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老將VS老將

「雷卡爾德，你說我們的戰艦和明國人的戰艦比起來，誰的靈活性更好？」

聽到副手的詢問，一直在觀察對手戰艦的阿隆索佩雷斯，卻是突然轉頭向雷卡爾德詢問起了兩軍戰艦的機動性來。

「和他們最大的主力戰艦比起來，肯定是我們戰艦的靈活性更好了。只不過，他們次一級的戰艦應該和我們的主力戰艦差多吧……」

從望遠鏡里再次觀看了一番之後，雷卡爾德這才謹慎的說起了自己的看法。

作為一個海軍將領，小船比大船機動性更好這種基本常識，雷卡爾德當然不會不清楚。

「你說得沒錯，他們次一級戰艦的靈活性應該和我們的主力戰艦差不多。但你有沒有發現，他們次一級戰艦的火炮數量卻是比我們要少上至少十門左右！」

抬手指了指對面的明國的二級戰艦，阿隆索佩雷斯卻是不禁眼前一亮。

「公爵大人，你是想……但對方的主力戰艦？」

聽到阿隆索佩雷斯這麼一說，雷卡爾德似乎明白了自家主帥的想法。

「這一次，我們學英國人的打法！先用小船搶佔上風口，縱火打亂他們的陣形，而後我們再率主力戰艦硬闖進去……」

面對明軍比自己更為高大堅固的戰艦，阿隆索佩雷斯卻是學起了當初英國人打敗自己的戰法，想用火攻的方式來對付明軍。

不得不說，這阿隆索佩雷斯不愧是西班牙的海上名將，臨機應變能力倒是十分不錯，並沒有一味的抱著近距離接舷戰的老辦法不變。

只不過，他卻是不知道，自古以來，若是論起於玩兒火攻，不管是水上還是陸上，華夏敢稱第二，有誰還敢稱第一？

所以阿隆索佩雷斯這自以為高明的火攻，在陳璘和鄧子龍這兩位大明皇家海軍提督的眼裡，說是在關公門前耍大刀那也絲毫不為過。

這不，就在其才剛剛開始排兵布陣，搶佔上風口之際，明軍這邊就早已經察覺出了他們的想法。仟韆仦哾

「朝爵老弟，看樣子這些西班牙人是想給咱來個火燒赤壁啊！」

看著一分為二的無敵艦隊中，那些正搶佔上風口的中小型戰艦，鄧子龍不禁帶著戲謔之色的點了點頭。

「只可惜有武橋兄你這個『子龍』在，咱們就是想當曹操也當不成啊，哈哈哈哈……」

想比於忙著搶佔上風口的無敵艦隊，大明皇家海軍這邊，卻是沒有絲毫動靜。千餘艘大小戰艦仍是『伴隨』著二十多般一級戰艦，以『一字長蛇陣』的方式，靜靜的橫亘在瓜達爾基維爾河的入海口，擺出了一幅不動如山的架勢來。

雖說大明皇家海軍是主動從塞維利亞而來，在戰略上採取了主動，但很顯然，在戰術上，陳璘與鄧子龍兩員老將暫時卻是採用了被動的『守城戰』架勢，準備利用艦炮的優勢，給對方好好上一課。

沒辦法，誰叫現在著急進瓜達爾基維爾河支援陸軍攻城的是西班牙人的無敵艦隊呢？

……

「呼~呼」

很快，伴隨著強勁的風勢，數十艘分作兩部，冒著濃煙的單帆小船，便在風帆的帶動下，如同離舷之箭，向著橫亘在瓜達爾基維爾河出海口的明軍艦隊撲了過來。

「目標設定十里，基礎藥包兩個，開花彈準備！」

看著迎面撲來的縱火船，明軍卻是根本就沒有如同阿隆索佩雷斯所預料的那樣，派出小船前來攔截，而是直接選擇了用火炮轟擊。

「開炮！」

就在數十艘縱火船剛一進入距大明艦隊十里左右的距離之時，早就做好了裝填準備的艦炮，隨著一聲令下，全都如同雷鳴般響了起來。

「轟轟轟轟……」

眨眼間，數百枚出膛的炮彈便全有近半之數落在了那些縱火船上。

「嘶！明國人的火炮竟然，竟然……」

原本對於明軍用火炮來阻擊縱火船感到不屑的阿隆索佩雷斯，在炮彈炸響的一瞬間，頓時震驚得說話都結巴了。

要知道，就這個距離，先別說精度了，就算只是單純的比射程，他們艦上裝備的短粗型加農炮也沒辦法打到這麼遠啊。

其實說起來，相比於西班牙的本土艦隊，當初馬尼拉海戰中，那些臨時配備了岸炮的武裝商船，雖然火炮精度差，但在射程上來說，倒是和明軍的差距沒這麼大。

但相比於那些『臨時工』，這些處於本土的『正式工』自然不會出現用岸炮來充當艦炮的可能。所以在這個距離上，他們就算是想給自己放兩炮壯壯膽子都做不到。

「轟轟轟轟……」

就在阿隆索佩雷斯等人還在為明軍的火炮射程和精度震驚之際，隨著一陣火光閃過，明軍第二輪炮擊卻是隨即接踵而止，向著那些僥倖躲過了第一輪炮擊的縱火船轟了過去。

「雷卡爾德，我沒看錯吧！這……這也太快了，他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與之前在南洋和明軍交手的西葡荷聯軍艦隊一樣，面對明軍這快了他們無數倍的開火速度，阿隆索佩雷斯徹底傻眼了。

這特喵的還怎麼打？比戰艦數量、大小比不過，比火炮射程同樣比不了，現在就連開火頻率也是被碾壓，他們能有的唯一『優勢』，就只剩下明軍放任他們搶佔的上風口了。

「公爵大人，我有種預感，若是我們執意要去攻打塞維利亞，以後西班牙將再沒有無敵艦隊了！」

看著一臉震驚的阿隆索佩雷斯，雷卡爾德卻是不禁一臉的沮喪。

很顯然，對於這一次攻打塞維利亞的任務，雷卡爾德這位艦隊副司令官已經不再報有任何希望。

「雷卡爾德，若是不奪回塞維利亞，以後帝國同樣也不會再有無敵艦隊了！」

聽到雷卡爾德那充滿沮喪之意的感嘆，阿隆索佩雷斯也是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沒辦法，作為西班牙控制整個海外殖民地的總樞紐和基地，塞維利亞對西班牙來說，其地位實在是太重要了。

失去了塞維利亞，就等於是斷了西班牙的海外輸血口！沒了海外殖民地的輸血，以西班牙那糟糕的經濟狀態，整個帝國還能夠支撐多久？

要知道，就在一年前，費利佩二世為了賴帳，在臨死前不久還剛剛宣布了帝國的破產。要是如今再沒了新大陸的金銀補充，那帝國可就要真的『破產』了！

而一旦帝國真正破產，又哪還有能力來維持無敵艦隊的運轉？

所以，即便明知不敵，阿隆索佩雷斯也只能硬著頭皮一條道闖到黑了！

「傳令，趁著現在風向沒變，全軍上下，一鼓作氣，衝進瓜達爾基維爾河，哪怕就是沉，也要給我沉到塞維利亞去！

到了此時，阿隆索佩雷斯也顧不得先前制定的什麼戰術了。此時的他，只剩下了一個念頭，衝破明軍的阻擋，殺到塞維利亞！

……

「嘖嘖，這些西夷番鬼還真是沒點兒城府啊，不就擊沉了他們幾十艘小火船嘛，這就沉不住氣了？哈哈哈哈……」

看到不管不顧，只顧鼓足風帆衝過來的無敵艦隊，陳璘這位老殺才頓時忍不住一臉嘲諷的大笑了起來。

「傳令下去，各艦自由射擊，都給老子瞄準了打。若是誰把敵人放進了河去，自己提頭來見！」

嘲笑歸嘲笑，但該乾的事兒陳璘可沒落下。

「朝爵老弟放心吧，這麼好的實彈打靶機會，兄弟們哪會浪費，哈哈哈哈！」

親自打著令旗語傳達命令的鄧子龍，一邊向各艦下達著攻擊命令，一邊輕鬆的大笑起來。

「武將兄，侯爺可是下令要讓西班牙此戰過後再無片板下水的，呆會兒你再帶人抄了他們的後路，免得到時候他們逃跑咱們追之不及。」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心理，雖說現在西班牙人現在的氣勢一往無前，但等真正交手后，一旦發現情況不利，肯定還是會有人逃跑的。

所以，出發前在王冰面前打了包票的陳璘，還沒等和對方真正交手，這會兒卻是已經提前安排起斷敵退路的事情了。

「行，老弟你坐鎮中軍，老哥我去抄他們的後路！」

將手裡的令旗交給傳令后，鄧子龍隨即便轉身去安排斷敵退路的事情去了。

……

「敵艦十里，基礎藥包兩個，開花彈準備！」

看著對面鼓足風帆，氣勢洶洶而來的敵艦，瓜達爾基維爾河出海口前，艦身橫停的皇家海軍戰艦上，一眾炮手卻是毫無驚慌之色，而是沉著冷靜的計算調整著各自火炮的角度。

「放！」

就在阿隆索佩雷斯帶領著艦隊剛剛沖入距離明軍十里的距離，伴隨著一聲聲怒吼，一門門早已經蓄勢待發的火炮，瞬間便在拉火繩的拽動下完成了打火擊發。

隨後，一枚枚炮彈眨眼間便呼嘯著奔向了各自早已選定好的目標，給它們送上了來自大明的皇家海軍的熱烈問候。

「轟隆隆隆……」

只剎那間，伴隨著火炮的怒吼、炮彈爆炸的轟鳴，濃烈的硝煙瞬間便在這加的斯灣瀰漫了開來。

雖然在這個『超遠』距離上，即便是使用了銃規、銃尺等輔助工具，大明皇家海軍的火炮命中率也只不過可憐的兩成多點兒，而且很多時候還是幾艘戰艦打了同一個目標，但架不住明軍的火炮基數大啊！

所以，即便是這第一輪並命中率並不理想的炮擊，西班牙人的戰艦也照樣是受損不輕。不少的小型戰艦，甚至直接在這一輪中被干翻了。

而且說起來，這還是西班牙戰艦佔了地利的優勢。畢竟皇家海軍戰艦此時是橫亘在入海口，與衝過來的西班牙戰艦形成了一個『丁』字形的狀態，大大縮小了西班牙艦隊的目標。不然，西班牙人的戰艦中彈率會更高。

「不要管他們，繼續往前往沖！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撞開明國人的阻攔！！！」

見有軍艦準備營救落水的同伴，只想著用最短時間衝過這段難捱距離的阿隆索佩雷斯，只能硬著心腸制止了手下的營救行為，繼續冒著明軍猛烈的炮火往前沖。

「嗖~」

就在阿隆索佩雷斯大吼著指揮軍艦往前沖時，伴隨著一聲尖厲的破空聲傳來，一枚炮彈卻是直直的向著他所乘坐的旗艦撲了下來。

「公爵大人快卧倒！」

「轟！」

還沒等阿隆索佩雷斯反應過來，炮彈便已經在距他不遠的地方爆炸開來。

好在關鍵時刻，那名提醒他的衛兵用自己的身體撲倒了他，替他擋了一劫，不然這會兒他這個艦隊司令早就去見他們的上帝了。

「不要管我，繼續往前沖！」

將那名替自己擋了一劫的衛兵屍體放到一邊后，阿隆索佩雷斯一邊在胸前划著十字，一邊繼續下達著繼續衝鋒的命令，卻是沒有半點兒驚慌之色。

……

「兄弟們，跟老夫走！」

就在阿隆索佩雷斯領著無敵艦隊亡命衝鋒之際，大明皇家海軍這邊，眼看敵軍已經衝鋒距離過半，副提督鄧子龍也是帶著斷敵後路的分艦隊從側方繞著敵人沖了出去。

「公爵大人你看，我們要不要……」

就在鄧子龍領著分艦隊剛剛衝出去不久，西班牙這邊也是同樣發現了明軍的異動。

「別管他們，繼續往前沖，只要衝破了明軍的封鎖，我們就贏了！」

瞥了一眼側方主動衝出的明軍戰艦，阿隆索佩雷斯卻是沒有半點兒猶豫，而是直接選擇了無視，領著艦隊便繼續往前沖了出去。

「公爵大人，這些明國人的戰艦明顯是去斷我們的退路，想要包圍我們……」

「我們還有退路嗎？只有衝破了明軍的封鎖，我們才有退路！只有奪回了塞維利亞，無敵艦隊才有真正的退路！」

不等雷卡德爾把話說完，阿隆索佩雷斯便直接打斷了他的提醒。

作為一個打了一輩子海戰的海軍將領，阿隆索自然清楚明軍想要包圍自己的打算。

但正如他所說，自從明軍佔領了塞維利亞之後，無敵艦隊和西班牙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這一仗是有去無回，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沖，不能後退半分！

「給老子轟沉它！」

就在阿隆索佩雷斯帶著必死決心一往無前衝鋒之際，作為大明皇家海軍旗艦的鎮海號上，陳璘這位海軍提督，此時也是盯上了這艘距離自己只有五六里距離的敵軍旗艦。

「差不多了，傳令各艦，不要再管精度，只管開火！」

當陳璘盯上無敵艦隊的旗艦之際，眼看已經進入自己一方艦炮的最大射程，阿隆索佩雷斯也是果斷的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沒辦法，隨著距離的拉近，明軍的艦炮命中率也在大幅度提升。所以雖然此時打出去的炮彈不會有半點兒精度可言，但好在明軍戰艦排列得十分密集，所以倒是不愁打不到目標。