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碾壓長州軍!突破藝州口!【5900】
正如原田左之助所言,在經過一陣混亂后,長州軍已逐漸恢復秩序。
雖然仍有不少酒囊飯袋在亂跑亂叫,但漸漸的,越來越多人緩過勁兒來,逐步穩定秩序、引領隊伍、試圖反擊。
光看這些傢伙的裝備、姿態,便知他們是訓練有素的軍中精銳。
除了長槍、打刀等常見的武器之外,依稀可以瞧見火槍的影子。
青登本想再大鬧一番,可從現狀來看,此地已不宜久留。
反正想看的東西都已經看到了,現在撤走也不會吃虧。
於是,青登當機立斷,即刻下令道:
「走吧,撤退了!」
說罷,他勒緊手中的韁繩,撥轉牛頭。
原田左之助等人紛紛響應,以整齊劃一的動作調整方向。
楔形的騎兵隊列頓時來了個180度的轉彎,不再往營地的深處進擊,而是沿著來時的道路向營外突圍。
四周的長州將兵見狀,無不是氣急敗壞。
「別放過他們!」
「上啊!」
「該死的!竟敢瞧不起我們!此地豈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區區數十騎就敢直衝他們的大營,不僅大鬧一通,而且還全身而退……這事兒若傳揚出去,准得讓天下人恥笑!
為了挽回臉面、榮譽,無數長州將兵自四面八方涌將上來,試圖攔截青登等人。
當然,人的兩條腿肯定是跑不過馬(牛)的四隻蹄的。
那些拿持長槍、打刀的人,註定只能當個氣氛組,嚷嚷兩聲,增漲增漲氣氛。
能夠對青登等人造成有效殺傷的,也就只有手執弓箭、火槍的射手們。
然而,眾所周知,弓弩是一種很嬌貴的武器。
一旦碰見雨天、雪天,弓弦被打濕了,彈性就會大大下降,進而使得箭矢的射程與威力大減。
槍炮也是同理。
弓弦被打濕后,只不過是射程與威力受影響。
火繩槍也好,燧發槍也罷,這些槍支若被打濕了,那根本連用都用不了,直接退化為燒火棍。
火繩槍的射擊原理是用燃燒的火繩來點燃火藥。
而燧發槍的射擊原理則是採用燧石撞擊火門產生火花的方式引燃火藥。
因此,在使用火繩槍、燧發槍時,需要花大力氣來防潮。
假若連火星子都打不出來,那還發射個什麼?
此時此刻,長州將兵們就陷入了這等困境之中。
那漫天的風雪使他們的遠程兵器報廢了一大半。
弓箭射不遠,火槍用不了。
儘管時有響起「砰」、「砰」、「砰」的槍鳴,但這點零星射擊……說好聽點是聊勝於無,說難聽點就是屁用沒有!
在突圍之際,青登不忘再給長州軍添一回亂。
他抬起手中的備前長船,將其咬在嘴中,然後摘下鞍間的伊瑟吒縛日羅,轉過半個身子。
在轉身的同時,他順勢搭箭上弓。
大自然從不偏袒任何人。
這風雪既然能使長州的弓兵們吃盡苦頭,那自然也會對青登的射擊造成負面影響。
不過,他直接憑藉掌中弓的超高性能,以及個人的傑出弓術與超群蠻力,彌補了風雪帶來的負面影響!
在他拉弓如滿月後的下一刻,積蓄在其雙臂間的力量猛地彈開——嗖!
箭矢破空而出。
黑夜一瞬間吞沒了箭矢——遠處旋即傳來什麼東西掉地的聲響。
緊接著,凄厲的驚呼壓過現場的絕大部分聲響。
「火把掉下來了!快滅火!!」
在江戶時代,人們對火焰的恐懼是深入骨髓的。
霎時間,無形的恐懼在長州軍中飛速蔓延。
青登沒有再射人,而是拉弓射向那一根根火把!
嗖!嗖!嗖!嗖!嗖!嗖!
一箭接著一箭,青登反覆拉弓,箭無虛發。
這些被射落的火把或是栽入雪地中,沒一會兒就熄滅了;或是掉到營帳上,使其變為「火帳」。
為了抑制火勢,長州軍不得不分出部分兵力去滅火。
如此,更難形成合力去圍剿青登等人。
面對這稀疏、脆弱的包圍網,青登等人一路砍瓜切菜,勢不能當。
就這樣,青登等人無險無阻地闖過長州將兵的層層封鎖,踏過營口,揚長而去……
長州將兵們「呼哧」、「呼哧」地追趕上來。
直到再也跑不動后,便怔怔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青登等人那逐漸遙遠、轉眼間就消失不見的背影。
事實上,從青登等人攻入大營到大搖大擺地離開,前後不到10分鐘的時間。
可在這短短10分鐘的時間內,青登等人以所向披靡的彪悍攻勢,給長州將兵們帶來了難以言喻的震撼!
不僅殺傷無數,而且搗毀無數設施。
原本整潔、井然有序的長州大營,現在變得無比混亂。
到處都是破碎的屍體。
到處都是被踩踏得泥濘不堪的大地。
到處都是痛呼與哀嚎。
較之10分鐘前,前後反差之巨大,令人瞠目結舌!
長州將兵們面面相覷、目目相看——他們全都在彼此的臉上發現強烈的錯愕、不安與畏懼。
……
……
藝州口,幕軍大營——
在獲悉青登等人已安全歸來后,土方歲三、山南敬助等人立即率領諸將恭候在營外。
不消片刻,凱旋而歸的隊伍遙遙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即使仍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他們也依然聞到惡臭嗆人的血腥味。
青登等人鬧出的動靜之大,一度傳及數公里之外的幕軍大營。
儘管心中早有預料,但等青登等人歸來后,現場的不少人還是不由一驚。
簡單來說,全隊上下,刀必見血,馬(牛)必喘氣!
哪怕是位於隊列最末尾、最不易遇敵的騎兵,其身上也濺了不少鮮血。
至於始終衝鋒在前的青登和原田左之助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又報廢了一件衣裳。
如此大面積的血漬,哪怕是把布料洗壞了也洗不幹凈。
因為剛剛脫離戰場,所以隱隱有半透明的熱氣——這是因他們的體溫與未涼的鮮血而升騰的熱氣——從他們身上飄散而出。
此次遠征,來了許多以前鮮少、甚至從未見過青登的「新人」。
比如尾張藩主德川慶勝、越前藩主松平茂昭等人,他們此前跟青登幾無交集。
親眼目睹這位僅率數十騎就敢直衝敵營,殺得渾身浴血卻又安然歸來的戰神,他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頭顱不自覺地埋低幾分,不敢直視青登。
至於那些早就清楚青登的本事的人,則大多朝青登投來崇拜的目光。
土方歲三看了眼青登身後的隊伍,咧嘴一笑:
「看樣子,似乎無人掉隊啊。今夜這場奇襲,怕是可以載入史冊了。」
在衝出敵營后,青登就已經清點過一遍人員——無一傷亡!
無人受傷,更無人死亡……這樣的戰績,實在恐怖!
因此,土方歲三並非誇大,今夜這場夜襲確實足以在煌煌青史上留名。
雖然青登等人無瑕去細數此戰的戰果,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對長州大營造成了相當可觀的破壞。
對長州軍而言,相比起物質上的損失,士氣的受損則更為嚴重、致命!
尚未正式開戰,自家大營就遭受襲擊,死傷甚重卻又無力阻截襲擊者……簡直就是「窩囊」一詞的具體寫照!
不難想象,對面的長州大營現在肯定是人心惶惶,空氣中瀰漫不安的氛圍。
打了個酣暢淋漓的大勝仗,心中倍感痛快的原田左之助,仰天長笑:
「哈哈哈哈哈!真是暢快啊!長州的狗賊們,見識到『不死的原田』的厲害了吧!」
說來怪異,刻下的原田左之助與青登形成顯著的反差。
他在狂笑,可反觀其身旁的青登……他並未流露出分毫笑意、喜意,反而板著張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山南敬助像是看穿其心思,走上前來,沉聲問道:
「橘君,情況如何?」
青登聳了聳肩,淡淡道:
「敵軍的總兵力跟我們預想中的差不多,約莫為二千人,兵員素質參差不齊。」
「絕大多數人像是臨時徵召來的農兵,只有少部分人是訓練有素的武士。」
「很不幸,奇兵隊並不在對面。」
一旁的土方歲三聽罷,無悲無喜地默默說:
「這可麻煩了,最糟糕的狀況出現了。」
青登無奈一笑,輕輕頷首:
「是啊,這是最糟糕的狀況……」
青登不怕遇到強敵,更不怕直接遭遇奇兵隊——倒不如說,這些狀況反而是他所樂見的。
遭遇強敵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找不到強敵!
因為畏懼幕府的兵威,所以奇兵隊不戰自潰——青登可不認為這支由高杉晉作一手建立、培養的部隊會這般軟弱。
那麼,既然奇兵隊不在此地,那他們會在哪兒呢?
部署在長州腹地?
平白放棄大好地利,以己之短攻人之長,長州的指揮官們真的會這麼愚蠢嗎?
部署在另外兩處戰場?
石州口、小倉口兩個方向的部隊只作佯攻,只要牽扯住長州的注意力、軍力便算成功。
即使長州在這兩處戰場取得勝利,也不會對戰局造成任何影響。
一念至此,青登面無表情地轉過腦袋,遙望身後的長州大營。
今夜的風雪仍未停止,火勢絕無蔓延的可能。
因此,儘管青登離開時射落了不少火把,使長州大營處處冒火,但在長州將兵們的通力合作下,火勢漸止,他們不必擔心今夜沒有帳篷可住了。
看著這座漸歸寂靜的營地,青登心中不禁暗忖:
——長州……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
……
翌日,清晨——
雪下了一陣夜,直至天空剛翻魚肚白時,才逐漸停了下來。
雖然停雪了,但天空仍是灰濛濛的,像是灌滿了鉛。
陽光艱難地穿透雲層,有氣無力、輕塵似的灑滿大地,映亮兩軍將士的甲胄、武器。
嗚——!嗚——!嗚——!嗚——!嗚——!
天空剛亮,嘹亮的號角聲便自幕軍陣地傳出。
霎時,藝州口的空氣中布滿肅殺的氛圍!
伴隨著這催人的號角聲,恍如悶雷一般的足音旋即響起。
一隊隊士兵開出大營,列陣於野外。
幕府發兵20萬,征討長州——事實上,想也知道,這些數字是純嚇唬人的。
幕府這回兒確實是動員了動員了36個藩,總計20萬大軍,這些數字的確是實數。
可問題是,軍隊的集結是需要時間的。
就憑江戶時代的路況,以及諸藩那糟糕的積極性,等這20萬大軍悉數集結完畢,怕是得到明年開春。
因此,目前抵達前線的部隊,遠不足20萬。
抵達石州口的部隊約莫有3萬,小倉口則為2萬,藝州口則是4萬出頭,其餘部隊都還在路上。
儘管目前抵達前線的部隊還不滿一半,但青登已不想再等下去。
既然作為主力的新選組、會津軍與薩摩軍已全數到齊,那就沒有必要再繼續等待了!
反正其他部隊是純湊數的,只壯聲勢,有沒有他們助戰根本無所謂。
當然,雖說部隊沒有到齊,但4萬大軍依序列陣的場景已分外壯觀!
抬眼望去,一座座或大或小的方形軍陣橫亘在曠野上,一眼望不見陣列的盡頭!
幕軍正陸續列陣,亟待進攻。
反觀對面的長州軍——他們非常安靜,沒有任何顯眼動作,只能依稀看見許多士兵登上營寨的圍牆,神情緊張,嚴陣以待。
青登等人昨晚破壞的那些設施,在經過一夜的緊急修繕后,已大體修理完畢。
看樣子,他們應該是打算憑營死守。
非常聰明的選擇。
假使放棄堅固的營寨,跑到野外跟坐擁兵力優勢的幕軍打決戰,那根本就是送死。
藝州口雖是一面靠山、一面臨海的狹窄地帶,但此地並未營建起如山海關、虎牢關那般的要塞,就只是用木頭建了一座大寨子——即長州軍目前正駐紮、堅守的這座營寨。
之所以會如此,有賴於幕府百年如一日的對諸藩的打壓。
元和元年(1615),剛建立沒多久的江戶幕府頒布了「一國一城令」。
即在一個藩國中,由大名居住、並且作為政廳所在的城池只能保留一個,其餘城池必須全部廢除。
這些被廢棄的城池,大多是鎌倉幕府時期修建的具有軍事防禦功能的山城。
就這樣,絕大多數城池被拆除,不再像戰國時代那樣城堡林立,諸藩的實力被極大地削弱。
因此,長州雖大,但只有萩城(長州的藩廳)這一座城池。
出於不能建城的緣故,長州領內的以「五境」為代表的津關險要都只是用木頭搭了個大寨子。
防禦功能雖有,但不多,基本只能起一個聊勝於無的作用。
莫說是山海關、虎牢關這般級別的銅牆鐵壁了,哪怕長州在藝州口以磚石建了個普通的城池,那這對幕軍而言,也是一個極大的噩夢。
此時此刻,幕軍中最為忙碌的部隊,當屬新選組的十一番隊(炮兵隊)。
「動作快!別磨蹭!把大炮都拉上來!今日一戰乃本次征長的首戰!我們十一番隊要打出新選組的威風!」
野村利三郎(十一番隊副隊長)扯著嗓子,有條不紊地指揮十一番隊的隊士們。
一尊尊大炮被推了出來,運抵射擊位置。
黑洞洞的炮口斜指天空,朝向對面的長州陣地。
十一番隊熱火朝天地做著炮擊準備的這個時候,阿部十郎(十一番隊隊長)正身處本陣,靜候青登的命令。
青登大馬金刀地坐在馬紮上,面無表情地遙望對面的敵軍。
諸將按照身份地位的高低,依序坐在他下方的左右兩側。
老實說,哪怕到了今日今時,青登還是不明白長州在打什麼鬼主意,更不明白作為長州希望的奇兵隊到哪兒去了。
但是,設法擊潰對面的長州軍,佔領藝州口,總歸是沒錯的。
自打組建了炮兵隊,青登在戰術使用上逐漸出現路徑依賴——不管怎樣,先他娘的轟幾炮!
很快,在收到「十一番隊準備就緒」的消息后,他無悲無喜地向阿部十郎下達命令:
「開炮!半日之內,突破藝州口!」
阿部十郎高聲回應:
「是!」
隨後,他提著袴的下擺,快步回到炮兵陣地。
依照慣例,先來一發基準炮。
阿部十郎拽開望遠鏡的鏡筒,看了眼長州大營的位置,飛快地下達指令:
「上抬5度!右轉13度!發射!」
轟!
負責發射基準彈的炮兵組以行雲流水的動作完成射擊。
飛射而出的炮彈在半空中劃出利落的拋物線,重重地砸在長州大營的附近。
轟——的一聲,爆鳴傳向四方。
這發炮彈,這聲爆炸,驚飛無數鳥雀!現場的靜寂因此而被打破!
阿部十郎看了眼炮彈的落點,旋即發布新的、更為準確的指令:
「上調4度,右轉10度!齊射準備!」
這一回兒,不再是基準射,而是正式的攻擊!
骨碌碌碌碌……!
轉動把手、調整炮口的聲音響成一片。
待每一尊大炮指向同一個目標后,阿部十郎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大音量喊道:
「放!!」
剎那間,各尊火炮噴射出耀眼的火舌!
一顆顆炮彈高高地升上去,然後像雨點一樣墜向長州大營。
半空中充滿著看不見的咆哮、嘶吼。
再過一剎那,炮彈爆炸時的火焰連天空都照亮了。
火苗如同噴泉一樣往上直跳,長州大營被焰浪所吞沒。
清理炮管、填入新的炮彈、發射——十一番隊的各項動作、流程,當真是井然有序、訓練有素。
無數炮彈一發接著一發劃過天空,彈幕不絕。
哪怕是此前就已見識過新選組炮兵隊的厲害的松平容保等人,也不禁感到後頸發寒,面上變色。
連他們都是如此,那就更別說是首次遇見新選組、首次瞧見這等光景的德川慶勝、松平茂昭等人。
他們有一個算一個,無不是瞠目結舌,極個別人的下巴甚至都快掉到地上了。
無形之中,青登再度彰顯了新選組的實力,彰顯了自己在京畿的絕對統治力!
在經過短暫的震驚后,尾張藩主德川慶勝逐漸回過神兒來。
隨後,便見他一邊堆滿討好的笑容,一邊拍青登的馬屁:
「橘大將,您的新選組……可真不得了啊……」
他躊躇了好半天,才總算擠出「不得了」這一字眼。
沒辦法,這前所未見的光景,使他遭受極大的衝擊。
他窮盡必生所學,也想不出更加合適、準確的字詞了。
面對德川慶勝的吹捧,青登微微一笑,隨口客套了過去。
青登本以為接下來會遭受長州炮兵隊的反擊。
可沒承想……在靜候了好一會兒后,始終沒等來長州的炮彈。
對於此等現狀,藤堂平助替大家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長州……沒有大炮嗎?」
儘管長州始終踐行「尊攘攘夷」的政治理念,但他們的軍隊是有列裝一定的槍炮的。
雖然他們所使用的槍炮都是一些古董貨,可能夠確定的是,長州軍並非純粹的封建軍隊。
在下關戰爭與京都夏之陣,都有長州將兵使用槍炮的記錄。
長州軍為何不用大炮還擊?總不至於所有大炮都在先前的戰爭中損耗乾淨了吧——這一疑問盤繞在眾人的心頭。
「……」
青登不發一言,一邊微蹙眉頭,一邊緊盯著被炮彈雨炸得人仰馬翻的長州軍。
待十一番隊先後展開十幾輪炮擊后,青登緩聲下達新的指令:
「八番隊,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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