疑兵之計?」
他前腳剛說完,後腳就收到土方歲三的反駁:
「『疑兵』?長州有何必要採用此計?」
「古往今來,採用疑兵之計的軍隊,無非就是兩種情況。」
「一者是假裝兵力很多,以起到虛張聲勢的作用。」
「二者是假裝兵力很少,以引誘敵軍冒進追擊。」
「從現狀來看,長州不符合上述的任何一點。」
藤堂平助接過話頭:
「那……他們會不會是把主力部隊都收縮進腹地,打算在腹地跟我們打決戰?」
土方歲三的不咸不淡的話音又起:
「若是如此,那長州軍的指揮官們未免太過愚蠢了吧?」
「地利是他們唯一擁有的優勢。」
「棄置大好地利,在地勢略微平坦的廣袤腹地跟我們打決戰?長州軍的指揮官不至於蠢到這種程度吧?」
土方歲三的這番話語使現場陷入靜寂。
確實。土方歲三方才所言,字字不假,句句不虛。
不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長州的當前之舉,著實是讓人倍感困惑。
再怎麼無能、再怎麼不知兵,「以地利抵消兵力差」的這點道理,總該知曉吧?
為何不將主力部隊部署在邊境關隘,拒敵於國門之外?
如此,雖無法保證勝利,但肯定能遲滯幕軍,給幕軍帶來巨大的麻煩。
關於長州如何取得本次戰役的勝利,青登協同土方歲三、山南敬助等人展開過極周密的詳談。
商討過後,他們一致認為:別看幕軍佔據絕對優勢,但長州是有可能翻盤的。
其法子,便是拖!
努力拖下去,努力求活,然後積極聯繫西方列強,讓他們介入、調停。
從前,礙於幕府實行「鎖國令」,西方列強對這個遠東島國知之甚少。
出於此故,曾經還鬧出過「誤以為征夷大將軍是國家元首」的外交事故。這事兒一度讓朝廷無比憤慨。
現如今,「黑船事件」已經是11年前的事情了。
對於這個遠東島國,西方列強已不再是一無所知。
他們知道這個島國處於分裂狀態,有一個名義上的虛君、一個搖搖欲墜的中央政府、以及三百多個諸侯。
相比起一個整合起來的國家、民族,肯定是一個四分五裂的國家、民族更易受控制。
換言之,讓日本一直處於分裂狀態,無法形成合力,這才符合西方列強的利益。
尤其是歐洲的「超級攪屎棍」英吉利國。
幕府近年來跟法蘭西國走得很近,不僅買法國裝備,還請法國教官,這讓英國很有意見。
因此,英國很有興趣找幕府的晦氣,給幕府添麻煩。
若論如何搞亂一個國家、如何折磨一個民族,英國人稱第二,誰敢稱第一?
如果在路上踩到一塊石頭,那你完全可以懷疑這塊石頭是英國人放的——阿拉伯諺語如是道。
只要拖住幕軍,一直撐到西方列強介入、施壓,那麼這局死棋還真有可能讓他們盤活。
縱使退一步來講,假若長州真打算在腹地跟幕軍打決戰,那他們也應該採取兩步手段。
第一步,發動徹底的「焦土作戰」,增大幕軍的補給難度。
第二步,展開全藩總動員,捨棄所有關隘與不重要的城池,將所有部隊都集合至腹地,畢其功於一役。
當前的長州,就像是在「1或2」中選擇了「或」。
既未在邊境布下重兵,又不像是故意示弱或集合兵力於腹地……搞不懂他們想幹什麼。
現場靜寂了約莫5秒鐘后,松平容保提出一種猜測:
「那麼……會不會是因為長州的軍力已經無比虛弱?」
「我們目前所看到的部隊,已經是他們的全部戰力?」
「他們即使想往邊境增兵,也有心無力了。」
此言一出,帳內許多人紛紛點頭,作贊同狀。
這個理由很站得住腳,令人信服。
傾舉國之力來攻,卻被打得丟盔棄甲,死傷甚重,國本動搖——京都夏之陣,這場讓長州蒙受巨大屈辱的戰役,距今不過2個多月。
長州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元氣。
這般想來,將各支部隊在京都郊外送了個乾淨的長州,軍力虛弱得連守邊境都很吃力,倒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這時,平日里寡言少語,可一旦開口就總能抓住重點、直切問題核心的齋藤一,冷不丁的輕聲道:
「……奇兵隊呢?奇兵隊可在此地?」
他這話頓時提醒了眾人——對啊,奇兵隊在哪兒?
事到如今,任誰都知道奇兵隊是長州僅剩的最後一支能打硬仗的精銳部隊。
對於這支因「全面西化」與「不問出身」而聞名的武裝部隊,新選組內部一直視其為勁敵、重點關注對象。
一旦奇兵隊覆滅,長州最後的機動力量將徹底灰飛煙滅。
屆時,無兵可用的長州定將滅亡,無非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換言之——遭遇奇兵隊的那一天,便是此次遠征的決戰之日!
土方歲三扭頭看向山南敬助。
「山南,有奇兵隊的消息嗎?」
山南敬助輕輕地搖了搖頭:
「很遺憾,沒有。九番隊的隊士們已經傾盡全力,但……」
話至此處,山南敬助適時地閉上嘴巴,不再往下說。
正如他所說的,當前潛伏在長州各地的九番隊隊士們確實儘力了。
怎奈何……截至今日,他們仍未探查清楚奇兵隊的具體動向。
莫說是奇兵隊了,長州的其他部隊——比如平民自發組建的各支「義軍」——的詳細動作,他們也不得而知。
這也不能怪他們。
在線索寥寥的情況下,於叢林密布的廣袤山地中找尋軍隊的蹤影……說得難聽一點,這實在是強人所難。能否有所收穫,全憑運氣。
冷不丁的,自打會議開始后就一直不說話的青登,這時終於開口道:
「……既然不知奇兵隊的去向,那就直接闖進對面陣地去瞧瞧吧。」
「倘若遭遇了頑強的抵抗,那奇兵隊就在我們的對面。」
「倘若來去自然,那奇兵隊就在別的地方。」
說罷,他扶著腰間的備前長船,不緊不慢地站起身。
「左之助,召集騎兵隊!」
……
……
是日,深夜——
天上的厚密雲層並未因時間的流逝而變薄分毫。
冷風呼嘯,令人不禁掖緊衣襟,直打冷顫。
黑壓壓的陰雲,外加上這逼人的寒氣,彷彿隨時會下雪。
「哞……哞……哞……」
蘿蔔一邊低呢,一邊無所事事地以蹄子刨土。
不遠處,青登將雙手籠進袖中,用自己的體溫來烘熱雙手,以免手掌凍僵,確保自己隨時可以進入戰鬥狀態。
忽然間,原田左之助自斜刺里走出,緊走兩步,來到青登的身旁。
「橘先生,各隊士都已準備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只見青登的身後,足足80名騎兵牽著馬、按著刀、整裝待發。
人也好,馬也罷,全都閉緊嘴巴,口鼻間噴出半透明的霧氣,渾身散發出令人望而生畏的肅殺氣場。
這80名騎兵全都是原田左之助從十番隊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悍勇之士。
不僅身手過人,精通馬術,而且全都沒有夜盲症。
在封建年代,出於欠缺營養的緣故,罹患夜盲症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
「橘先生,你……真的打算夜襲敵營?」
原田左之助試探性地問道。
青登莞爾,半開玩笑地反問道:
「怎麼?你怕了嗎?」
他話音未落,原田左之助便急不可耐地駁斥道:
「我才不怕!」
「我是誰?」
「我可是『不死的原田』啊!即使剖開肚皮也死不了的男人!」
「我只是太過興奮了,所以向你確認一二罷了!」
原田左之助的語氣中充滿強烈的自信——從其神態來看,他並沒有吹牛。
對於這場即將展開的夜襲戰,他確實是躍躍欲試,毫無懼意。
青登輕笑幾聲后,緩緩道:
「我連部隊都集結好了,豈是來假的?」
說到這兒,他換上認真的口吻。
「若欲探知敵軍的虛實,沒有比自己親自闖一趟敵營,還要直接、精準的方法了。」
這時,青登忽然感覺視野微暗——右眼角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
抬手一抹,再一瞧——原來是一小塊雪花。
「下雪了……」
他抬頭望向夜空,無數雪花飄灑而下,恍如萬千鹽粒。
原田左之助縮了縮脖子,道:
「怪不得今晚這麼冷……橘先生,天氣有變,要中止計劃嗎?根據我個人的經驗,這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而且還會越下越大。」
青登咧了咧嘴,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中止?為何要中止?」
「這雪來得正好!天助我也!」
「厚密的積雪可以掩蓋我們的足音,正是展開夜襲的大好時候。」
「況且,敵軍大概怎麼也沒有想到吧,我們能夠冒著凜然風雪發起攻勢!」
「古有『雪夜襲蔡州』,今有『雪夜襲安口』!隨我創造新的歷史!」
說罷,他以矯健的身手翻身上牛,腳跟輕磕牛腹。
「我們走!」
「哞!」
一人一牛迎著風雪前行,徑直奔向那布滿火把的敵營。
原田左之助與諸騎躍馬揚鞭,緊跟其後。
僅須臾,他們與夜色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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