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年輕小寡婦的特殊妄想【4500】
聽見青登點八番隊的名,藤堂平助頓時抖擻精神,起身出列,高聲應了句「是」后快步離開本陣。
事實上,在經過十一番隊的狂轟濫炸后,剩餘的戰鬥時間只不過是無聊的「垃圾時間」。
雖然有八成以上的炮彈落了空,但剩餘的炮彈也足以炸爛長州大營。
用木頭搭建的營寨,怎麼可能擋得住大炮的密集轟擊?
只見偌大的營寨變為硝煙瀰漫的斷壁殘垣。
瞭望台被打斷。
營帳被掀飛。
拒馬被粉碎。
這座被寄寓「阻擋幕軍」之期望的營寨,頃刻間就報廢了。
縱使隔著老遠的距離,也能聞到嗆鼻的焦味,並且聽見長州將兵們的哭喊聲。
當然,這隻不過是一個開始。
對長州軍而言,更大的噩夢尚在後邊。
幕軍陣地的最前方,排列成矩陣的八番隊的隊士們已是整裝待發。
十一番隊的炮擊剛一停止,身處矩陣後方的藤堂平助便立即拔刀出鞘,高聲喝道:
「前進!」
此令一出,八番隊頓時轉靜為動!踩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徐徐走向已化為廢墟的長州大營!
眼見幕軍發動地上攻勢了,長州軍即刻展開回應。
然而……昨晚遭遇夜襲,方才又經歷了無比慘烈的轟炸……長州軍的士氣已然降至冰點。
現在,連最為倚重的營寨都被炸廢了,還怎麼抵擋幕軍?
「跟我上!」
「死守藝州口!絕不能讓幕軍過去!」
「要、要上你們上!我不奉陪了!」
「吉太郎!你發什麼愣啊!你該不會真想把命交代在這兒吧?!小花還在老家等著你呢!」
面對徑直攻來的八番隊,長州軍劃分出涇渭分明的兩撥人。
一部分人英勇上陣。
另外一部分人則是倉皇逃竄。
那密集如雨的炮彈不僅僅是摧毀了營寨,更是捎來了難以言喻的恐懼。
從剛才起,「不知炮彈何時會落到自己頭頂」的恐懼感,就時刻盤踞在長州將兵的心頭,給他們以巨大的心理壓力,
「嗚嗚」的炮彈呼嘯聲,以及炮彈爆炸時的駭人聲響,更是加深了他們的恐懼。
此時此刻,長州軍的絕大多數人的腦袋都被炸懵了,喪失基本的秩序。
對於那些逃兵,他們也顧不上去阻止,就這麼混亂不堪地上前迎擊八番隊。
營寨外圍橫亘著幾道一看就是最近才挖成的戰壕。
因為營寨已被,所以長州將兵只能捨棄營寨,轉移至營寨前方的這些戰壕,憑藉這僅剩的防禦工事來展開防禦。
大概是為了彌補遠程攻擊手段的不足吧,有不少將兵手拿簡陋的投石索。
可別小瞧投石索。
因為製作簡單,成本極低,同時又俱備可觀的殺傷力,所以在古代日本的戰場上,時常可以看見「投石兵」的身影。
大名鼎鼎的大劍豪宮本武藏就曾有過「信心滿滿地上戰場,結果連敵人的面都還未見到,就被迎面飛來的石頭給砸暈」的黑歷史。
對於這事兒,宮本武藏記了一輩子。
他在晚年時,還特地在信件里跟人說:如今的我,已不會再被石頭砸中!
這些手執弓箭、火槍、投石索等遠程兵器的將兵,紛紛鑽入壕溝,一股腦兒地向越來越近的八番隊傾瀉彈丸、箭矢、石頭。
至於那些手拿長槍、打刀等近戰兵器的將兵也同樣鑽進壕溝,不過因為欠缺攻擊手段,所以他們只能幹著急。
砰!砰!砰!砰!
嗖!嗖!嗖!嗖!
嗚!嗚!嗚!嗚!
開槍的聲音、放箭的聲音、投石的聲音,響成一片。
出於距離較遠的緣故,命中率不甚理想。
不過,這麼多發槍彈、箭矢、石頭,總歸是能射中幾個的。
不消片刻,八番隊中便有些許倒霉蛋因中招而哀嚎倒地。
長州將兵滿心期望他們的攻勢能夠阻擋八番隊的進軍。
顯而易見,他們的這番期望註定落空。
甭管倒下幾個人,后一排的隊士都會立刻緊走兩步,填補空缺。
任憑長州軍怎麼攻擊,八番隊都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
就這麼頂著攻擊向前進,拉近至一定距離后,藤堂平助舉刀下達新的、讓對面的長州將兵感到心驚膽顫的指令:
「停!舉槍!」
八番隊頓住腳步。
隨後,「咔嚓」、「咔嚓」、「咔嚓」的舉槍聲旋即響起!
接下來的事情,便毋需多述了。
舉槍、瞄準、射擊!
霎時,一排排彈幕如烏雲般籠罩藏身於戰壕的長州將兵。
僅一輪齊射,再起不能的長州人就遠遠勝過方才倒地的八番隊隊士!
任誰都能看出,就憑這恐怖的殺傷效率,頂多再來2、3輪齊射,長州軍就會徹底崩潰。
興許是忍受不了這種壓抑、絕望的氛圍吧,那些同樣藏身於戰壕,手拿長槍、打刀等近戰兵器的長州將兵,紛紛發了狠。
「媽的!跟他們拼了!」
不知是誰吼了這麼一嗓子,他們高舉手中的長槍、打刀,仿若螞蟻出洞一般,烏泱泱地撲向八番隊。
誠然,他們勇氣可嘉。
怎可惜,他們的英勇衝鋒註定是徒勞無功。
「等等!別衝動!快回來!」
某人立即出聲提醒,力圖阻止這種無謀的戰術。
可為時已晚。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因火藥爆燃而洶湧騰起的渾濁煙霧中,這些離開戰壕、正面衝擊八番隊的長州將兵割草似的倒地。
任憑他們如何加速,任憑他們如何祈禱,也無一人成功逼近八番隊的十步之內。
不得不說,「炮兵轟完步兵沖,步兵沖完炮兵轟」的這一戰法雖無軍事技術可言,但著實有效!
青登僅僅只是派出八番隊和十一番隊,就將對面的長州軍打得丟盔棄甲,再無翻盤的可能!
……
……
本陣——
青登眼望大局已定的戰場,淡淡道:
「松原君,中澤小姐。」
松原忠司(十番隊副隊長)與中澤琴(七番隊副隊長)微微一怔,隨後忙不迭地起身出列。
「你們各自率領300騎兵,追擊殘敵。在耗盡馬力之前,不要回來見我。」
這種一邊倒的戰鬥,完全不需要青登、原田左之助親自出手。
因此,青登決定趁此機會多多鍛煉一下新人們。
眼見青登授此重任給他們,松原忠司和中澤琴雙雙面露激動的神情。
二人鄭重地接下這一任務,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離開本陣,各自下去點兵、帶隊。
在眼見對面的長州軍已註定敗北后,果不其然,本陣的部分藩主、藩將——他們大多來自國力虛弱的小藩——紛紛擠出討好的笑容,上趕著拍青登的馬屁。
自家藩國太過弱小,為了生存,他們在不自覺間養成了「多拍馬屁」、「多多巴結」的習慣。
「橘大將,新選組果真是當世勁旅啊!」
「是啊!有這麼一支強軍在,何愁長州不滅、天下不平!」
「橘大將,今日一戰,當真是讓我開眼界了啊!」
當然,這些話語不全是虛偽的馬屁。
新選組的彪悍戰力,特別是那密集如雨的炮彈、如牆推進的火槍隊,給了他們極大的震撼。
繼「京都夏之陣」后,又有不少藩主、藩將因親眼目睹新選組的恐怖戰力而震撼得難以言表。
對於這些肉麻的馬屁,青登早已是見怪不怪。
事到如今,在聽了這些馬屁后,他不僅不會覺得高興,反而還會覺得有些好笑。
當然,既然人家主動示好,那他也不會不給人家面子。
他嫻熟地露出禮貌且得體的微笑,不咸不淡地一一予以回應。
在社交的同時,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遠處的戰場上。
其面部表情並未因擊潰對面的長州軍而放鬆分毫。
……
……
松原忠司和中澤琴的追擊,並無值得大書特書之處。
當他們率領騎兵出陣時,對面的長州軍已瀕臨崩潰,就剩一口氣了——騎兵隊的殺到,直接掐滅了這最後的一口氣。
衝鋒、砍殺、突擊……長州軍毫不出意外地全線潰敗,戰意盡喪。
在騎兵隊的加緊追擊下,他們或死或逃,幾近全軍覆沒。
至此,前後僅耗時1個時辰不到,這座對長州至關重要的關隘徹底宣告陷落!
青登的目標是在半日之內突破藝州口——事實證明,「半日」的時間太過寬裕了!
攻下藝州口,等於打開了周防國的門戶。
在青登的計劃中,在突破藝州口后,軍團將長驅直入,往西南方向進軍,攻入周防國的腹地。
先佔據四十八坂、岩國,然後一口氣攻打周南。
周南乃周防國的重鎮。
拿下周南等於拿下半個周防國。
接著,軍團以周南為支點,向西北迂迴,兵鋒直指山口。
山口不僅是周防國的重鎮,同時也是長門國的門戶。
換言之,只要拿下山口,便可進軍長門國,攻克萩城!
萩城破則長州滅!
簡單明了的進軍路線。
假使順利的話,按照青登的預期,僅需半個月的時間,軍團就能打到萩城!
當然,他這預期能否落實,得要建立在「順利」的前提下。
經過短暫的休整后,青登留下3000人馬把守藝州口,然後率領剩餘部隊於當日下午拔營,攻入長州腹地。
之所以這麼這麼急著進軍,一方面是秉持著「兵貴神速」的作戰理念,趁著長州軍新敗,尚未來得及整合殘兵,一鼓作氣推進戰線,擴大戰果。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儘快找到長州軍的主力……也就是奇兵隊。
就在攻下藝州口的翌日,分別負責在石州口和小倉口發動佯攻的兩支軍團,不約而同向青登發來戰報。
根據他們的彙報,他們遵照青登的指示,不遺餘力地進攻關隘(石州口、小倉口),三軍皆用命,然長州軍太過狡猾,並未取得任何實質性進展。
想也知道,他們的「不遺餘力地進攻」肯定是「不遺餘力地摸魚」。
真是難為他們編出「長州軍太過狡猾」的借口來開脫。
這兩支軍團的拉胯表現,完全在青登的預料之內。
因為本來就沒對他們抱有期望,所以自然也不會有失望一說。
若說他們沒有任何貢獻,那倒也不是。
最起碼,他們很好地完成了「牽制長州」的任務,同時也幫青登確認了奇兵隊既不在石州口,也不在小倉口。
奇兵隊到底去哪兒了?
這一疑問猶如一塊巨石,填在青登的胸間。
揮之不去的不安,始終縈繞在其心頭。
唯有發兵進軍,往長州腹地推進、逐漸逼近萩城,才能稍微撫平這份局促。
……
……
2天後,軍團如期抵達周南。
在「一國一城令」的限制下,周南既沒城牆,也無營寨,就只是一座「光禿禿」的城町。
當軍團兵臨城下時,周南內外沒有任何守軍,町內只剩下一些沒能來得及跑掉,以及沒能力跑掉的老幼婦孺。
就這樣,青登無傷接收這座城町。
在派兵去檢查周南的倉庫時,果不出所料,倉庫早就被搬空了,連一粒米也沒被留下,耗子進去都想自殺。
「清空物資」乃戰爭的基本操作,所有也談不上什麼吃驚、惋惜。
相比起沒能獲得補給,「仍未找到奇兵隊」更令青登感到遺憾。
近日以來,他已派出最大限量的斥候、忍者,深入長州各地,尋找、打探奇兵隊的蹤跡。
雖然已盡最大的努力,但……毫無成果。
奇兵隊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怎麼也收集不到其消息。
如此,青登心中的好不容易才抑制下去的不安、局促,重新膨脹起來,並且逐漸轉變為不詳的預感……
……
……
濃尾平原,尾張藩——
在日本,有句經典俗語叫做「得美濃者得天下」。
濃尾平原包含美濃國與尾張國,故稱「濃尾」。
作為日本的三大平原之一,地勢平坦、土壤肥沃的濃尾平原乃當之無愧的「糧倉」。
一騎絕塵的產糧量,使濃尾平原成為日本最富庶的地區之一。
不僅如此,美濃恰好位於本州大島最狹窄的地帶,隔開了東日本與西日本。
換句話說,若以美濃為起點,向東便可攻打東日本,向西則可進軍西日本。
這麼一塊寶地,當真是王霸之基!
正因此地既有充沛的資源,又佔據得天獨厚的地利,所以才會有「得美濃者得天下」這一說。
在三百年前的戰國時代,織田信長坐擁美濃、尾張二國后,立即躍升為擁有百萬石高的大大名。
他以濃尾平尾為基地,四處出擊,在「滾雪球效應」的作用下,轉眼間就兼并了半個日本。
江戶幕府初代將軍德川家康取得天下后,深感濃尾平原的重要性,故在尾張建藩,分封親族於此,即尾張藩。
濃尾平原的地位本就相當重要。
沒承想,在「黑船事件」發生后,其地位又上升了一大截!
攤開地圖細看,就能發現尾張像把小刀一樣,插入太平洋,與對岸的伊勢國形成犄角之勢,恰好共同形成一個港灣。
這樣的地形,非常適合開埠建港。
所謂的「老天爺賞飯吃」,不外如是。
不難想象,在建立港口后,藉助海運之便,尾張藩的經濟將會迎來令人矚目的騰飛。
只不過……可惜的是,尾張藩雖是坐擁62萬石高的雄藩,但在經歷二百餘年的漫長光陰之後,它就跟幕府一樣,藩國內部充斥著衰朽、腐敗,無數問題亟待解決,實在是沒有餘力去營建什麼港口。
時下正值黑夜。
低垂的烏雲籠罩天空,僅東南方一隅隱約可見些許月光。
暗夜之下,大海變得漆黑暗沉,恍若深淵。
波濤翻滾,單調的浪聲像極了大海的絮語。
西方列強打過來后,「海防」成為諸藩間的熱門詞。
每一個臨海的藩國都把這詞掛在嘴邊,並且將其提升為國策,彷彿不搞點海防就會落後於世間、遭人恥笑。
為了不跟潮流脫節,尾張藩也上趕著弄了點海防。
自不必說,就憑他們那長年虧空的國庫,若能弄出什麼名堂那才有鬼了。
尾張藩搞出的海防,只不過是在海岸邊搭建了幾個象徵性的崗哨,時刻監視海面,假使看見不明船隻就即刻向上彙報。
岸炮、戰艦等真正的海防裝備,連影兒都沒有。
說是「徒有其表」,都算是抬舉尾張藩了。
今夜,「海防哨」的藩兵們一如往常那般摸魚。
吃吃、喝喝、聊聊,好不快活。
反正海面上也不會真的出現不明船隻,何必認真工作?
假使西方列強打來了,他們的首要目標也肯定是江戶,才不會理睬此地。
就在哨兵們盡情歡樂的這個時候,某人的眼角餘光陡然發現海面上出現奇怪的影子。
「咦……?喂!你們快看!那兒是不是有船啊?」
「船?你是不是喝多了啊?都已經是這個時間了,怎麼會有船過來?」
「你該不會是把鯨魚看錯成船了吧?」
其餘人雖在嘲笑那人,但他們還是停止了吃喝玩樂,掏出望遠鏡,向大海望去。
漆黑似墨的海面……除了深邃的黑暗之外,他們什麼也沒發現。
「哪兒有船啊……你果然是喝多了……」
嗚嗚嗚——!
剎那間……炮彈飛翔時所獨有的尖銳呼嘯聲,支配了整片海岸!
轟隆!!
駭人的爆炸聲,旋即響起。
「什、什麼情況!」
「炮擊!是炮擊!」
「炮、炮擊……?為什麼會有炮擊?」
「傻瓜!這還用問嗎?有敵人打過來了!」
「快向上面彙報!」
這座建在海邊的崗哨登時亂作一團。
「喂!快看!是船啊!我沒有看錯!果真是船啊!」
最先發現有異的人往海面一指——只見剛剛還平靜如境的海面,這時變得分外吵雜。
三艘蒸汽艦劈波斬浪,徑直駛向尾張藩的海岸!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伴隨著沉悶的聲響,三艘戰艦的船舷反覆冒出橘紅色的亮光。
下一息,雨點般的炮彈落向海岸!
頃刻間,岸邊的這座崗哨被火海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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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實,若有書友看過豹豹子的處女作《軍事天才帶著資治通鑒來到異世界》,多半會覺得「乘船奇襲」的情節相當眼熟。沒錯,這是豹豹子的老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